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眼前这名壮汉已经在劫难逃,他们显然都已喝光了分配的水袋,那就是他们最后的惩罚。
瓦克利随时可能倒在我面前,我对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不想再去追究。
城堡的地牢就建筑在军械库所在的指挥塔延伸入地下的部分,而我当初潜入城堡的时候也是经过了那附近的一条暗道,所以我们必须再次返回那充斥着敌人的区域。
我和瓦克利小心翼翼地潜行在狭窄低矮的甬道内,时不时听到附近进行搜索的卡维尔的士兵,他们中等级较高的骑士不断发出号令——
“仔细搜查,敌人一定就躲藏在这些墙壁后面的某处!”
他们使用手中的火把贴近墙壁,观察从隐藏的孔隙里漏出的风,可是虽然被他们发现了很多开在墙壁上的屠孔,却一时难以找到打开暗道的机关。
入夜时分,搜索工作停滞下来,一些通往指挥塔的甬道派驻了防守的士兵,他们三三两两在附近巡视,警惕性已经不像白天激战时那么高。
我喝了一口融化的冰水,在黑暗中站起身,却看到瓦克利的背佝偻着,脸色极度吓人。
“你病了,瓦克利……”
我有点不忍心告诉他真相。
瓦克利抹了一把额头上渗出的豆大的汗珠,咬牙甩着头:“我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你从密道里逃出去……”
我看着他艰难地动作,制止了他,“省点力气吧!瓦克利,后面我才真正需要你,你总不能边拉肚子边战斗吧?”
我悄悄打开了暗门,走到外面的通道里,两名巡逻的士兵立刻发现了我,他们举起火把照亮空间,看清我是谁时脸上无不面露异色。
“伯爵夫人?”
“是格拉斯顿伯爵夫人!我们发现了她!”
士兵们似乎欣喜若狂,我猜他们的主人肯定对所有手下宣布先找到我的人可以领取奖赏。
“是的,我就是威克森伯爵的女儿格拉斯顿伯爵夫人,我需要见你们的领主,现在就带我去吧!”
我已经换下了染血的长裙,穿上一件干净的女佣衣裙,金红色长发被我编成长辫子垂在身后,虽然装扮简陋,却无损我的贵族仪容。
士兵上前想要检查我的状态,我佯装脚踝受伤弯下了腰,“哎呀!我的脚疼死了,一步也走不动了,你们最好把我背起来……”
一名身体强壮的士兵见我如此弱不禁风,便打消了警惕。
他把武器丢给另一个矮个子士兵,上前搓着手垂涎道:“夫人,把手伸给我!你看起来可真娇小……”
他的话还没说完,脖子就被刺穿了,士兵瞠目结舌地捂着血如泉涌的喉咙颓然倒地。
我在那个矮个子愣神的一刹那,闪电般捡起地上的剑一下刺入了他的腹部。
瓦克利气喘吁吁地赶过来又帮我补了一刀,他已经快坚持不住了,瘫在地上倚靠着墙壁说:“我也感染了疫病,小姐,你必须快点逃出去,城里爆发了传染病……”
“我知道。”我悲哀地回答,“如果卡维尔伯爵和他的两个儿子知道城内发生了什么,他们也就不会再留恋这座城堡。”
“不,不要让他们知道……”
瓦克利捂着胸口艰难地说:“让他们死在这里,这是他们应得的。”
“恐怕他们很快就会发现。”
我摇摇头,毕竟西菲尔狡猾得要命,只要有一个威克森的俘虏非正常死在他手里,他的症状就会引起注意。
“瓦克利,现在你还来得及告诉我妲莉亚究竟去了哪里。”我不死心地问道,“或许她也感染了你得的这种病,已经死在半途中了。”
瓦克利的眼神流露出绝望,他机械地在胸口划了个十字,我感觉既讽刺又有些同情,毕竟像他这类的武士从来没有多少虔诚的信仰。
“我不知道……”瓦克利气若游丝,“她……她为某个高贵的大人物工作,但我不知道他是谁,她爱那位大人,她会回到那个人的身边……”
我提起瓦克利的衣领,凑近说:“你说的是真的?你还知道什么?塞西莉在哪里?快告诉我!”
“塞西莉……”
他灰白的嘴唇最后蠕动了一下,就失去了声响。
我撕开他的衣襟,看到他的腹部和颈侧都胀起了黑色的肿块,不觉倒抽一口凉气,这病症发作得太快了,顷刻间就杀死了一个强壮的战士。
瓦克利死后,我只好自己一个人穿越了连通主塔的甬道、借着对地形的了如指掌,我又相继杀死了几名猝不及防的巡守士兵,成功潜入了指挥塔内的暗道。
破晓时分,我终于进入了指挥塔内的一间地图室。
在这里我找到了□□和地牢的备用钥匙,正在我翻找绳梯的时候,一瞥眼却看到桌上的一张地图上有着崭新的涂写痕迹。
凑近一看我不禁屏住呼吸,这是威克森城堡的布防图,那上面新作出的标记分明是白天遭到破坏的暗道位置以及由此推测出的周围密道的布局。
“我真该佩服你的机警,夫人。”
西菲尔神不知鬼不觉地自我身后现了身,他原来一直藏身在地图室一角武器架的后面,我竟毫无所觉。
我猛地转过身,手中的□□正对着他——
“这是你设下的圈套?在我自己的城堡!”
“别紧张。”西菲尔微笑着摇头,“我只是在这里静静地等待你,因为我知道你肯定会经过这里。”
“为什么?”
“你不是想救自己那忠诚的侍臣吉尔斯托吗?”他叹了口气。
“别忘了你的人都落在了我手中,我当然知道你对吉尔斯特的安危十分顾念,至少你会来确定他的生死吧?”
“既然被你发现了,我只好丢下他自己逃了。”
我咬住唇瓣,不甘示弱地举着弓弩向后退开。
“别闹了!芙洛蕾特,你想在这里丧命吗?”
西菲尔温柔的面孔忽然罩上一层阴影。
“你的那些骑士自从被我俘虏后就一个接一个的死了,你难道也想步他们的后尘?”
“你是什么意思?”
“城内正在蔓延瘟疫,你的手下全都感染疫病死了!我很少见到发作这么迅速的病症,开始我还以为他们是不堪折磨才死的,直到我俘虏了一个没受伤的士兵。”
一个念头迅速地掠过脑际,我径直说:“是的,我也得了那种怪病,靠近我就会传染给你!”
“现在你们可以从我的城堡滚出去了,再不走——等着死神来收割你们的人头吗?”
“别这么大动肝火,我可以祛除你体内的疫病,芙洛蕾特,相信我好吗?”
西菲尔看着我的眼神很温柔,他的话让我震惊得无以复加。
“你说什么?你可以治疗疫病?我不相信!”
我死死地盯着西菲尔,却不敢放松警惕。
“我曾参加过讨伐异教徒的东征,这种病在东方是可以被治愈的,我有一个军医可以调配对症的药剂。”
“芙洛蕾特,你该感谢我在此刻回来,不然整座城堡的人都会死绝,包括你在内。”
我深吸一口气,“那就把药剂给我,然后撤出威克森,我就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西菲尔喉中溢出一声轻嗤,“你真的这么天真吗?小伯爵夫人,你以为可以跟我讨价还价?”
“在真正的战场上你的城堡早已沦陷,你则是战利品,亲爱的,我如果毫无骑士精神,现在就可以不顾你的反抗掠夺你的贞操。”
我脸上一热,想到西菲尔小时候瘦弱得像只细长的鸭子,我竟从未把他放在眼里,可从东方战场上回来的他已经长得和道格拉斯一般高大了。
虽然没有兄长那样壮硕的肌肉,西菲尔的体格看上去也相当强壮,绝不是我能匹敌的。
我冷哼一声,“我最看不起满脑子下流**的男人,我还以为你会有所不同,至少不像道格拉斯那样浪荡。”
闻言,他竟然笑了起来,“你很讨厌道格拉斯?我哥哥向你求婚的时候——你就是这般拒绝他的?”
我撅起嘴唇,娇嗔道:“那当然,他的无耻淫慾时刻写在脸上,真令我作呕!”
我摆出一张厌恶的面孔,心里却暗自得意,西菲尔看上去完全相信了我的话,他一定也从道格拉斯那里听说了我对男欢女爱的排斥,视我为奇葩。
果然他的注意力有所松动,站立的姿态也不那么紧绷了。
于是,我继续添油加醋地形容:“我最反感你们这些男人无处不在的粗野**!为什么你们不能像个真正的英雄那样对女士彬彬有礼呢?强迫女人可没多少乐趣!”
“那是当然,如果你能对我和颜悦色一点,我发誓不会用你所厌恶的方式染指你。”
西菲尔有所保留地说。
我心里一惊,“你……你听不懂我的意思吗?我不想呆在这里!和你们呆在一起我害怕,西菲尔,你就不能放我走吗?”
“很遗憾不能。”西菲尔完全不为所动。
“在我得到我想要的东西前,我必须把你留在这里,为此我会不择手段。”
“你想要什么?”
恐惧盈满了我的内心,难道他打算折磨我吗?也让我断手断脚?
西菲尔温柔地说:“我发现一件有趣的事,你并不是被塔西斯虏到这里来的,从你的一名士兵嘴里,我听说你是在叛乱发生时才现身的……”
“你不用光明正大的方式回到自己的城堡并不是因为你想阻止这里的反叛吧?要是他们提前走漏了风声,来的就是格拉斯顿伯爵了。”
“你会在这里恐怕只有一个原因——夺走威克森伯爵隐藏起来的东西,据为己有,甚至就连格拉斯顿也对此毫不知情。”
我感觉自己连动都不能动,西菲尔太可怕了,心细如发,三言两语就推测出了事实。
“我……我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藏起来的东西?你不会是听信了一些荒诞的谣言吧?”
“恰恰相反。”西菲尔目光闪烁着奇异的神采,“不是我听信了谣言,我才是始作俑者。”
“你说什么?”
西菲尔微笑着说:“是我散布了那个谣言,不然为什么你的手下会这么迫不及待铤而走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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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西菲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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