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倾心

开春在即,气温依旧低得吓人,几乎到了滴水成冰的程度。

上官誉今晚特别淘气,奶娘哄了好一阵子,小家伙依旧哇哇哭个不停。篱落抱在怀里哄了好一会儿,许是小家伙哭累了,直接在她怀中睡熟了过去。

篱落将小家伙放到床上睡,自己坐在床边小心地看着,拿起一本书籍读了起来。忽听房门一声响动,篱落面色不悦,瞄了熟睡中的上官誉一眼,见是青樱雀跃地跳了进来,方要言语。篱落赶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青樱即刻会意,走过来悄悄地道:“姑娘,你猜猜谁回来了?”篱落给奶娘递了个眼色,示意她好好看着床上的上官誉,轻手轻脚地走到了房门口,没好气道:“别跟我打哑谜,我又不是神算子。”

青樱不再言语,拉住篱落的胳膊出了寝室,来到厅房里见一人满身风尘仆仆的坐在那里,正是离开了许久的鸣鸾。

对方像是受了不少苦楚,整个人瘦了一圈儿。篱落忽然想起了什么,道:“鸣鸾,你回来了。令尊的病大好了吗?怎么不在家里多住些日子,等开春后天暖和了再回来也不迟。”

见对方一副将哭欲哭的表情,篱落慌忙支开青樱,道:“你快去小厨房瞧瞧,还有什么吃的赶紧弄来。她只怕饿坏了。”

青樱恍然大悟似的,拍了下自己的额头,埋怨道:“我怎么就没想到呢!鸣鸾你等着哈,我去准备你最爱吃的荠菜馅小馄饨。”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鸣鸾眼见对方出了房门,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趴到篱落怀里如泣如诉:“姑娘,我找了许久,去了很多地方,可就是找不到梁大哥的踪影。你说该怎么办?”

篱落轻拍着对方的后背,心中不由感慨万千。真是一个痴情的姑娘,一个人冒着这样恶劣的天气在外面寻找暗恋的男子。

对了,要不要把梁郁现在的情况告诉她呢?可是对方再三强调过,不许泄露他的底细。篱落心中一时有些矛盾,不知该如何抉择。

可是看着怀中的人伤心成这样,她如果守口如瓶,于心何忍呢?

沉思了片刻,篱落在心里做了决定,扶起鸣鸾道:“你先别忙着哭,我有件要紧事跟你说。”掏出手帕替她拭去了满脸的泪痕。

鸣鸾渐渐止住哭,小声道:“姑娘你说,是什么要紧事?”篱落叮嘱道:“我是因为你口紧才告诉你的。这事你对谁都不能说,包括青樱都不行。万一走漏了风声,对方就会有杀身之祸。”鸣鸾虽然一脸犹疑,但还是郑重地点了点头。

见她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下来,篱落才压低声音道:“其实,你刚走没多久,梁大哥就回来了。不过他现在不叫‘梁郁’,而是改名叫‘木渊’。”

鸣鸾听了激动万分,想起她之前交代的话,面上还是冷静了下来:“真的吗?梁大哥现在哪里?我可以见他吗?”篱落心想反正都告诉她了,不让她见也不合适,遂道:“你想什么时候见他?”

“如果可以,我想现在就去见他。”篱落看了下外面的天色,道:“好吧。不过你先吃点东西。”鸣鸾点点头,见青樱已经端着一碗热腾腾的小馄饨进来了,咋咋呼呼道:“刚出锅的荠菜馅儿小馄饨来喽!这可是我亲手包的呢!你回来的真是时候。”篱落冲青樱道:“你去准备马车,待会儿我要跟鸣鸾出去一趟,大概一个时辰就回来。”

青樱好奇道:“去哪儿?都这么晚了。”篱落撒谎道:“鸣鸾说身子有些不适,我带她去一个相熟的郎中那里瞧瞧。”青樱只是“哦”了一声。

没一会儿,鸣鸾就吃完了小馄饨,起身道:“姑娘,我们走吧。”篱落“嗯”了一声,二人出了别苑,从角门上了一辆马车。随着马车夫“驾”的一声,马车开始快速驶了开去。

篱落端坐着未动,见身旁的鸣鸾默然落下眼泪,满面悲伤,不由握住了对方的手,试问道:“你是不是想起长公主殿下了?”

鸣鸾点了点头:“我才离开不过半年,不想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听到噩耗时,我人还在洞城,一连好几日人都恍恍惚惚的。你说长公主殿下怎么这样傻呢?”

篱落心想现在还不便透露宫叠叠的真正死因,只是安慰道:“哎!或许是长公主殿下命中该有此一劫吧。”随即抽出手帕递了过去。

鸣鸾小心地拭去眼角的泪痕,篱落宽慰道:“先别哭了。待会儿让梁大哥见到了,又该伤心了。现在见他一面不容易。”鸣鸾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理了理鬓角边的秀发。

马车又走了一程,篱落看着差不多快到了,遂让马车停了下来。二人下了马车,直接往巷子里走去。待到院门口,发现门鼻子上挂着一把铜锁,看来人外出了。篱落道:“人还没回来,我们先等等吧。”鸣鸾应了声。

二人就立在院门下等了一会儿,寒风呼呼地刮了过来,肆意侵袭着二人的身子。篱落担心回去太晚了不合适,遂道:“要不我们先回吧,改日再来找梁大哥。”

鸣鸾望着院门,恳求道:“再等会儿好吗?要不姑娘你先回吧,我晚点自己回去。”篱落理解她此刻的心情,道:“那就再等会儿。”

又等了小半个时辰,巷子里已经黑咕隆咚了,周围寂静无声。忽见一个人影走了过来,鸣鸾慌忙睁大眼睛辨认,却发现是一张陌生的脸。

那人走到院门口,一眼瞧见了篱落,话音里有些吃惊:“篱落,你怎么来了?”篱落机警地扫了眼四周,压低声音道:“进屋再说。”来人正是梁郁,快速开了房门,将二人让进了里屋。

虽然梁郁就在眼前,可是鸣鸾依旧一脸狐疑,不敢相认。篱落笑了下,道:“傻丫头,这就是梁大哥,只不过戴了面具而已。”梁郁小心揭下脸上的面具,才露出了往日那张熟悉的面孔。

鸣鸾仔细辨认了下,喜悦道:“梁大哥,真的是你!你说话的声音怎么变了?”梁郁只得道:“前段日子害了场病,把嗓子弄坏了,还在吃药慢慢调养。听篱落说你回老家伺候你父亲去了?他老人家的身子痊愈了吗?”

鸣鸾望向了篱落,篱落道:“我没有说,还是由你自己说吧。”又转而望着梁郁道:“梁大哥,鸣鸾有话想单独对你说。这样吧,我在院门口等她。”梁郁面带诧异之色,见篱落已经出了房门,走到院子里。

他尚在疑惑之中,对面的鸣鸾忽然扑进他怀里,声情并茂地唤道:“梁大哥!谢谢你安然无恙,谢谢你能够平安出现在我面前。”

梁郁一时有些懵了,抱也不是松开也不是,只得道:“鸣鸾姑娘,你这是怎么了?”鸣鸾只是紧紧地抱住对方,好像数月来的思念都化作了力道似的。

梁郁扫了眼房门的方向,生怕篱落忽然返回看到了眼前的一幕,可是猛然想起她方才的话,心中更加疑惑不解。这鸣鸾姑娘究竟要对他说什么呢?而且还要避开篱落单独对他说。

“鸣鸾姑娘,这不合适。你先放开我,有什么话慢慢说。”鸣鸾方才慢慢放开对方,凝视着他道:“梁大哥,你坐下,我有话跟你说。”

梁郁在一把椅子上坐了,鸣鸾自己坐到了桌边,轻咬了下嘴唇,开口道:“其实我父亲好好的,并未生病,这段日子我也没有返回老家。你知道我去了哪里吗?”梁郁心中犹疑不定,摇了摇头。

“自从得知你失踪后,我就在满世界找你,可是一直没有你的下落。这次回来我是因为太想念姑娘了,想回来看一眼的,然后再继续找你。万幸你已经平安回来了,这真是创世大神对我最好的恩赐!”梁郁疑惑道:“什么?你在满世界寻我?”

鸣鸾并未马上回复,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面对她那灼热的目光,梁郁一时间有些难为情,略略低下了头。

鸣鸾像是鼓足了很大勇气似的,终于脱口而出:“梁大哥,我,我一直很喜欢你!”梁郁怔了一下,慌乱道:“鸣鸾姑娘,你怎么了?”

“我很喜欢你。还在长乐宫时我就喜欢你了,只是一直埋在心底未曾道出口。这次你失踪后,我后悔死了,后悔没有将自己心底的话告诉你。既然现在我们有缘重逢,我就一定要说出来。”梁郁一时心慌意乱,根本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一个相识许久的女孩子,忽然间当面向他告白,对梁郁这种性格的人来说,确实非常张皇失措。

望着对方一脸的殷切,梁郁在心中斟酌了一下,方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道:“鸣鸾姑娘,你知道我这个人不善言辞,不太会说话——”鸣鸾道:“梁大哥,你直言就是。”

“鸣鸾姑娘,我,我——那个——我心里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所以我——”鸣鸾面不改色道:“是篱落吗?”

不料她居然一语戳破了他的心事,而且是这般直截了当。梁郁想了想道:“鸣鸾姑娘,很抱歉,这个是我的个人**,恕我不能明言。很晚了,你赶紧回去吧。”

鸣鸾痴愣愣地站了起来,刚走到门口,返身道:“她已是上官家的小夫人,就算你喜欢她又能如何呢?”梁郁道:“鸣鸾姑娘,你赶紧回去吧,有什么事以后再说。”鸣鸾拉开房门,依依不舍地迈步走了出去。

来到院门口,见篱落候在那里,鸣鸾看了对方一眼,径直向巷子口走去。篱落觉得对方的眼神怪怪的,也跟了上去。

二人重新坐进马车里,沉默了好一阵子,鸣鸾默然道:“姑娘,梁大哥的心里终究还是不曾放下你。即使你已为人妇,他的心里依然装着你。而且装得满满的,满到再也容不下任何人。”篱落沉默以对,陷入了沉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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