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车门打开,喻灼的目光瞬间被那道熟悉的身影牢牢锁住。
牧洵身着一袭黑色西装,庄重而肃穆。西装裁剪得体,完美地勾勒出他修长的身形和宽阔的肩膀,将他十七岁的少年身姿衬托得更加成熟稳重。他就那样站在那里,亚麻色的头发在清晨微弱的光线下仿佛闪烁着一层金色的光晕。而那双深邃的蓝色眼睛,此刻正凝视着他,里面蕴含着复杂的情绪,有愧疚、有心疼,真挚还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眷恋。
喻灼的视线在牧洵的脸上游移,那轮廓分明的五官,高挺的鼻梁,微微抿起的嘴唇,每一处都让他既熟悉又陌生。
时间仿佛凝固。喻灼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表的情感,有愤怒、有悲伤、有无奈。他想要大声地质问牧洵,为什么要骗他,为什么躲着他不见,是因为心虚?还是因为觉得自己恶心?还有那些曾经的缠绵悱恻和肢体交缠,对他来说真的只是出于需要而虚与委蛇,还是……还是真的?
但话到嘴边喻灼却都咽了回去,都到了这个地步,还有必要吗?
“你来做什么?”喻灼首先开口,语气里满是嘲讽和冷淡,他撇开眼睛,不去看牧洵那眼神中他不愿看到的神色。
砰——
忽然,牧洵所在的那辆车上又下来一个人,也是一身黑色西装,只不过面容清秀儒雅,虽然脸上已经有了一些岁月的痕迹,但都因为他耀眼的面容给吸引走了,喻灼只扫了一眼就知道他就是牧洵的omega爸爸,牧归荑。
“好久不见,小喻灼。”牧归荑的声音像他的长相一样温润如玉,好似让喻灼想起几年前他们还在他家隔壁时的场景,牧归荑总是这样叫他的。
“牧叔叔心情不错。”喻灼没什么大表情,如果几年前牧归荑对他的好出自于他和母亲是多年的好友之情,那么现在呢,随着故人已逝,全部消失了吧。
如果不是这样,他又怎么会费尽心机,让自己的儿子深入虎穴把他玩弄成这个样子。
牧归荑眼睫微敛,像是在遮掩什么情绪,只不过他收拾的很快,眼神复杂的看着喻灼在寒风中的板寸,利落干脆,针锋相对,就一如他此刻的眼神。
“喻灼,在这件事情中,我唯一对不起的那个人就是你。”牧归荑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照顾喻灼的情绪,“如果你能接受的话,我会给你安排之后的人生,学校,事业包括未来的婚姻,我都会负责。”
喻灼轻嗤一声:“婚姻?”
他饶有兴味且目光露骨的看向牧归荑身旁一直看着他的牧洵:“牧叔叔要是答应把你儿子嫁给我,任我处置,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喻灼此言一出,不错所料,本就混着尴尬气氛的空气再次凝重起来。
牧归荑不知道喻灼是omega,而却对本就是alpha的牧洵说出了“嫁”这个词,明显是不可能的,却也一语双关得打了两个人的脸。
“不愿意啊。”喻灼向前走了半步,那姿态趾高气扬,目中无人,他就是让他们看看,他喻灼即便堕落至此,也不需要别人的虚与委蛇,更不需要别人的可怜,“这不就行了,也是,放下身段这事做一次就行了,第二次对牧总来说,跌份儿。”
“喻灼。”
牧洵终于开口了,喻灼斜着眼嫌弃得扫了他一眼,将冻红的手掌懒散的抄进兜里,瘦薄的身体在寒风呼啸的郊外挺得笔直。
“你闭嘴。”喻灼冷冷道,“你叫我名字我听得恶心。”
说完,喻灼转身跟着老陈快步走向火化中心,他脸色冷峻,快要淬出冰的眼神透着他最后的倔强。
……
喻灼看着躺在火花台上的喻致远,盯着那僵硬发白的脸,甚至眼神有点恍惚,觉得他认错了人。
这样一个人,他唾弃了六年的人,就这么……就这么去世了,还是以这种不光彩的方式。
小赵告诉他,喻致远是自杀的。
昨天,小赵刚从看守所出来就直奔医院,陪着喻致远说了很长时间的话。
“喻总其实不怎么和我聊起他的私事,但是昨天,他和我说自己对不起你,更对不起戚总,还说了让我尽其所能好好照顾你,直到你有能力独自生活。”小赵红着眼睛,脸色发白继续说道,“那时我就隐隐感觉有点不对劲,但是他接下来却说他床头上的百合花好像有点枯萎了,想让我再出去买一束,可是那百合花是我早上刚买的,但我从未拒绝过喻总,就出去买了。”
“没想到……再进来的时候却发现他的手腕上都是血,他用了水果刀……”
一字一句,小赵的声音越来越哽咽,直到终于泣不成声。喻灼看着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紧紧跟在喻致远身边的秘书,真奇怪,仅仅只是一个上下级的关系,他怎么会对一脸薄情寡义的喻致远那么忠诚。
倒是喻致远的好运。
“时间到了。”
似是看到仅仅在场的四个人无一人再言语,火化场的工作人员适时出现说道。
“等一会。”小赵将手里的一朵百合花放在喻致远的胸膛,低声道,“喻总,您要的百合花我给您买回来了,我会听您的话好好生活,好好工作,照顾好喻灼,您放心吧。”
喻灼平静的看着这个场景,转而将目光落到那束百合花身上。
百合花似是刚买的,上面还沾着晶莹的露珠,花瓣洁白而高雅,绿叶生机盎然,不知道在深冬之中,小赵是从哪弄来这种反季节的花,一阵从窗户漏进来的风吹过,那花香丝丝缕缕得飘了出来,钻进喻灼的鼻尖。
他记得……母亲的信息素,就是百合花香。
……
喻灼看着喻致远被工作人员推了进去,全程的表情也只有看到小赵失声痛哭时有点波动,其余的时间就像是置身事外。他对喻致远的感情很复杂,特别是看见他胸膛上那束百合花。
不应该觉得讽刺吗?当初母亲去世的时候,他可是从来都没有看过一眼,这样的决绝狠心,又想让他装成一副父慈子孝的样子,怎么可能。
一直待到喻致远下葬,晚霞升起暮色四合,喻灼终于觉得自己没有在此处的必要,看着老陈和张妈,又看向一脸心碎的小赵,他想了想还是朝小赵走了过去。
“赵哥。”
小赵一直盯着墓碑上喻致远的照片,眼神空洞,连眼角留下的泪水都没来得及擦干。
“赵哥。”喻灼抓了一下小赵,心里则叹了口气。
小赵反应过来,慌乱的擦干泪水看向喻灼,“怎么了?”
喻灼唇角扬了扬,似是安慰:“相处了这么长时间,现在才想起来,我都没问过你的名字,赵哥,你叫什么?”
小赵似是没想到喻灼竟然会突然问这个问题,惊讶之余回过神来轻声道:“赵满,满意的满。”
喻灼将这几个字咂摸了一下,随即一笑:“我还是叫你赵哥比较方便。”
赵满僵硬的笑了笑:“都行,喻总平时也总是不叫我的名字,时间长了,我都快忘了。”
“赵哥,赵满。”喻灼顿了顿忽然开口,“我爸说让你好好照顾我这件事,你别放在心上,你都快三十了,年轻有为,没道理那么执着,况且我也成年了,我能自己生活。”
“小灼……”
“到时间了。”喻灼往后退了一步,“赵哥,我得回去了,祝你未来一切顺利,再也遇不到这种……糟心事。”
说完,喻灼就不顾赵满的叫喊,迈着长腿擦过一排排松柏出了墓地,而刚到墓地的出口,喻灼慢慢的停下脚步,或许是知道自己肯定会遇到牧洵,便没有那么惊讶。
“喻灼,能聊一下吗?”牧洵孤零零的站在寂静的路边,晚间山雾飘起,罩了他一身寒意,连说出的话都是飘着冷气的。
喻灼心里感叹,怎么明明是南方天,今年的冬天怎会这么冷。
“可以。”喻灼强装的笑意慢慢收起,朝牧洵走过去一步,幽深的墨色眼睛沉黑,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牧洵,然而他等了许久,就看见牧洵的嘴巴张了几张,最后又闭上嘴巴。
“喻灼我知道我现在和你说什么你都不会——”
“打住。”喻灼笑着举起手,锋利的眉眼压了压,“你不说是吧,那我说。”
“牧洵,你听好了,我喻灼这辈子做过两件最后悔的事,一是在我妈快要死的时候依然相信着喻致远能够回来,二是……”喻灼声音压了压,眼底猩红一片,“为了好受一点接受你的信息素,不过这都不重要的,彼此互相帮助就是,我不欠你的,你也不欠我的,就这样,我们就简单的没什么好说了。”
喻灼收回眼神,感受到心底无比舒畅,却感受到手腕一紧,牧洵紧紧住抓住了他。
“喻灼……”
喻灼忽视牧洵那眼神中的无奈、痛苦、和愤怒交杂出的复杂感情,慢条斯理道:“在呢,牧洵。我可是先说好,反正我现在被关到看守所,多判一天少判一天,对我来说都没什么区别,你最好别惹我。”
喻灼的每一个字眼像是尖锐的刺,扎的牧洵生疼。他想抱住喻灼,然而老陈突然出现,喻灼抽身甩开他,跟着老陈进了车子。
牧洵呆呆地望着喻灼逐渐远去的背影,伸出手的手无力的垂下,仿佛这个动作已经花光了他所有的勇气。
到这里就结束了,之后都是成年后了,成年后了,牧洵渣吗?其实和有名的渣攻比起来,他一不乱搞二不骗钱三不强制爱,其实其实也不能算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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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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