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数越往下，电子信息如病毒过境，稍微不注意就会碰开一个屏幕，硕大的虚拟3D扑出来。
西遥眼花缭乱，踩到很多人的脚。
走了大约30层，头昏眼花的西遥发现已经没有再往下的楼梯，电视机提示她去电梯。
说是电梯，其实是挂在塔内圈的破旧轨道，十几台超大的笼子滑行工作。甚至没有重量限制，只有你挤不挤得上。
等电梯还需要排队，队伍很长，西遥等了半天都没往前移动。
她支出脑袋，发现原来大家都在插队。你插｜我，我插它，它又来插｜你，排列组合不停歇，解决了永动机难题。
西遥入乡随俗，直接走到队伍最前头。肌肉都快爆炸的兽人排第一个，后面是贼眉鼠眼的人类。
人类看出来她想干嘛，正要掏武器，结果西遥理都不理，狠狠踢了一脚背对她的兽人，然后快速躺倒掩面，状似被揍。
兽人咆哮着转身，看见的就是握着武器的人类跟被他揍了的西遥。
谁说第一二名斗，得益的是第三？还可能是吊车尾。
正好电梯来了，她钻进去，所有人也蜂拥进来，刚刚的排队形如虚设。整个笼子在不留下一点空隙后才启动。
挤死了，她被挤到一个机器人的腋下。没有味道，原来机械飞升有道理，她的鼻子会投联合国赞成票。
西遥以为会慢慢晃下去，结果是自由落体。她脚离地，头直接撞在机器人的手臂上，也多亏了这只手，不然她脖子现在都折了。
但是人家光滑的皮肤被她顶了个坑，她装作没看到。
宛如掉入深渊，笼子下滑的几乎5分钟内视野是一片黑暗。塔的这一部分是中空的，没有任何楼层建筑。
为了防止下坠还是阻挡上升就说不清楚了。
黑暗中的风推着她，突然，犹如打开深夜的手机屏幕，强光刺入，西遥反射性闭眼，在适应后她才慢慢睁开。
打碎的玻璃也能是流动电影，爆炸着出现，拥挤着上升。
她的瞳孔映入了所有能说出或说不出的颜色，没有一束相同的电子光组成这条无限漫长的甬道。
比起哆啦A梦的传送门会显得腐坏，比起星际穿越的黑洞会显得低俗。可西遥依旧看呆了，直到眼睛被虚拟的光刺痛，她才收回上仰的视线。
五道降速闸发出巨响，载满生物的铁笼落在地上。
西遥抱着电视机出去，踩在地上都有声音。这肮脏又浑浊的地面是一块巨大的显示屏，每个脚步都会随机打开一个广告。
“你确定这里靠谱？”西遥摇摇电视机，发现后者竟然关机了。
电视机朋友每天都需要充电，昨天偷的有点少。西遥没办法，只能把它放到一个箱子堆上面，暂时让它当箱子王。
安顿好朋友，西遥开始乱逛。
她来到的这片区域像秩序井然的格子办公区。每个格子都有数不清的屏幕在运转，各种稀奇古怪的演出正在进行。
还有人打架。
不是真打，西遥凑过去，发现是在卖类似能量剂的东西。扮演胜者的石头人正把冒泡罐子搁在头上，说了一大串台词。
那扮演败者的……西遥发现躺在地上的人类是真被打死了。脑袋都快跟她手掌一样薄。
她在导演看中自己前默默离开。
说不定根本没有你是胜者我是败者的剧本，而是谁上场死了，谁就是本商品的目标用户群。
西遥有选择困难症，决定看到下一个不会打死演员的格子就进去面试。
但她运气很差，一路看过来都是断腿卖假肢，任选种族皮肤移植，不长皮肉只长骨头的冲剂。
西遥看着白森森手骨伸到自己鼻尖前，被穿破的血肉像蜘蛛网一样挂在上面。
那个人类还在看向屏幕念台词，笑容没有一丝一毫的松动。
西遥心情复杂，正准备找电视机回去，手却被拉住。
她原来已经走到区域尽头，更往前被一块巨大的帘子遮住，里面人声鼎沸，西遥觉得肯定没好事便不准备进去。
拉住她的是一个蓝皮肤生物，除了头上的角，看起来很像人类。
西遥正好站在它位于最角落的工作间前面，比起其他地方，既破又小，屏幕都只有两台。
生物叽里咕噜说了一通，西遥摆手，表示自己是个文盲。它毫不意外，而是换了一种语言，西遥还是听不懂，它就有些震惊地扫视面前的人类。
“干嘛？会外语很了不起啊？I can say English！”西遥忍受不了，想直接跑，结果手又被拉住。
蓝皮开始用原始的方法，肢体语言。甚至把它的商品掏过来，西遥定睛一看，是熟悉的东西。
这家伙居然卖开花蜘蛛的玩偶！花瓣还能自动开，跟她家乡产的莲花生日蜡烛一样。
样子还原到西遥想哭，竟然蜘蛛玩偶会是她见过最正常的东西。她反握蓝皮的双手，眼神激情似火：“老板！公司就是我家，走吧！开始卖货！”
蓝皮有些震惊，但雇工的热情难以拒绝。它迅速摆好机器，指示人类站到最中间。
要上镜头了，需要形象管理。
西遥抹一把脸，发现全是灰，便拿玩偶擦，脏了转个面儿客人们就看不到啦。
嘀——老旧的屏幕映出西遥乱糟糟的样子，她露出笑容，把蜘蛛玩偶捧在手心。
屏幕后的蓝皮用手拍嘴，示意她说话，西遥觉得这条广告应该会后期配音。
“哦……家人们看到了吗？这个小东西放枕头边会戳穿你脑袋，又快又狠，不想活了可以超绝投胎~~”
她维持甜美笑容，人畜无害的脸蛋像是在介绍自己五岁收到的生日礼物。
“快来买吧，买了让我变成大富婆，买了等于无缘无故给我钱……”
就在她沉浸式扮演时，手上的玩偶开始发光，花瓣也依次展开。
“快看！！开花了就是要背刺，家人们记住千万别相信这鬼东西。”西遥还没吐槽完，便发觉手上的玩偶有些不太对劲。
这么便宜的活为什么没人干？西遥脑子里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蜘蛛玩偶的花瓣开完，露出最里面的圆球机体，然后再嘭地打开——一滴金色液体直接溅在西遥脸上。
她愣住，也不笑了，抬头看蓝皮。后者也望着毫无变化的她，满面震惊。
“……你得给我双倍工资。”西遥恶狠狠瞪向黑心老板。
她把那金色液体抹开，发现味道跟之前的不一样。这个带着油漆味，劣质又稀薄，感觉像淘了一千遍水再混了数不清的佐料。
蓝皮赶忙关闭屏幕，不再靠近西遥，而是后退一步摸出自己的枪。
西遥不动，因为蓝皮并没有把枪口指向她，还有沟通的余地。她摊手，表示自己没有武器。
蓝皮见她并没有攻击，犹豫过后收回枪。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西遥先把玩偶举起来，示意老板可以继续打工。
屏幕应声而开，西遥装作痛苦，捂着胸口表情扭曲：“家人们！这就是相信路边中介的代价！但是你们可以买这个回去当暗器，灌满辣椒水，看谁不顺眼送他一个……”
最后终于倒地，她还努力翻了白眼，第一次演尸体很敬业。
她还想听一句‘卡！’感受一下明星氛围，但是只能听到屏幕关闭的声音。她坐起来抱怨：“你原来不是卖玩偶，是卖暗器的。”
把手上的玩偶拆开，球形装置显露出来，封口跟粉兔子给的收集罐很像，但材质要粗糙很多。
“真黑心，你就是要拍人是怎么猝不及防被毒到的吧。”她露出鄙视的眼神，直接伸手要钱。
结果蓝皮沉默半晌，手上上下下摸了一阵，最后又掏枪。
原来如此，他的演员是一次性的，自然没人找他要过钱。
西遥顿了一瞬，直接笑出声，光刃闪出：“你丫的原来就没给过人工资啊！”
见人类也有武器，并且是防御镜片无法检测的类型，蓝皮往后缩了缩，有些忌惮。
西遥倒是上前，想要直接把这混账东西砍了。
这里也不是每个生物都不怕死，见人类底气十足，蓝皮先一步怂，迅速收枪，卷出自己的尾巴。
尾巴又细又长，像西方故事的恶魔尾。尖端旋转，露出电子光。
“老板原来跟我开玩笑呢……”西遥两幅面孔切换很快，“但我没有接口，给点吃的吧。”
西遥摆手，做了个喝的动作。蓝皮好像懂了她没USB的事实，收回尾巴，在后面的箱子里翻了翻。
西遥满怀期待地接过，发现是一个——
“项圈？”光刃再次延展。
蓝皮先一步夺回，甩了甩那个「项圈」的灰，露出纯黑的外壳，按下按钮，白光环绕机器，最中端伸出两排刺状插头。
这是一个颈环。
机器很旧但明显材质不差，细节设计符合简约的机械工业审美，就像游戏设定里为生化人量产的制约器。
西遥接过，看蓝皮，后者演示着往脖子上带。
两排尖刺朝里，大概有3、4厘米长，她拿着沉默一会：“这跟我戳死我自己有什么区别？”
蓝皮见她迟迟不动手，耐着性子又把尾巴伸出来，尖端的光很闪。
西遥明白了，这是附赠了她一个高级接口：“但是我没电子银行啊老板，你只能连接到本人大动脉。”
就在西遥想解释自己只要吃的，身后那片巨大帘子被掀开，震动剧烈，整片格子间区域的生物都停下动作。
蓝皮浑身一抖，连忙站出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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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打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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