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蒂斯站在比尔身后,手肘猛地向他的脖子重击。
但比尔穿得实在太厚了,里里外外的衣服将他严严实实地包裹在一起,以至于这突如其来的疼痛没有让他如预期般陷入昏迷。高浓度的酒精让比尔的脑子昏昏沉沉,甚至无法思考。他向前靠在朱蒂斯家门上,然后手不由自主地摸着疼痛的后颈。
还未等比尔回过神来,朱蒂斯又将手掌狠狠拍在比尔的脖子上。
比尔向前一瘫,倒在了门上。
朱蒂斯这才打开门,将比尔拖了进去。
比尔很沉,好在朱蒂斯最不缺的就是力气。她将比尔放在地上,将他的衣服扒开,看看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可惜翻来覆去也只有几个零星的便士,朱蒂斯将那几块钱揣进兜里,然后把比尔抬起来靠在土墙上。墙上原先有两个放壁灯的铁环,朱蒂斯把灯拿走后,穿上了两根粗重结实的麻绳。
这两根麻绳还是她一早去玛丽那里借的,玛丽问她为什么要这么粗的绳子。她只好扯了个谎说要牵牛。
将麻绳在比尔的手上打个死结,这样比尔就可以悬吊在空中,但脚还可以堪堪碰到地面,这是一个不舒服又不会太不舒服的姿势。
忙完这些事情以后已经很晚了,朱蒂斯在睡前又想起比尔的嘴。
最终还是拿了两团脏布塞上,免得他醒来大吵大闹听得人心烦。
行云流水地做完这一切后,朱蒂斯才迈向床铺。想清楚了这一切后,才发现原来开始这么简单。这是一条没有回头的路,从明天比尔睁开眼的那一瞬间,她就注定要站在法律的对立面。
她的归宿是磨金塔还是新世界,她不知道。朱蒂斯躺在床上,挤出一个笑,明天会更好的不是吗。
磨金塔中。
科林斯以怪异的姿势蜷曲在角落中,她很饿很渴。稍微一动,就肚子痛。只能尽量弯着背,让自己感觉不到皮肉拉伸的不适感。该死的巴里已经很多天没有送过餐食,连那可怜的两片面包也不施舍了吗,甚至水也不换。脏臭的粪便桶已经快满了,整个牢房都是令人作呕的味道。
牢房中还未被审问的犯人如果死去算是狱卒的失责。巴里没道理冒着这样的风险来使坏,想必是有人给他下了命令。
科林斯想得整个头昏昏沉沉的。多日的饥渴严寒让她在生存这件事情上就花光了力气。她没有多余的精力思考现状,甚至丧失了回忆的能力。几十个时辰前还躺在这里的萝丝,几日前还在调笑打骂的朱蒂斯,都变得很模糊。
直到此刻,她才明白原来头脑清醒也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但如果以这样的姿态上法庭,那又怎么能招架住法官的诘问呢。
长及半腰的瀑布金发曾经是科林斯最引以为豪的地方,她很爱美,深知这头金发是她身上最特别的地方之一。兰开夏郡的人多是棕发或是红发,金发很少见,所以路上的人看见她的头发都会多看两眼。
但这头金发如今却让科林斯苦恼,它无时无刻不在发出难闻的味道。同时由于许多天没有打理,全都缠绕在了一起。如今带着这头沉重的金发,像背着天然的刑具,将科林斯桎梏在罪恶的磨金塔中。
门外又响起了脚步声,科林斯不想承认,但她确实期待来人是巴里。两片面包也好。
钥匙插进锁孔,门居然开了。
不止一个人。
走在最前面的人穿着暖和的羊毛外袍,靴子擦得锃亮油光,没有一丝尘土。左边是低头看地的乔,右边是拿着钥匙谄谀地陪笑着的巴里。
“就是她吗?”为首的人居高临下地问道。
科林斯眯着眼睛看他,不说话。
巴里马上应和道,“是的,法官大人。这贱妇进磨金塔的那天,我就能看出她给可怜的乔下了同样的迷药,让他像约翰一样离不开自己。”他一边说一边不怀好意地打量着角落的科林斯,眼睛里燃起怨恨歹毒的烈火。
乔知道这个问题是在问他,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于是支支吾吾地说:“我们只是有过几面之缘,算不上认识。”
看来是罗格,那位要审自己的法官。
罗格向前一步,然后抬起科林斯的脸,嗤笑道:“现在你还喜欢吗?这个浑身恶臭作恶多端的阶下囚。”
乔不知所措,他看向科林斯,又看着罗格,胆怯地说:“我们只是见过几次面,不是史密斯说的那样。”
科林斯不知道这莫名其妙的审问和羞辱意味着什么,她甩开自己的脸,然后用头狠狠地在罗格手上打了一下。
罗格笑着,轻轻地说:“像她这样的人我见多了,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想以此行贿,来逃脱出磨金塔,甚至躲避指控。”
乔知道,自己又一次给科林斯带来了很坏的消息。他无法阻止罗格的怒火,也没有办法救出科林斯,甚至连反驳都没有办法做到。他知道罗格是在借着科林斯羞辱自己,这样轻飘飘的讽刺对他来说比直截了当的责骂还要深入骨髓。
科林斯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我记得还没有到审判之日吧,法官大人。您想在监狱里对我动用私刑吗?”
巴里往后一抽气,同时好事地看着罗格。
“当然没有,不过也快了。问几句话算什么私刑呢,我只是来查看一下犯人的身心健康,这有什么错呢?”罗格的话总是游离在空气中,像覆盖上了一层油膜一样,高高的,走不进人心。
乔很想拉着罗格走,然后向他保证自己会立马回勃朗郡,不会再继续在兰开夏郡逞能了。眼下的局面让乔感到尴尬不适又无法处理。
科林斯坐着,平静地说:“我并不是你教育乔的工具,如果你只想说这些无用的话,那么请转身直走左转,别打扰我睡觉。”
此话一出,牢房中陷入诡异的沉默。
没人想到科林斯会这样直白地对一个威名赫赫的**官说话,更何况这个法官直接掌握着她的生死。
罗格有些不满,冷冷地说:“谁给你的底气这样说话?还是说你从哪里知道了朱蒂斯和珍妮特想联手为你撤诉。”
科林斯一听到撤诉,立即条件反射般问:“你说什么?”
罗格心情看上去又变好了,淡淡地说:“撤诉啊,你不知道吗。珍妮特说要撤诉呢。”
突如其来的好消息让科林斯有些不知所措,但下一秒她还未来得及兴奋的心立马直坠冰窖。
“不过你现在别想了,你这样出身恶劣品行糟糕的人确实是需要一番审问的。我希望一场法庭上的审判能让你好好看清楚自己的位置,而不是总把心思放在勾搭男人身上。”
科林斯有些想笑,这个**官真是自以为是到让人觉得荒唐。明明生与死都只是他口中的一句话,却又要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来教育人。仿佛在告诉科林斯只要你足够听话,就能给你撤诉一样。早就打定主意不让自己撤诉却又要上演一出不知所云的戏码,真是糟糕透顶。
乔想说些话打圆场,但话到嘴边也只剩下,“舅舅,别这样,我们回去吧。”近乎是哀求的话语让巴里更加低看这个富家小公子。
巴里煽风点火道:“法官大人,这个科林斯就是这样不知天高地厚。估计整日妄想着她的姐姐能帮她摆平呢,但朱蒂斯就是一个破铁匠能做什么呢?”
罗格沉默不语。
科林斯闻言,愤怒地攥紧拳头,刻毒地盯着巴里。
巴里一看更加夸张地嚎叫起来,“哎哟哟,现在还在瞪我呢。我看这孩子真的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场合,还以为是自己有机会逃出磨金塔的时候呢。”他凑近科林斯,然后恶狠狠地说:“你别想了!既然法官大人都说了不让你撤诉,那你就在这里待到上绞刑架那天吧。”
科林斯索性闭上眼睛,深呼吸。愤怒让她更加饥饿更加痛苦,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该死的法官要处处与她作对,连撤诉也驳回。
他们一行三人又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但科林斯已经无心辩驳。这群小肚鸡肠的男人原来只是刻意来找乐子,戳她的软肋然后疯狂嘲笑。
她不由得想起那些曾追求过她而又被拒绝的人,他们无一不是这样,在失败之后就疯狂贬低,好像这样能显得自己不那么尴尬。
思绪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朱蒂斯和珍妮特身上。
撤诉,朱蒂斯居然能让珍妮特撤诉吗。朱蒂斯已经为此付出了超常的努力,可惜罗格一句话就否定了一切。回想起萝丝,科林斯倍感悲凉。不知为何,她已觉得自己没有生存下去的可能性。
是火烤还是绞刑架?科林斯对于遥远的死亡捉摸不透,但她知道信誓旦旦的罗格一定会送她去死,给乔一个教训,一个爱上农家女的教训。
如果能够再给朱蒂斯一句话就好了。
她知道朱蒂斯一定为她不断奔波,她会跟朱蒂斯说,放弃我吧,然后去其他地方生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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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牢房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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