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害喜

茶几上摆放着一个白色的瓷盘子,里面堆了几十粒肉肉的红果。粒粒浑圆,十分可爱。青樱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咂着嘴道:“你们都来尝尝!这可是刚从树上摘下来的,新鲜着呢!”篱落、鸣鸾都走了过来,围着茶几开始吃杨梅。

青樱捏了一粒在手里,爱不释手地打量着,有些犯难道:“这么可爱的果果!甜甜的,润润的,我都舍不得下口了。”直接丢入了口中。鸣鸾鄙夷道:“我看你吃得比谁都凶!一眨眼的工夫,七八粒都吃下去了。”

篱落拿起一粒仔细看着,道:“你们知道么?这个果子以前非常酸涩,根本难以下咽。后来发生了一段凄美的故事,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青樱、鸣鸾二人皆来了兴趣,青樱道:“小夫人给我们讲讲呗,也好长长见识。”

“相传古代有个叫范蠡的,功成名就之后决定隐居山野,带着西施一路来到牟山湖旁。范蠡觉得此地山岙纵深,人烟稀少,山上有果树,山下有清湖,是个安身的好地方。于是他们就暂时住了下来。初到山野,他俩来不及开垦种植,只得上山采摘野果充饥。当时正值夏至,山上虽有满山野果伸手可得,可惜这些野果酸得掉牙,涩得麻舌。西施吃得皱眉捧心,苦不堪言,而范蠡则心痛如焚。”

青樱插话道:“这个西施是不是就是古代很有名的那个美人?”鸣鸾道:“你别插话。那后来怎么样了?”

篱落冲青樱点了点头,续道:“可怜这位满腹经纶、名闻天下的大夫,有计谋可退敌,却苦苦思索也无法改变野果酸涩之味。无奈之下,他发疯似的摇着一株株果树,直摇得满手是血。这时西施闻声上山,看到范蠡手上殷红的鲜血往下滴,心疼得失声痛哭,泪珠儿滴在被鲜血染红的果实上。可能是范蠡的虔诚和西施的美丽感动了上苍,西施的泪珠和范蠡的鲜血把野果一下子变得白里透红、甜润可口。这才有了我们现在吃的杨梅。”

青樱望着手里的一粒杨梅,无限感慨道:“想不到这种果子的后面还有那么一段凄美的恋情!范蠡的举动好令人感动啊!我将来若是也能遇到这样的痴情人就好了。”

忽听门口一个声音道:“好呀!你们偷吃什么好东西呢?也不叫我。”宫叠叠分花拂柳地款款而入,身后跟着两名侍女。青樱福了下身子,端起盘子献到对方面前:“回少夫人的话,我们没有偷吃,而是在正大光明的吃。”

宫叠叠吃了几粒,口里连连叫着“好吃”,道:“可惜太甜了,我反倒想吃酸一点的果子。最近也不知怎么的,总想吃一些酸的东西。”

话音方落,篱落与青樱相视一眼,立即面上有了喜色。宫叠叠瞧二人神色忽变,怪异道:“你们怎么了?都这样瞧着我。”篱落赶忙走到对方身旁,用确认的口吻道:“少夫人,你说你最近总想吃酸的?”

宫叠叠点了点头。篱落开心地道:“少夫人,八成你是害喜了。恭喜恭喜!说不定你很快就要当娘亲了呢。”宫叠叠方才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摸了下小腹部位,好像真的有一个新生命正在孕育似的。

“我不!我可不想那么快当母亲!我还没玩够呢!”宫叠叠一副垂头丧气的表情,猛然道,“会不会是弄错了啊?我只是想吃酸果子而已。一定是弄错了!”

篱落忙道:“好了好了!这也没什么的,我们既然已经嫁了人,总要生儿育女的嘛。我看这样吧,先找个郎中过来把把脉,看看究竟是不是怀上了。”随即冲青樱、鸣鸾叮嘱道:“你们先闭紧嘴巴,不许声张。等郎中瞧过了再说。”

青樱、鸣鸾郑重地点了点头。篱落又望着宫叠叠道:“你意下如何?”宫叠叠无奈道:“就依你吧。请郎中来的时候,就说我身子不适。千万不要声张。”篱落点头道:“事不宜迟,我这就差人去找郎中。”人已经快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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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越来越毒,晒在身上有发烫的感觉。史书林坐在房檐形成的一片背阴地里,手里不停地扇着一把纸扇,衣裳的后背早已汗透。由于天气炎热,逛街的人骤然减少。从早晨到现在一单生意还没上门呢。

史书林也无心看书,靠着墙耷拉着眼睛,将扇子遮盖住了脸,昏昏欲睡。忽听一声咳嗽,接着一个声音道:“画画吗?”史书林抬眼一看,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子,短打装扮,绑着腿,像是个练家子。

“您要画画?”那小子道:“是我家小少爷想画一幅。”史书林道:“那就让你家小少爷过来,在下现场绘画。”那小子摆手道:“这里太热。我家小少爷就在那边的茶楼上,还是你过去一趟吧。那里笔墨纸砚都备齐了。”

史书林想了想随即答应下来,让旁边卖古籍的替自己看着摊子,跟着那小子来到不远处的一间茶楼。来到一间房门前,那小子道:“史公子请进。”史书林点了头,猛然纳了闷,他怎么知道自己姓史啊?

入了雅间内,只见一位十四五岁的少年,一脸贵气,穿着打扮十分考究,一看就知道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儿。令人疑惑的是,桌子上只是摆着香茶,并无文房四宝。史书林拱了手,疑惑地望着对方。

只听那少年道:“史公子,我们素未谋面,所以你还不认识我。不过,我马上就要成为你心上人的夫君了。”史书林诧异道:“这位公子,何出此言?”那少年道:“史公子,你的心上人不就是洛府二小姐洛冰凝吗?在下姓萧,单名一个‘迟’字。”

史书林登时明白了,有些难以置信,迟疑道:“你就是那位萧家少爷?”萧迟点头道:“正是我!在鹅城里我还有个绰号,人称‘混世小魔王’。”史书林怔在原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与洛府二小姐——”

萧迟摆了下手,示意对方坐下,史书林谨小慎微地落了座。他又倒了杯茶送到他面前,然后道:“史公子,我怎么知道的无关紧要。现在重点是,你的心上人马上就要嫁给别人了,难道你一点也不心急吗?居然还有心思在街面上卖画,你们读书人可真沉得住气!”

史书林连着喝了几口茶水,方道:“此事我能怎么办?一位是太守夫人,一位是鹅城首富之子。在下只不过是个穷书生,谁也得罪不起。”萧迟不禁有些生气,带着质问的口吻:“史公子,你究竟喜不喜欢洛二小姐?”

“我当然喜欢!”这几个字脱口而出之后,史书林顿时又蔫了下去,“可是我心有余而力不足。我,我什么也做不了。”萧迟讥讽道:“亏你还多了那么多书,我看都白读了。遇到事了什么也不做,只知道唉声叹气。也不知洛二小姐看上你哪点了?难道就看上了你这身书呆子气?”

史书林却忽然恼了:“萧公子,你有钱有势就可以出口伤人吗?你今日把我约到这里,难道就是为了看我们这些穷书生的笑话?”萧迟道:“你错了。我萧迟狗屁倒灶的事干过不少,可是侮辱人的事从来没干过。我只是想说,你既然喜欢洛二小姐,为什么不试着争取一下呢?若是她真的嫁给我了,你就一点也不后悔?”

史书林的表情呆愣愣的,像是一只呆鹅一般。片刻之后,他忽然起身走到萧迟面前,深施一礼道:“萧公子,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洛家偷梁换柱的事情,不如直接去找太守大人闹一场,这样太守夫人就不敢从中作梗了,肯定会将洛大小姐许配给你的。”

萧迟摇了摇头,道:“这么做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就算我不娶洛二小姐,也不能保证你就能娶到洛二小姐。恕我直言,你们二人的身份、地位相差太大,太守大人断然是不会同意的。”

听他一番分析,史书林眼神涣散,立刻又偃旗息鼓了下去。萧迟起身给他的茶杯重新续满香茶,对方端起来呷了一口,有气无力地道:“是啊!太守大人怎么会看上我这一介功名无着的白丁呢。”

萧迟鼓励道:“史公子,不要泄气嘛!我今日之所以来见你,就是为了成人之美的。”史书林涣散的眼神立时有了神采,急道:“萧公子有何良策?若是能助在下娶到洛二小姐,大恩大德一定永世不忘。”

“山人自有妙计!不过要实施这条妙计,你必须要有过人的胆色才行。不知史公子有没有?”史书林犹豫了一下,露出坚毅的神色:“为了她,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去。”萧迟击掌赞道:“好!我就等着你这句话呢!”望了眼外面的天色,道:“时候也不早了。你把画摊子收一下。我们找个馆子吃东西去,边吃边聊我的妙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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