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幽蓝幽蓝的天空中点缀着很多的小星星，银月静静地洒下清辉，为灯火通明的夜晚增添一缕不同的色彩。
筱原真站在窗前怔怔地出神，手上卡塞尔学院的校徽被他无意识用指腹磨了又磨，心底做着无比艰难的抗争。
“叩叩”直到敲门声响起，筱原真才如梦初醒，浅蓝色的眼睛睁开又闭合，反反复复好几次后，他终于结束了持久的心理拉锯战。
筱原真拉开门，夜晚造访的果然是诸伏景光。侧过身让对方进屋，筱原真随手带上门，重新站到窗边。
寂静，无休止的寂静。谁也不开口，唯有两道呼吸声周而复始。
“说实话，我很纠结。”筱原真由撑着窗沿的动作改为背靠，双手插兜，黑发随着微风律动，“直到刚刚我才做出抉择。”
诸伏景光静静地倾听着，筱原真此刻并不需要有人接话，他只是缺少一个倾听者，甚至不需要那个倾听者理解他。
“根据亚伯拉罕血契，我应该立刻想办法消除你的记忆。”筱原真把玩着手上的世界树徽章，眼底一片坦然和如释重负，“可是我做不到。”
“我拥有最得天独厚的言灵和血统，除了灭世级和时间系言灵，镜瞳可以复制所有言灵。”
“也包括催眠。”
“记忆是每个人宝贵而普通的礼物，人人都有，又不尽相同。”筱原真抬起头，语气稀松平常，像是在问今天吃什么，“没有人可以理所当然的篡改别人的记忆。”
“两次任务接连被撞破，上一次是萩原和降谷，这次是你。”自从得知猛鬼众重新开始活跃，筱原真无时无刻都在考虑赫尔佐格未死的可能性，“猛鬼众的上一任王将是个很难缠的家伙，对龙族有一定的了解未尝不是好事。”
赫尔佐格连换脸离间计这种事都做得出来，筱原真不得不防，也不能不防。
“诸伏，你想要了解真实世界吗？”筱原真凝视着诸伏景光，浅蓝被赤金取代，他给予诸伏景光最后一次选择后退的机会，“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会消除你的记忆，你可以继续做一名优秀的警察，远离混血种残酷而肮脏的世界。”
“筱原都那么说了。”诸伏景光站在筱原真的身旁，同他并肩而立，一手搭上对方肩膀，掷地有声，“这橄榄枝既然抛给我，当然没有拒绝的可能性。”
“好吧。”
“《北欧神话》中存在着一位龙皇尼德霍格，传说他会咬断世界树的树根，世界毁灭。”
“龙皇的存在并不是传说，最好的证明就在你眼前。”筱原真刻意地开了个玩笑，试图活跃气氛，世界观被颠覆的感觉并不好受，就像筱原真在知道蛇歧八家其实是白王血裔的时候一样。
“我真不敢相信会听到这个。”诸伏景光来之前是做好心理准备的，筱原真变成赤金的双眼，和别人对峙时透露出的各种信息，“有种传说变成现实的奇妙感。”
“只是尼德霍格存在而已，我可不知道他会不会去啃世界树的树根。”
“同时继承了龙类和人族血统的，我们称其为混血种。”筱原真指了指自己，举起手上世界树的徽章丢给诸伏景光，“我就是。”
“我大学四年是在美国读的，卡塞尔学院。上次在天台和你们说过，卡塞尔学院是混血种的聚集地，我们研究龙，寻找龙。”
“最终目的是屠龙。”
“你们不是龙的血裔吗？”诸伏景光接筱原真抛过来的校徽，细细打量，上面刻画的世界树栩栩如生。
这是每个正常人都会有的思路，混血种继承了龙类的血脉，能力，优良的身体素质还有古老神奇的炼金技术，却反过来要杀了他们。
筱原真莫名地笑了一声，讽刺而不屑一顾：“是不是有种父亲养了儿子，把一切好东西都传承给对方，看上去好像呕心沥血，结果儿子大了直接用父亲教的把他脑袋砍了。”
“如果可以，我希望这个世界上没有混血种。”筱原真熄灭黄金瞳，眼睛重新变回浅蓝，坦然道，“你不会想知道混血种是怎么来的，那是一段血腥而肮脏的历史。”
“记载中每次有初代龙王觉醒，都会引发巨大的灾难，例如王恭厂和通古斯大爆炸。”
“混血种之间也存在互相争斗吗？”得到筱原真肯定地点头后，诸伏景光略略蹙眉。因为童年的关系，诸伏景光早早的了解并体会到亲人的逝去是什么感受，混血种与龙族之间激烈的斗争，无可避免地会造成各种惨剧。
“混血种与混血种之间存在争斗却能共存，龙族与混血种之间的矛盾已经到达完全无法调和的地步了吗？”
“我们和纯血龙族天生就站在对立面。”筱原真抬起手，令两手的手掌相对，遥遥隔空，他将这比做纯血龙族和混血种，“我们互相厮杀，争斗，就算用牙咬也要硬生生从对方身上撕块肉下来。”
“几乎所有混血种都默认，龙类从出生就要向人类复仇，我们为了自保，每年都往世界各地派遣无数人力资源剿灭龙族，这是善。”
“路明非，就是我师弟，他和我提过，曾经有一位初代龙王伪装成混血种加入了学院，那是一位漂亮师妹，他称呼她小龙女。”
“我师弟告诉我小龙女曾经说过一句话，‘你们根本不了解龙类，龙和人一样，最开始只是降临在这个世界的孩子’。”
“没有觉醒前的龙王可能会是我们身边亲密的朋友，幼时的玩伴，素未谋面的网友。”筱原真将双手交叉置于身前，就像作为局外人一样口吻平淡，“一旦他们被发现身份，就会迎来混血种无休止的追杀，哪怕他们甚至没有主动猎杀报复过哪怕一个人类，这样还是善吗？”
“混血种与纯血龙族之间不存在绝对的善恶，区别只是自己怎么认为。”筱原真收回手，他点了点自己的心口，“善恶都是人定的，哪怕这件事在别人看来是恶，只要你自己认为是善。”
“那就义无反顾的坚持下去，撞了南墙也别回头。”
诸伏景光注意到，说这话时的筱原真好像很遥远，明明那人近在咫尺，一伸手就能碰到，又好像远在天边，遥不可及。
“果然我不适合这种风格。”筱原真撇撇嘴，强烈的割裂感顿时消失，他笑着弯起浅蓝色的眼睛，放松地同诸伏景光肩抵肩。
诸伏景光想起筱原真上次的受伤，目光微微闪烁，问道：“所以筱原上次受伤也是因为要出混血种的任务？”
筱原真想起上次的受伤就牙疼，回答的语气是显而易见的不情愿：“虽然很不想承认，但确实被阴了。”
“诸伏问了我这么多，应该不会介意我也问几个问题吧。”筱原真从火海出来开始就感到奇怪，诸伏景光不是会莽撞地冲进火海的性格，“为什么会冲进火海救外守一？”
和路明非在外错过了谈话的筱原真这才得知诸伏景光的幼年遭遇，十五年前的某个夜晚，他的父母被肩膀上刺有高脚杯纹身的犯人残忍杀害，犯人杀害诸伏夫妇后，唱着歌寻找已经病死的女孩，而那个犯人正是今天的外守一。
“原来如此。”筱原真思量再三，磨磨蹭蹭地开口，“所以景光才会不顾一切地冲进火海救外守一，他应该好好地活着赎罪，而不是用自己的生命。”
对于筱原真称呼的改口，诸伏景光自然注意到了，他有些意外，随后温和道：“也因此遇上执行任务的真。”
很巧妙的礼尚往来，筱原真瞧见窗外夜色一深，站直身体活动了一下：“不早了，景光先回去吧，明天还有训练。”
“虽然我违反亚伯拉罕血契透露了龙族的存在，但是我希望景光可以当成没听过。”筱原真意味深长道，“之所以会坦白，是因为我希望你们可以凭借这些信息自保，而不是卷进来的更深。”
“晚安，真。”
“晚安，明天见。”
筱原坦白了，其实说实话我之前也一直在纠结要不要坦白，还是直接催眠更改记忆。
后来反复思考了一个晚上，我在想，景光会夜晚独自去找筱原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信任自己的同期，相信筱原不会对自己做什么，换作其他人知道这个家伙有特异能力甚至可能不是人，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单独去见对方。
可如果筱原利用这份信任，轻而易举地得手，这不仅辜负了景光，也同样也让他短暂的变成了像赫尔佐格那样的，玩弄人心的家伙。
所以我选择了坦白这条线，其实这里也有埋了伏笔orz，和前面的极限跑酷一起看，会有亮点哦。
筱原喊景光一是隐晦的表达了对于戳诸伏景光伤口的抱歉，二是想活跃下气氛，他是真没想到景光会接茬，但是筱原会在这种事情上认输吗，当然不会。
所以一来二去就景光和真的互相喊2333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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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初窥真实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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