柒.
屋内,顾肆把乌鸦放在被褥上,给墨颜白沏了一壶茶,“艮元安毕竟只是暂时合作方,对顾壹疏于照顾也是情有可原。”
如不是艮元安体内的怨种要靠灵魂桥拔出,双方也不可能合作。
顾壹现在情况特殊,尽管霍云书将队伍中的人筛了一遍又一遍,说不准混入一两个异心,顾壹的身份不能暴露,这次艮元安疏忽,引发顾壹身上的禁制将墨颜白召来,明眼人都会发现乌鸦与墨主关系匪浅,往后顾壹的处境会更危险。
艮元安在冥府渊待了那么久,下面灵气稀缺,修为不及恢复至全盛的墨颜白,树林一番对峙,艮元安落于下风,墨颜白略施警告,此事算是揭过。
今晚大受惊吓的乌鸦在一片柔软温暖中酣然入睡,有墨颜白在,终于不用提心吊胆。
墨颜白:“他的魂魄禁不起第二次夺舍,顾肆,照顾好他。”
顾肆应下,“我会的,你不留下吗?”
原以为有大魔头看护,顾壹会安全些,没想到大魔头独善其身,对顾壹不闻不问,有些事还是得自己人来做。
“我现在只是一缕分身,本体还在小世界,有时间限制,时间一到就会回体。”
顾肆担忧道:“艮元安与我们并非完全一条心,将天书交予他是否太过冒险?”
墨颜白:“天书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练的,艮元安能登上罪焘柱首位,天赋异禀,假以时日定能天书大成,但他非人身,前身也是假龙饕族和魅族的混合血脉,学得再快,也施展不出天书的八成功力,不足为惧。”
若艮元安坚定地站在她这一方,她会信守诺言,助他脱离卓鸣鹤的掌控,若生二心,一身功力也会有个更好的去处。
有个人比他更适合天书。
顾肆:“转移灵魂桥可还顺利,你突然过来不会影响吧?”
“我留了足够的魂牌,还需三两日就能完成转移,不过,我现下过来需要一日才能回去,恐怕会有人从中捣乱。”
“灵魂桥是怨傀的克星,卓鸣鹤的手伸不到那里,几具傀儡,浮生他们能应付吧。”
“想从中作梗的可不止卓鸣鹤。”
她拒了十三司的天听掌令,谁知道他们又想出何等阴损的法子逼她就范。
“阿嚏!”
白石座上的人破天荒地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引来下首的注意。
古榕然:“司长,墨颜白不肯听命,可要寻他法?”
张赭摆手,“不止十三司一方希望霍云书恢复魂力,她会去做的。”
“如此您为什么要传令让她去做,万一她又逆反,不再帮霍云书,不是适得其反吗?”
“她已疑心十三司和冥府有合作,这份天听掌令会让她相信十三司一如既往地站在霍云书身后,暂时不会针对十三司。”
对几次三番被闹得天翻地覆的十三司而言,墨颜白才是世间第一大魔头。
和冥府的合作已是冒险,不能再引得墨颜白注意,现在的她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架势,十三司的玉柱经不起第二次劈。
捌.
墨颜白来抚苏的消息不胫而走,她与卓鸣鹤在王樾一战,大改侍魂主形象,能对抗大反派的人必然是救世主。
正面形象一立,天一亮,顾肆院前就有不少人开始“闲逛”,但他们想蹲守偶遇的人已经吃完早点,旁观艮元安授课。
顾肆的手艺一如既往的不错,艮元安上课……很敷衍。
墨颜白抱胸靠柱,视线落在训练场中,耳边听顾肆说起昨晚崔炙找他的事,肩上停着啄羽的乌鸦,从没被旁观过的艮元安极不自在,忍不住用余光看墨颜白。
他瞟一眼,墨颜白笑一下。
霍云书在长廊看到训练场的景象,叩在背后的手握成拳。
“霍先生。”
路过的人同霍云书问好,霍云书回以一笑,然后继续沉脸关注训练场的动静。
中段休息,韩霜凑到兄长身边,小声问:“路先生和墨主是什么关系?”
韩零:“路先生是墨主在三千世的亲戚。”
韩霜:“可有血缘关系?”
韩零想了想,“墨主是太虚遗脉,世间已无亲缘,你问这个作甚?”
她觉得墨主和路先生之间绝不止亲戚那么简单,谁家亲戚会半个时辰对视十几次?
韩霜不是八卦的性格,放平时根本不会去管谁和谁是什么关系,只因是墨颜白,韩霜格外关注,觉得她和路先生之间不一般,应该不是普通亲戚这么简单,但这猜测不能同榆木兄长讲,讲了他也不明白。
从冰棺出来后,墨颜白的情绪也同冰封一般,淡漠,鲜少见笑,凤眼莞尔却不达眼底,此时挂笑,霍云书竟瞧出最初的影子,最初在王樾的恣意。
然而她的笑颜是因他人展。
霍云书觉得刺眼,艮元安也觉得刺眼,不,刺脑袋。
这女人就是个笑面虎!
他怕她又像昨晚一言不合就比试,每每分心去看她,颅内便如针扎,完全是报复,报复他无视顾壹遇险,但是顾壹又不是他的人,他又不用对他的安危负责。
显然墨颜白也知这一层关系,所以她不满他袖手旁观,但明面没有发作,只能暗中使招数。
阴险的女人!
见艮元安走远,顾肆用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问:“试出来了?”
墨颜白收回落在艮元安身上的视线,说:“精神力能接下十二次空虚,离大成不远了。”
青仓莲火本体是一团青红的明火,太虚主君在前去镇压冥府渊前将其注入墨颜白的识海中,以精神力作哺,第四重空虚是唯一一重暗焰,若是全力使出,可直捣他人识海致疯癫痴傻。
试探艮元安时,墨颜白控制力道,不至于让他当场反抗,只能默默忍下,狡黠的笑容也令他以为是一场小报复。
顾肆:“试试韩零,艮元安夸过他,学得不差。”
韩霜敏锐察觉墨颜白在往她和兄长的位置看,舞剑舞得更欢。
果然,墨颜白被飒爽舞姿吸引,问顾肆:“韩零旁边的女子是谁?”
顾肆:“韩霜,韩零的妹妹,天赋不差,就是性格太冷。”跟你差不多。
墨颜白的好奇心可谓是没有,问一句已是她的极限。
天书分为锻体和固魄两部,锻体靠勤练,固魄只能自悟,艮元安在第一课时将固魄口诀教给他们,让他们自己去琢磨,固魄有成,可抵御大部分的精神力攻击。
墨颜白把莲火威力从六成压到三成,在韩零挥剑起势时捏诀一击。
执剑的手不见抖动,毫无异常地挥下干脆利落的一剑。
“不错。”
早课结束,人群散去,霍云书刚迈上训练场,对面的人踱到艮元安身边,彼此一个眼神,双双离开训练场,往院外走去。
“你找她?”留下的顾肆慢悠悠地从对面过来,明眼人都能瞧出霍云书心情不佳。
“无事。”霍云书转身,去往内院理事,连一刻相处都是奢求。
一条线上的三人渐行渐远。
抚苏的拘魂阵解除,困扰的浓雾在艮元安现月时消散,可现在浓雾又起,查不出根源,一直是隐患。
当时与霍云书通过玉佩联系,单听人转述,没法精准对症,难得来一趟,墨颜白准备在离开前把浓雾的问题解决。
找艮元安同行是还有事要问他。
浓雾弥漫,空气格外潮湿,多走一会儿,脸都觉得湿漉漉的,头发上也结了水珠。
艮元安的头发又短又密,水珠贴水珠,汇成一小股水流顺脸侧流下,慢慢流入衣领,他浑不在意,问:“灵魂桥多久回异世?”
墨颜白:“加急是另一笔交易。”
“奸商!”
他替她做了那么多事,她用一张空头支票打发。
步入深林,呼吸一窒,雾愈浓愈烈,水汽氤氲,却有电流麻痹的痛感,周遭植物上除了自然纹路,多了一种裂纹。
墨颜白:“这里的空气不对劲。”
艮元安才不管这地方哪里不对劲,“不过是一个过渡的暂居地,又待不了多久。”
“以此为根的人终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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