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些。”
“啊,谢谢你。”丽娜挺着肚子慢慢走回工位,再次表达感谢。
借着脖子上挂的记者证为话题起点,两人简单交流了几句,霜霜趁机提出采访的意愿。
丽娜惊讶道:“诶?我也可以被采访吗?”
“当然,您可是游戏的顶梁柱,每个玩家都赞扬您的美术风格。”
面对直白的赞美,丽娜不好意思笑了笑:“可我觉得自己就是很普通的人,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霜霜:没事的,您就当作朋友之间的闲聊。
丽娜:诶?这就开始了吗?好神奇,自动进入状态了呢。
霜霜:嗯嗯,您可以畅所欲言。听说您和李总关系很好。
丽娜:是的,我们做了四年的大学舍友,又在同一家公司打工,后来又一起创业。不知不觉已经十年过去了,时间过得真快呀。
霜霜:十年是个好时间,人生只有十个十年,您和李总将生命的十分之一分给了彼此。
丽娜:倒也没那么夸张啦,但确实是一段会好好珍惜的友谊。
霜霜:听说您和李总同姓?
丽娜:是的,我叫李娜。
霜霜:读音也有些像呢,可是好像大家都更喜欢叫您丽娜。
丽娜:是我让他们这么叫的。
霜霜:为什么呢?李娜和李暮,看起来更像姐妹不是吗?
丽娜:啊这……
霜霜:没事的,只是随便聊聊。
丽娜:也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啦,就是说出来有些不好意思。我第一次和李暮见面就被吓到了,前一秒她还夹着嗓子和我们打招呼,下一秒就强硬地拒绝了上门推销电话卡的学姐,以往我总是会被推销的人缠上,从来没有这么干脆地拒绝成功过,李暮一看就是个干练的人,我一边羡慕,一边害怕她会不好相处。
丽娜:后来经过一个月的相处,渐渐发现了她的优秀之处,成绩好还努力,哪怕刚开学也和高考那会一样天天泡图书馆,她就像有主线任务一样,永远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学英语,学软件,任何活动和比赛都能拿第一,相比之下,我就是个普普通通混日子的。同样都是一个学校一个城市出来的,为什么差别那么大呢?
丽娜:她是一中考来的,我是三中,曾经的佼佼者到了新环境马上就被比下来了,一山更有一山高,我又焦虑又害怕,只能跟着卷,可还是卷不过,我害怕她的光芒,也愧于被同时提及,还有些同学总把我和李暮的名字叫反。
丽娜:于是我便有意识地让大家叫我丽娜,顺口,还能与李暮作区分,好像普通的我只能靠这些小把戏与她分割开来,作为一个不一样的人存在于大家的眼中,他们总把我们混同,我害怕这种混同。
丽娜:后来习惯了,就一直这么称呼下去了。现在想想挺逃避的,也不是没想过竞争一下,但发现争不过,就逃避了,主动避开锋芒,把名字让给李暮。
霜霜:我想正是这份周道体贴,才能让你们的友谊持续这么久的。
丽娜:或许吧,其实有时候也会不服气,但是李暮每次的表现都能让我改观,心服口服。她真是个厉害的人。
霜霜:李暮是和母亲姓的,她爸爸是赘婿,非常依赖李暮的母亲,每个人的性格和家庭也有关系吗?
丽娜:应该是有的吧,我家是我爸做主,我妈妈比较温和,所以我也被养得比较好脾气。
霜霜:您父母是如何看待您和李暮的这段友谊呢?
丽娜(犹豫):啊,我的父母?就……和其他家长差不多。
霜霜(表情严肃):是的,您父母是怎么看待您和李暮的不平等友谊呢?
霜霜:您不觉得自己退让太多,太过卑微了吗?
丽娜(着急辩解):我们的友谊没有不平等!只是她擅长表现,而我更内敛,我们的天赋和兴趣都点在不同的地方。
丽娜:她有敏锐的商业嗅觉,非常善于发现需求,比如在宿舍开美甲店,打印照片,代做精美相册,虽然最后手工活都落到我身上,但所有的客人都是她开发来的,就好像随时都在积攒可以利用的关系,在需要的时候随时启动,三寸不烂之舌连学生会都要怕她三分,检查时从来没收过我们宿舍的吹风机和电煮锅。
丽娜:而我擅长画画,我妈让我把画画当成兴趣爱好,所以她们都说我的画有灵气,大概是没经历过万人统考,没有经历过被同班天才压制,没有经历过要把心中的爱好和美好当成竞争工具的痛苦,这是妈妈留给我为数不多的一片空间,让我能纯粹的把画画当成爱好坚持下去,在忙碌中抽空画画放松,在悲伤中用绘画疏解,画画陪伴我的都是正面的效果。
丽娜:我和李暮感情很好,但我爸爸却总会唱衰,说李暮会背着我偷偷结婚,留我一人孤独终老,李暮会为了钱背叛我,与其维持你们的友谊还不如把重心放在将来的丈夫身上,毕竟丈夫才是一家人,李暮终究是外人,之类的话,把我们的友谊贬低地一文不值。
丽娜:我不能理解,因为我爸爸的友谊就是这样的,他不能理解我和李暮,只会把自己的那套模式生搬硬套在女儿身上,这是相当傲慢的。
丽娜:我也不能理解我爸妈,他们从来没有一起探讨过理想和未来,很难想象他们感情竟然还不错,是外人眼里都算相当和谐的模范夫妻了。
丽娜:可婚姻难道不该是和自己所爱的,起码要能产生深度沟通,灵魂交流过,知晓彼此深处的底色才能踏入吗,我爸爸喜欢汽车和八卦,我妈妈喜欢养花和做甜点心,她是个心思细腻感情丰富的人,我爸总也不能理解为什么她总是为一点小事流泪,我妈也不能理解他怎么能对同类的痛苦毫无波澜,总是站在旁观者的视角批评当事人胆小无能,觉得他们罪有应得。
丽娜:当然我妈也不能理解我爸为什么热衷于同事和明星的八卦绯闻,尤其是事件里的女方,他们津津乐道于当事人错综复杂的感情脉络,在上班摸鱼时逐字逐句查看几百页的出轨线索整理和聊天记录的PPT,如果当□□好来说或许也能接受,但他们也并不爱这个爱好,当圈外人发现他们在看八卦PPT发出问询的时候,我爸就会装出无奈的表情,说句没办法,老婆发给我的,必须要看完,回家还得应付她的提问呢。外人哈哈一笑,理所当然地接受了借口。他热爱八卦,却羞于对外人提及,根本也没有多尊重这个爱好吧。
丽娜:霜老师,您能理解我的感受吗,每次我和同学们聊天,说我爸喜欢八卦,他们总是不信,他们宁愿相信刻板印象中男人都是精明理性只有女人才爱八卦的谎言,也不相信我爸和他的朋友们喜欢八卦。
霜霜(平静点头,完全不感到意外):当然,您别忘了我的工作,男同事的八卦嗅觉比我高出三四层楼那么高,男人总是热衷于绯闻的,看多了谣言自然张口就来,大概是在弥补自己身为雄性却只能获得一个伴侣的遗憾吧。
丽娜(有些胆怯):哇哦……您说得太犀利了,会被骂的吧,也有不爱八卦的男人的吧。
霜霜(耸肩):没事,我刚被阴阳怪气了一顿……没什么,我是说,我从不否认,女人中也有热爱八卦的群体,男人女人中都有对八卦不感兴趣的人,但他们大可以大方承认的,爱八卦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为了所谓面子非要伪装自己再给女人贴标签,就是他们的不是了。
霜霜忽然开始后悔这么问,丽娜是个软和的人,哪怕不愿意做的事情,只要对方坚持,就会委屈自己满足别人,可别人往往是怎么对她的呢,只会想从她嘴里套出更多。
就像她一样,在李暮那里受挫,就想着从丽娜这边再套点劲爆的新闻点来,比如……
霜霜皱了皱眉,比如,一个暗恋自己男友的闺蜜。
她于心不忍,想转移话题,没想到丽娜却越说越激动。
丽娜:我爸妈之间的交流好像就只局限于生活层面,从来没有深入交流过,他从来不知道我妈的喜好,就比如我妈反复强调自己喜欢的食物,我爸还是不会记住,从来不会主动买,但又能在叮嘱后买回来。
霜霜:因为叮嘱了要买,再不买会收获抱怨,会争吵,他们宁愿关门堵住着火的房间,也不肯在火堆上浇上一桶更合适的水。
霜霜:您猜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争吵,无非就是一方不把另一方的需求当回事。
丽娜(沉浸其中越说越快):我爸也不能理解我妈养花,家里面积不够,每次家里添了新物品,就不得不清理掉一些花盆腾出空间,我妈每次都要花好久才能挑出最终需要处理掉的花,并会为它们落一次泪。
丽娜:有一年夏天我爸捡了条小狗回来,为了给它安家,阳台上必须要清理掉一半的花盆,那次我妈难过了好几天,连甜点心都不爱吃了,可我爸依然不以为意,他觉得养小狗是一件充满爱心的事,但养花不是,因为小狗是他的社交单品,每次出去溜小狗时都会收获陌生人特别是年轻姑娘的招呼和赞美。
丽娜:但我爸也并不讨厌花,他甚至时不时会拍照发朋友圈,发些爱人如养花之类的充满傲慢的言论,获得一帮人的点赞,说他真文艺,好会养花,还有人专门来请教他如何种植养护,他从中得到了许多面子,所以并不讨厌花,他讨厌的只是我妈出差时喋喋不休的嘱咐,这个不能浇太多水,那个要多晒太阳,很难伺候,弄错了又要挨骂,所以才想方设法要把花都丢掉,但又不能直接丢,就买各种跑步机,工作台,占据家里有限的空间,逼迫我妈扔花。
丽娜:我爸就是这样的人,从来不在乎我妈的爱好,但要是自己的爱好被触及,又会崩溃大喊。
丽娜:然后这两个人一起生活了三十多年,成了小区从不打架的模范夫妻。
丽娜越说越多,最后终于小声说出真心话:
“现在终于轮到我结婚了,竟然也没有任何区别。”
她的委屈太委婉太害羞,要铺垫一大堆话后才能说出口。
“两年多了,他知道我喜欢吃什么,但却不知道我喜欢哪个诗人,也不明白我为什么总是容易感动。他不能理解女生之间对彼此的相伴和安慰,我也不能理解男生之间为什么总以价值论高低,他总嫌我想太多,事太多,太在乎微不足道的地方,我也不能明白他为什么总叫我对李暮谄媚,从李暮手里多弄点钱。”
“可能他对我也是一样不理解吧。”
“很诡异,男人和女人生活在一起,在同一间教室,甚至同一个家庭长大,却能泾渭分明地接受两种教育体系。”
她眼中大颗泪珠滚落,和以前一样爱哭,怀孕后就更容易哭了。
“为什么呢?我明明都知道的,我明明都看着的,为什么我还是要重复自己母亲的生活,为什么明明知道却做不到,人的劣根性为什么这么顽固呢?”
霜霜的手为她拭去眼泪,指腹的触感很陌生,她们明明第一次见面,却能和多年的朋友一样坐在一起互诉衷肠。
丽娜渐渐止住抽泣,婉拒了停止采访的劝解。
“没事,我要说,我要把我所有的难过都说出来,霜老师你阅历高,经历丰富,一定能理清我陷入的那团麻线,当局者的困境把我逼到角落了,再不说,还能找谁呢?”
“对不起,霜老师,我不该抱怨这么多的。”
霜霜摇摇头,为她拂过头顶的发丝。
丽娜继续说:“当时我的结婚对象找得比较随便,我觉得我不可能找到比李暮的男友更好的了,我嫉妒她,是的,但也没多少,她们感情好的时候我也对祝有好感,羡慕要是我也能找到这样的男友就好了,她们分手之后我也跟着讨厌起祝来,祝出轨的时候我也跟着李暮一起难过。”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对朋友的男友生出异样的感情,我也对此相当愧疚,但后来想想,我在意的其实并不是祝,而是李暮,我被挫败好多次,但还是想和她继续比。”
“哪怕是在感情上面赢一次也好,可惜我还是一败涂地,我的细腻成了最致命的弱点,我无法将感情与事情切割,面对别人的攻击,最先想的竟然不是他带给我的损失,而是过去他对我好的地方。”
“我太愚蠢了。所以活该。”
“您看,道理我都懂,可就是做不到。”
霜霜很讶异,她费劲心思想要听的东西就被对方这么直白地说出口了,坦坦荡荡,丝毫没有隐瞒,也丝毫没有暧昧的气味,反而相当真实。
丽娜继续说:“可外人总喜欢把这点点嫉妒放大,特别是我爸,他热衷于塑造女人之间全是算计宫斗的戏码,自嗨,但从来不听我的解释,那会还没有这么发达的网络,很多问题我都不知道找谁问,我妈也说不出大道理,只是叫我别听我爸的,对了,我爸忮忌兄弟娶到漂亮有钱老婆时是特别凶恶的,甚至还撺掇他们离婚,爆兄弟黑料。”
“我尝试过一次在李暮和祝清叙之间制造嫌隙,当时完全是学我爸的行为下意识的,说完立刻就后悔了,我为什么不希望他们在一起,因为本来就优秀的李暮获得了比我优秀的男友,更胜我一头。是的,很难不对比吧,我和她差不多的家庭差不多的教育经历,在同一个专业同一个宿舍,差距却如此之大,是人都会产生不平等的忮忌吧。”
“但我的良心做不到挑拨,当我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的时候,马上就气血上涌,说了一大段解释,磕磕绊绊前言不搭后语,已经完全不敢想起当时的窘迫和自责了,就是一段黑历史,李暮马上就察觉出了我的心思,她哈哈大笑掩盖过去,自己解释了一遍,把一场误会化解于平淡。”
“是的,她哪里都比我优秀,开朗大方,交友广泛,伶牙俐齿,而且漂亮。”
“我是树间的萤火,她是天上的星辰。”
“夏天过去埋葬我的哀婉,她长明于夜亘古不变。”
霜霜眉宇轻蹙,安静地听着丽娜的倾诉,这些丰沛的情感无人倾听,恐怕也熬得很难受吧,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选择自己作为倾诉对象,可能是刚好出现在她需要的时候?
她依旧没有得到新闻爆点,可是不忍心打断。
丽娜摸着肚子,似是释怀道:“我知道自己要死啦,从孩子们六个月大的时候就有预感,又去算了命,说我今年有个极凶的大坎,哪怕度过也会厄运缠身。有点舍不得,我很怕的,一点都不想死,可是——”
她哽咽了,话锋一转,“我很高兴李暮能从创业失败的阴影中走出来,虽然我也曾经真切忮忌她,我和她同专业同宿舍,凭什么她能创业成功我不行,是的,我承认非常非常不甘心,有时候还会和她闹脾气。”
“可是看到她那么拼,四处筹措,身陷盘根错节仍然能平静地和我们讨论日常小事,气又消了,又由衷觉得她很厉害,超级厉害,换我是绝对做不到的,我只是个死读书的小孩,她是自己人生的主人。原谅我吧,爱读诗写小作文的人都比较情感丰富一点啦,总是想得太多。”
“霜老师,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我死之后如果她再经历低谷,能不能替我安慰她一下,就当是我的道歉了。我不敢亲口说,我是个胆小鬼,李暮虽然看上去大大咧咧不拘小节,但其实只对自己的衣柜不拘小节,和人相处的时候她敏锐又细腻,绝对是知道我的隐秘小心思的。我知道这很唐突,但仍然希望您能答应,我怕柳易一个人哄不好她。柳易和李暮的性格一样硬,脾气上来了谁都不肯服软,要是没有我在,说不准又要闹很久‘不跟你好了’的脾气吧。”
霜霜惊诧一瞬:“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你会平平安安度过一生,你还有七个十年。”
“不会有了。”
“我已经把你们想听的东西,最隐秘的秘密拿了出来,换您一个承诺也不可以吗?”
霜霜眼眶湿润,不自觉涌出一层薄泪来。她都知道,但她还是说了,本可以永远留在心底的秘密,却不得不拿出来作为筹码,还不是为了自己,只是为了给李暮留下一个安慰。
她采访过无数困苦的人,心早已磨砺地粗犷,可此刻还是被丽娜的情感触动,情不自禁答应下来。
“会的,和您聊天很愉快。”
“若是李暮遇到难关,我会拿出全部的真诚安慰她,并给予能力范围内的帮助。”
丽娜认真听完,认真用力点头:“我相信您。”
“太谢谢了,但您也不要有负担,哪怕忘记也没关系,我会继续拜托别人。我已经在书店里存好了写给宝宝们的三十六封信,打算再多写一些。花店里也订好了足量的鲜花,能保证每年妈妈过生日过节能收到最漂亮的花束。还有推荐信,到时候丈夫就可以接替我的职位,在他心心念念的李暮手下当小领导,我知道的,虽然丈夫他总是挑刺,实际心底却是很崇拜李暮这种强者的,可能是面子问题吧,但既然我不在了,也就没人能衬托他的面子大不大了吧。”
仿佛舞台剧落幕,丽娜在话语中已经收敛起所有的感情,她恢复了恬淡平静的笑容,礼貌客套地点头:“抱歉,我说得太多了是吧,感谢您能陪我聊天,我送您下楼吧。”
两人谦让几个来回,在电梯口分别。
一楼咖啡店,霜霜买了杯冰美式坐在角落的沙发上,奋笔疾书,在文档上勾勾画画,毫无手感,今天的采访稿又要删掉很多,领导喜欢的行业动向,未来发展,同行斗争,悲惨励志的创业经历,女企业家伤心欲绝的前任纠葛,统统都没有。这样的采访根本没办法写成新闻嘛,霜霜按在删除键上的手在颤抖,半天也按不下去。
果然还是太可惜了,删掉太可惜了,为什么总要把她们删掉呢?
为什么要把真挚的感情说成无关紧要的呢?
她想起来自己有个糊成锅底的个人播客,只有十几个粉丝,或许可以做一期女性之间的友谊专题,虽然还是没人关注吧,但至少有地方保留下来,不用再被掩埋诋毁了。
或许可以把对话放在播客里,主题就是女性之间的友谊,爱里掺杂妒,拨开恨意却发现里面都是对对方和对自己的怜惜。
男性视角的叙事已经太多了,任凭他们歪曲事实,抹黑贬低女人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是时候拿起笔说出自己的感受,掰正错误的刻板印象。
她必须修正污名化的女人的形象。
霜霜低头,丝巾垂落在键盘上,蜿蜒的折痕像是脸上岁月的皱纹,是啊,自己和朋友之间也很久没见过了,当年为了一个名人采访两人闹掰之后,就赌气许久没见了,这条丝巾或许是她的赔礼,但自己竟然毫无察觉,也从未想过回礼。霜霜拿出手机,找到朋友的聊天记录,好久没联系了,最后的对话还停留在三年前。
她忐忑不安地编辑了一串文字,想写的太多了,打字越来越多,她又删掉了,反复删改,最后只留下一句话。
“这周六有空吗,一起吃个饭?”
编辑好,发送,忐忑不安,害怕她已经把自己删了,或者还在生气。
但信息很顺利就发送了,不到半分钟,对面显示正在输入中,输入中,还在输入中,或许是秒回不够矜持,又或许是对面在和她一样斟酌用词。五分钟后,对面发来了两个字:
“好啊。”
霜霜啪得合上电脑,走出咖啡店,她要去买礼物了,该死的男人世界的新闻,暂时见鬼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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