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梆子声已经敲过，宏伟的勤政殿屹立在皇宫的中央位置，透过窗户可见殿内依稀飘摇着昏暗的烛影。
南书房的犄角处摆放着一尊黑色的供案，正当中放置着一块玉石雕刻而成的灵位。灵位最上方是“供奉”二字，当中间打竖写着“爱妻小语之灵位”。灵位通体呈明黄色，两旁雕刻着两只腾飞的凤凰，栩栩如生。底座是莲花纹路和祥云图案。
灵位前方的供案上放着一只香炉，几缕袅袅青烟冉冉升起，寄托着未亡人深深的哀思飘向了虚空里。刘皇帝一身素服，跪在灵位前方的蒲团上，双目紧闭，双手合十，表情虔诚而肃穆。
良久的静默之后，刘皇帝睁开眼睛，泪水早已模糊了脸庞，望着灵位深情地道：“小语，今日是你的岁祭，我今夜特来陪你。自从你离开以后，我就觉得每一日都像度日如年一般。偌大的皇宫就像一个酷寒的冰窖，到处都充满了冷漠与孤寂。我感觉自己快要熬不住了，好想去另一个世界去找你。”
不知从哪儿刮来一阵阴风，带动着烛火飘摇不定，冉冉升起的青烟也吹散了。刘皇帝擦了把眼泪，惊道：“小语，是你来了吗？你快出来见我呀！”大殿之内依旧是一片死寂。
沉默了片刻，忽听有人推开了殿门。刘皇帝一惊，赶忙扭头回望：“小语，是你来了！”来人却是聂寒霜，身上披了一件玄色的披风。昏暗的烛影之下，依旧难掩俏丽的姿容。
刘皇帝扭过头，怒道：“朕不是吩咐过了，任何人不准进来打扰的！皇后赶紧回去歇息吧！”聂寒霜并未依言而行，而是俯身施礼：“皇上圣安！”
刘皇帝不再理会她，只是注视着面前的灵位。聂寒霜上前几步，瞥到了灵位上的黑字，念道：“爱妻小语之灵位，这样的写法倒是新鲜。赶明儿臣妾若是故去了，皇上也给臣妾这样写好不好？”
见对方无意搭言，聂寒霜走到刘皇帝身旁，俯身跪了下来，方要准备叩头。不料一旁的刘皇帝作势去推她，口中叫道：“聂寒霜！谁要你在这里惺惺作态？小语不想见你们聂氏一族的人，你赶紧给我走！”双手用力去推，可是对方却纹丝不动，像是生了根一般。
聂寒霜恭敬地叩了三个头，转而望着刘皇帝问道：“皇上，你怎么知道先皇后不想见我呢？我与先皇后生得有几分相像，说到底也是有缘。说不定她此刻正在仔细地打量着我呢。”
刘皇帝依旧不肯罢休：“你走！你赶紧出去！朕的皇后薨逝了，朕都没有权利举行大型的祭祀活动，而只能躲在这勤政殿里烧上几柱清香，聊表哀思。难道连这点权利你们聂氏家族都要剥夺吗？”
随即他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像个受了极大委屈的孩童一般。堂堂显力世界的天子，谁又能想到会委屈到此地步呢？对方的哭声很低，如泣如诉，脸上像是水洗过一般。
不知为何，聂寒霜觉得自己心底的某个地方疼了一下，她凝视着对方，随后掏出手帕轻轻地拭去对方脸上的眼泪，缓缓道：“皇上，这是臣妾第二次看人哭泣，原来流泪是这个样子。”
刘皇帝愣了一下，好奇道：“皇后，难道你从小到大都没有哭过吗？看来你在大将军府里过的很舒心，从来没有烦恼。”
“不是的。自从五六岁后，我就没有喜怒哀乐了，根本体会不到什么是烦恼什么是快乐，所以我从来没有哭过。我一直生活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大约在几个月前，我第一次见到我的丫鬟半夜哭了，她说她的心上人离她而去，所以她非常伤心，因此就流下了眼泪。”
刘皇帝愈发震惊，反问道：“常人可以没有喜怒哀乐吗？这点朕倒是没听说过。你说的丫鬟？是经常跟在你身后的那个对吧？”
聂寒霜点了点头：“所以我对皇上冷淡是因为我天生就是这个样子，对谁都一样，希望皇上不要生气。还有，我的丫鬟跟我说要对皇上好一点，因为皇上也很可怜。虽然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做，不过我会尝试去做的。”刘皇帝认真地听着，望着对方纯真的眼神，自己先站了起来，又弯腰将对方扶了起来。
刘皇帝温言道：“皇后，朕方才不该对你发脾气的，这原也不是你的错。希望你不要生朕的气。”聂寒霜淡淡道：“皇上怎么忘了，臣妾的心绪很少波动，没有喜怒哀乐，所以是不会生气的。”刘皇帝道：“皇后，你若是不困的话，陪朕去御花园里走走吧。”聂寒霜点了点头。
二人出了勤政殿，刘皇帝拿过小太监手里的一盏灯笼，道：“你们都别跟来。”几名小太监应声退了下去。借着灯笼发出的微光，二人并排向御花园走去。不多时，已经入了园里，此时节正是秋菊盛放的时候，一阵阵暗香伴随风儿飘散过来。
月色之下，二人的影子紧紧依偎在一处。刘皇帝凝视了对方一眼，自然地挽住聂寒霜的手，道：“皇后，你的手这么冷，是衣裳穿少了吗？”聂寒霜回复道：“臣妾不冷。手常年都是这样，没有温度。”
刘皇帝望着远处盛开的墨菊，叹道：“皇后，你果然跟常人不一样，朕觉得你好像是来自天上的仙子似的，不食人间烟火，也没有常人的喜怒哀乐。”
聂寒霜下意识地望了望天上的冷月，并未发声。刘皇帝迟疑了一下，道：“皇后，朕有个问题要问你。你是不是被大将军逼迫才入宫的？其实，你心底里压根就不愿意当皇后对不对？”
聂寒霜转过脸，望着刘皇帝道：“臣妾的父亲并未逼迫臣妾。只要是父亲吩咐的，臣妾都会依言而行。至于当皇后也没什么愿不愿意的。父亲让我当我就当，若是不让，我就不当。”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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