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壹.
兜兜知道许央每天早上六点半会来村长家一趟，特意起了一个大早，打算洗漱完蹲在门口等他，结果她刚搬起小凳子往院子一放，院子的大门就被撞开。
村长和村长媳妇闻声从厨房出来。
一个黑衣壮汉把同伴扛在肩上，穿着黑色外套，乍一看瞧不出伤到哪里，可掀开外套，内里的衬衣红了一片，血连成珠往下坠，饶是见过大大小小受伤情况的医疗队也都大吃一惊。
兜兜头一次碰到这种阵仗，等许央的心思早跑到九霄外，眼巴巴地跟在董珂后面，问：“他流了那么多血，会不会死啊？”
“呸呸呸，这种时候你能不能讲点吉利话？”董珂嫌她碍手碍脚，“你一个小助理待在这里干什么，快点出去！”
得亏时间早，医疗队的人都没有出去问诊，人手算够，房间里留下两个医生和两个护士，派两个医疗队壮丁去搬应急器械，其余的人都被赶出来，包括送伤者过来的黑衣壮汉。
村长把人拉到一旁，打听出了什么事。
壮汉说早些时候他们去小树林，两个人是分开走的，等他再看见同伴，人已经那样了。
“你们去小树林干什么？”兜兜凑过去问。
壮汉想了想，说：“老板让我们去小树林找东西。”
“找什么呀？”
壮汉没再回答她，跑去问出来的护士里面情况怎么样。
护士摇摇头说出血量太大，情况不是很乐观，要做最坏的打算。
壮汉闻言，整个人都呆掉了，木了半晌，蹲在地上掩面啜泣。
兜兜想刨根问底，但单纯如她也知道现在不是时候。
男儿有泪不轻弹，都到伤心处了，再继续追问不合适。
院子里，陌白仿佛不知道屋子里的大阵仗，简单收拾好医药箱，准备出门。
许央跟在她身边，为她打开院门，边走边说：“孩子没了。”
可惜没有物尽其用，若借那个孩子收拾小树林里的东西，没准还能活下来。
“命里如此，如果她因为你活下来，也久不了。”
妞妞在小树林里饿了三天，能活下来已是不易，输点滴时，村长媳妇喂她吃了一小碗浆糊粥，赵家带她回去后根本没喂她吃过东西，连夜又丢进小树林，小身子骨挨不过两日。
“小丫头的师傅在查怨魂的来历。”不晓得司灵怎么想，居然让一个残废之人来对付怨魂。
小路对面跑过来四五个黑衣壮汉，碰到他和陌白视作不见，直径往村长家赶。
许央冷哼。
方惠时那个蠢女人带一帮男人进去，能不出事才怪。
两边一个废一个蠢，难怪司灵求他帮忙。
小路走到一半，似有感应，许央回头看了一眼，说：“死了。”
随后，传来男人们暴哭的声音。
陌白将手中的药根子碾碎，随手撒在路边，继续赶路。
“老子的账还没算清，小的也开始了。哦，不对，这个算方莲的，啧，姐弟俩手上的人命可真不少，方惠时也没好到哪去，不然她老子也不会一直烦她。”
“让司灵催着点，再死几个就麻烦了。”
许央耸肩，不以为然。
陌白听出他脚步轻浮，并没有将她的话记在心上，默了默，拐进一条小巷子。
拾贰.
前天师父让她第二天在老地方等，可是她等了两个小时，只等来查房的甄医生。
今天约了许央大哥一起去小树林，结果人跟陌医师走了。
连着两天被放两次鸽子，兜兜心情很低落。
她没有师父的联系方式，只能蹲在老地方等师父出现。
玄风过来时，就看到一个团子抱住自己，缩在墙角，像一只可怜虫。
她踢踢可怜虫的脚边，说：“走了。”
兜兜抬头，眼睛注了一束光，“是去小树林吗？”
“嗯。”
这两天，玄风佯装是医疗队的人，问了好几户人家，终于查到怨魂的身份。
方正清的姐姐，方莲，那个丢了孩子后失踪的女人。
女人失踪时一头长发，脸上挂了不少殴打留下的淤青，人死前淤青没消，所以死后的怨魂化成的人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分布在没有血色的白脸上，像打翻颜料盘一样。
灵魂桥的古魂罗盘显示方正清的游魂确在此处，通过方莲应该可以找到方正清的游魂。
那晚跟怨魂简单打了一个照面，怨气极重，不好对付，只能用偏法子在白天把它引出来。
“学婴儿叫？”兜兜努力用细嗓子叫了两声，问，“像吗？”
“勉勉强强。”应该能糊弄过去。
玄风准备了几张符篆，以备不时之需，结果她低估了怨魂被欺骗后的怒意，更不知道此时的怨魂已经吸食两个游魂，更加强大。
黄纸符篆是她来时找赤镜讨的，赤镜的魂力原比她低，符篆在怨魂一次又一次的冲击下，有了撕裂之状。
一张毁了，两张毁了。
“师父，师父，现在怎么办啊？”兜兜害怕极了。
为什么只提了一下方正清的名字，它就狂躁不止，直接往她们身上咬。
如果不是师父反应快，甩出符篆护体，她们就跟早上的男人一样，成血滴子。
“方莲，你冷静一点，我们是在帮你和方正清，不是害你们！”
不远处，树后的人掏了掏耳朵，不敢信自己听到的。
“她让怨魂自己冷静？”
他收回上午说一个废一个蠢的话，这明明是两个蠢货！
“司灵说她是近百年来灵魂桥最有天赋的桥使，就这？”
此时，陌白作为一个旁观者出现在这里，听到许央的吐槽，只能无奈地笑了笑。
灵魂桥的桥使一般接触的都是游魂，碰见怨灵的几率都很小，更别说怨魂，他们对怨魂的了解仅限于资料。
玄风也是倒霉到家，以为断了魂骨可以不再管灵魂桥的事，结果不仅赤镜找上门给她一个拖油瓶徒弟，这次碰到的还是百年难遇的怨魂，说好的方正清连他游魂的影子都没看到。
“瞧这日头，快天黑了。”许央搓了搓手，跃跃欲试，须臾后，他发现不对劲。
玄风身上的符篆即将耗尽，兜兜害怕得眼泪水挤出眼眶，小脸惨白，两人依旧原地不动，没有要跑的意思。
许央并不觉得她们自认为能打过怨魂。
“怎么还不传送走？”
灵魂桥会给每一位桥使配置传送玉，遇到危机情况，持玉者一捏碎玉佩就可以传送至灵魂桥。
玄风没有传送是因为她已不再是灵魂桥的桥使，而兜兜是因为……
“她不知道这里不止有游魂吗？”这分明是让她们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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