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如意道:“有区别吗?反正找的都是他。”
李赢哈哈大笑道:“有趣,那便看你能坚持几日吧。”
“我说过的,他这人,坏得很。”
姜如意摇头道:“不,他心软得很。”
话说她在出发来湖州前,便先将有关沈弈出的事迹,打探了个七七八八。
沈弈出这人,因为太过优秀,慕名追他而去的男男女女不在少数。他最初都是躲而避之,或者冷脸待之,这些人却是锲而不舍,时常在他身边转悠,久而久之,他便摸索出了一个办法,在这人人都好声誉的明宋盛年,揭露他人心思,下人脸面,给人难堪,叫这些不管是崇拜的、爱慕的、嫉妒的、仇恨的…都无脸面再来纠缠他。
姜如意今日这招声东击西,倒是个好办法,不给他机会,还告知了来意。
除此之外,其实她还特意使了一招苦肉计,不过,这一次似乎这一招没什么作用。
李赢笑了笑,折扇转进手中,语气却是认真了几分,道:“随你怎么猜想他。”
“这个时辰了,再不吃点东西,的确该发晕说胡话了。”
说罢,转身,他迈入了府门。
管事瞄了姜如意一眼,没有李赢的示意,他也不知如何对待这位上门客,无声地,朝两旁招了招手,门外的一群人便陆陆续续收拾了府门外,随后有序地退了回去。
不多时,李府朱红大门前,便只余姜如意和那偏门旁的两名家仆。
姜如意率先告辞道:“有劳小哥今日为我应门,往后也要辛苦你们了。”
两名家仆不明其意,讪讪地,在姜如意走后,进了偏门,继续看守在门后。
接下来的一段时日,安排好店中事宜,姜如意便带足了干粮和水,现身在这李府门外,扬言“沈弈出的墨宝”已经卖出,多得了不少银钱,不想心中难安,又因沈弈出不缺银两,便只得换成了好物好品,日日相送。
借口找好了,对方也没理由驱赶。
毕竟,明宋盛年,沈弈出也难以避免世俗,需得顾虑顾虑自己的名声。
于是,至此开始,笔、墨、纸、砚、小食、手作…只要能在善琏镇寻到的,看得过去的好物件,又花不了多少大银钱的东西,姜如意每日都会不辞辛劳,亲自送到李府门外,以此拜门求见。
沈弈出自是一件未要,一次也未接物出现。
前几次,东西还能全数退还给姜如意,越到后面,李赢跟出来瞧热闹的次数越来越多,那些东西,渐渐地就进了李赢的手里。
春去暑至,姜如意衫子越穿越薄,妆面越来越寡淡,细汗越流越多,行程也越来越辛苦,她却仍是没有放弃。
就这样,一来二去,还与守偏门的家仆相熟了。
这一日,姜如意递上一块精心挑选的松烟原墨,道:“劳烦小哥转交。”
家仆道:“如意娘子,你这是何必呢?沈公子不会要,这东西最后只是会进我们三爷囊中。我家三爷好东西都用不完,不缺你这些…”
姜如意递上一壶凉酒,犒劳每次受她叨扰的家仆,道:“无妨,麻烦你一定要送入内院,只要沈公子能见一眼,便是作数。”
半月再半月,又一日,姜如意什么也没带,不敲门,不叫人,帕子擦着汗水,灰头土脸靠在角墙边休憩。
家仆从门内缝隙瞧见,为她端了一根矮凳,邀她坐下,关问道:“如意娘子,你这是怎么了?”
姜如意指了指屋檐外的毒日头,道:“它太磨人了。今日来时,瞧见有冰乳,本想带来给沈公子尝鲜,谁知赶得急,那马儿在城门口踢了脚,车子翻了一个跟头,我就只好徒步穿城走来。”
家仆惊道:“车翻了?”
姜如意点点头。
家仆道:“你没伤着吧?沈公子同我家三爷今日外出了,其实你一日不来,也无妨的。”
姜如意摇了摇头。
家仆道:“这般坚持,有何意义,什么改变都没有。”
姜如意不吝啬心中想法,浅笑道:“有的。最初我的东西都进不了府门,后来能到沈公子面前了,你家三爷也能代他收下,到如今,不仅纵许小哥你来关照与我,还次次有答复。”
家仆经她点拨,这才意识到,好像是这么一回事,道:“你这么说,里面的人是松口了…”
姜如意道:“只要努力坚持,终有一天会成的。”
突然,沈弈出的声音出现在了二人身后,道:“此心此力用在这种地方,如意娘子也不觉浪费。”
一蹲一坐在地上的二人,闻声抬头看了过去。
姜如意喃喃唤道:“沈公子?”
沈弈出红袖一拂,盯向姜如意,边走边厉声道:“行有余力,不寻女师修身,倒是有空跑到这李府闲逛。”
“真是糟蹋了那副《小儿语》。”
不给姜如意再多说一字的机会,他整个人,在正门打开的一瞬,踱步而入。
反倒是李赢,慢他一步,脚下一顿,转身来了姜如意这方。
家仆立即起身,问候道:“三爷。”
李赢手中折扇摇了摇,道:“退下吧,我有话同如意娘子讲。”
家仆看了姜如意一眼,应声挪退进了偏门。
姜如意整理衣裙,站了起来,见礼道:“三爷要和我说什么?”
李赢打量着她道:“闲话。”
顿了顿,见姜如意全身无恙,他收了目光,朝府门望了一眼,示意着那刚进门的沈弈出,道:“今日,城外有车马撞翻,拦了我二人出城的路。沈弈出这人和你一样心细,一眼便瞧见其中一辆是善琏镇到湖州的马车。”
话到此处一滞,他举起扇柄朝外一指,道:“虽是男儿,不惧烈阳,可顶着如此糟糕的日头穿街走巷,还是有些辛苦,但只要结果满意,吃点苦头又有何干系。却是未曾料到,途径的所有医馆,皆未有该被送入其间的伤者。失落之余,无奈归家,意想不到的是,他人竟在自家檐下安坐乘凉,且还盘算我等。”
姜如意一震,望向大大打开的府门,道:“他…”
李赢道:“不管如意娘子是为人,还是为其他什么,往后,请莫要来了。”
姜如意踟蹰道:“我…”
李赢道:“是还想巧言令色地为自己辩解?”
沉吟片刻,他嗤笑道:“你年纪轻轻,便要掌店,口才自是练出来了,只是有些时候,不说话,反而比说话更好听。”
“弈出常年代师管学,最是善教人,要不你安分点,听一听他的话,寻一女师,先修习一番自身?”
“也好再有资格登门见人。”
他的每一语,听着亲和,实则一点都不友善。
姜如意却不似那次被文生找茬,巧舌如簧,不肯退让半分。
这一回,她满面歉意,喉间一堵,道:“对不起…”
李赢一怔,见她我见犹怜的模样,想到沈弈出这位当事人都没有过多说什么,他顿时收了满腹怒言。
这时,府中管事急匆匆奔出,焦急道:“三爷?你要用马车去善琏镇…”
听到此话,姜如意面露诧异,还带有几分劫后余生的庆幸。
李赢更是神情怪异,扇头敲打额角,心中嘀咕道:弈出啊弈出,你这慈心柔肠,平日里怎么就对我们那么狠呢?
抢着管事的话,他偷偷打量姜如意,局促道:“说吧,沈弈出要我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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