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抢性命幸喜有神医

顾轻风见是苏以,当下忙近身仔细观看,只见苏以紧闭双眼,左肩处那枪伤已生腐肉,好不瘆人,顾轻风不忍再看,双眼朦胧却对李逍道:“你把苏以从鬼见愁那里救回来的?”

李逍闻说一惊道:“你从哪里知道的鬼见愁?你又怎么知道苏以叫鬼见愁掳去了?”

顾轻风不答,却反道:“这些我们之后再详谈,苏以现在情况危机得很,你速去给我准备一盆热水,再准备几把小刀。”

顾轻风吩咐着,又连报好几个药名,李逍一一记下,叫人赶去准备。

顾轻风此时身体虽弱,却哪里敢拖延时间,只闭目养神一会儿,等得东西齐备,却不顾自己身体,便拿了刀只在烛火上炙烤一番,脱去苏以衣衫,解开包扎用的绷带,用刀在他伤口上只是一挑,苏以犹自昏迷竟是丝毫反应没有,李逍不忍直视,忙背转身去。

顾轻风手却稳,只对准了苏以那伤口处已化脓腐烂的腐肉,一刀一刀割下,将那表层的腐肉清理干净。

苏以的伤口明显已经被人处理过,只是那医师手法实在稀烂,治标不治本,内层腐肉却未清理干净,导致伤势一再恶化。

顾轻风这边清创,又叫李逍去买些伤药,给苏以涂抹伤处,再把些黄连、黄芩、黄柏、栀子熬了做黄连解毒汤服下,免得炎症高烧不退。

李逍听了自不敢耽搁,先也请了几位医生在一旁见顾轻风年纪虽轻,安排却也妥当,下刀之时手更是又稳又准,当下也奇怪起来,却不曾听闻过这一位少年医师的,也不知道李大人哪里寻来。

等侍女把药膏涂满,顾轻风把苏以伤口又扎上绷带,天色也是晚上,顾轻风中饭尚且未吃,腹中早已饥肠辘辘,铁匠和小柳儿早已便到,见顾轻风在帮苏以治病,自然不好打搅,便由李逍招待在一边。

李逍和他们俩说些闲话,小柳儿重回这县衙触到心痛事害怕至极,只知道搂着父亲臂膀,铁匠嘴上说是佩服李逍,眼下人真到了面前,反倒有些叶公好龙的意思,却比小柳儿还不如,更是不知道说些什么,李逍也不多说,三人便只是静静等待。

待得顾轻风处理完伤口出来,李逍忙叫人准备宴席,顾轻风累得一句话也说不出,不待饭食送上,却是直接累得睡了过去,李逍扶住他,只觉他额头滚烫,当下又是一急,不知顾轻风如何了,便只是叫他,顾轻风嫌他一阵聒噪,忙摆手道:“你随便叫给我准备一碗姜汤就好,我睡一会儿,又死不了,但你要是继续吵我,那我可说不准睡过去就醒不来了。”

李逍听他如此说,道:“你睡是睡,好歹吃一点东西再睡,你忙了一下午了。”

顾轻风没法,随意用了些汤饼便再支撑不住,双眼泛着血丝当下就睡熟了过去。

苏以那边则按着医嘱过一会儿便换一次药,第二天顾轻风直睡到下午去,醒来还发着低烧,喝了碗姜汤,用了些点心,不等李逍问他些问题,他便又到苏以床前,开始了第二轮的清创。

这般过了三天,苏以情况渐渐才好起来,能睁眼看看人了,虽还没些力气,但也能用些稀饭,到了这里,顾轻风和李逍才放下心来。

而铁匠和小柳儿这时在县衙里倒也没人慢待了他们,只是县衙中有些仆从却是认得小柳儿的,知道她是叫许迟掳了进来,那日火起,见小柳儿不见,他们只当她烧死了,如今却怎么做了李大人的朋友,他们虽嘴上不敢言说,暗地里早有人给那县令许时报信去。

那许时初时不信,后自己亲来偷看,果然如此,但又碍于李逍不好细细盘问,后听得仆从报信,说李逍带回来的人伤势已稳,当下便写了请客条子,邀请李逍夜间一起用饭。

这几日,顾轻风只顾着给苏以治伤,哪有时间跟李逍细细说清楚这些个来龙去脉,李逍也自忙碌,庞细雨放走了那样多的犯人,幸喜李逍侦查手段了得,跑走的犯人抓回来了的有九成,只有几个在名目上却不知犯了什么罪的乞丐不知所踪,怎么也寻访不到。

这日李逍得了许时的请客条子,心想自己这几日忙碌,也不曾和那县官多说些什么话,却也是失了礼数,合该赴宴,又见那请客条却也体贴,连着顾轻风等人也一并请了去,李逍想想,拿了条子便来找顾轻风商议。

顾轻风此时正和苏以说些话,却是问鬼见愁之故,他这些日子也托李逍叫他去铁匠家里看看,问可曾见了一拿铁剑的女子,李逍只是摇头,又问可见了桌上留下的书信,李逍也是摇头,想来庞细雨看了他的信,却往城外去了,顾轻风心下着急,但也无可奈何,一来他要照顾苏以伤势,二来细雨出了城也是好的,免得她遇上鬼见愁和那白衣使出什么岔子,只是,却不知道日后是否有缘得见了。

顾轻风心中难免忧闷,他却还想确认一些事情,关于庞细雨的身份,关于那一张银色面具。

李逍进来,见苏以只随意搭了件外套,手撑着下巴,坐在床前的高椅上,神色惫懒的一副样子,忙道:“你怎么不到床上去休息?天气这么冷,大哥也不好,明知道你重伤初愈,怎么就让你起来了?”

顾轻风闻之,好笑道:“他要起来我还能拦着不成?况且老在床上待着对养伤也不好,不如起来活动活动。”

苏以点点头,反瞥了李逍一眼:“大哥说得才是,有些人什么也不懂,却最爱的发号施令。”

李逍讪笑道:“好么,都是我的错,我这里却要请你们两个吃顿饭呢,你们却来不来?”

说着便把那请客条子递了去,苏以见了,直接抢过拿在手里,便见那许时大名在上,当下把那条子扔在地上道:“呸!李逍你真是瞎了狗眼,这等贪官污吏的请客你也要去!”

李逍闻之忙道:“我听你们说过小柳儿的故事了,那许迟是该死,许时做得也有不对,但这都有律法来惩戒,况且自那许时到了此方地方,风调雨顺,政通人和,又是修路搭桥,围栏筑坝,百姓安居乐业比之前甚矣,百姓提起他都说是好官,只是溺爱幼子管教不严闯下这个祸事,待我之后回京,奏明圣上自有决断,眼下却不好撕破脸皮的。”

苏以听了骂道:“我看你是官场混久,沾了一身官僚气息,说起话来好不气人。”言毕当下扭转身子却不理会李逍。

李逍挨他一顿骂,却不生气,犹自腆着脸凑上前去笑道:“我知道我们千面大人为人正直,最看不得世上不公,又平生最恨贪官污吏为祸人间,是个响当当的大侠,我李逍平白占个天下第一捕快的名头,做得事情最不好了,是天下最大的恶人,比鬼见愁都要坏。”

苏以听了也不禁笑起来道:“这你话倒没说错,你有哪一点比鬼见愁好了?”

顾轻风听他两个打趣,也不由笑道:“你叫鬼见愁把肩膀捅了个对穿,眼下却说起他好来了。”

苏以听了怔愣一下,道:“我没说他好的……我是……我是要骂李逍来着。”

李逍笑道:“我看鬼见愁却不错的,他伤了你不假,也是因我和他有仇,他却没对你下杀手,火烧县衙时,他跟我比武,我还真以为他要同我拼命,却不想打不过一会儿,他叫我跟着,说你要死了,要我救你,我到了地方,果然见你发着高烧,好不吓人,若不是恰逢大哥在,只怕你要黄泉走一遭。”

苏以听了一愣,脸上阴晴不定,顾轻风听了也好奇,问苏以道:“我看你伤口应该是叫鬼见愁处理过的,只是处理得不好以至感染,你被鬼见愁捉了几日,他却如何待你的?”

苏以不知如何作答,只道:“我不清楚,我当时疼得昏死过去,后面又是发烧,再后面……”

苏以不知道如何说了,只因他后面却听到一个女孩子的声音,那个声音跟他说,你不要死,但他又可以确认那声音绝不是鬼无盐的。

苏以忐忑地问李逍道:“李逍,你和鬼见愁曾经大战七天七夜,我问你,鬼见愁是男人还是女人?”

李逍听了笑道:“你在胡说些什么,鬼见愁怎么可能是个女人,我与他大战七天七夜不过后面人神话了,实际打到第三天我们俩就都没了力气,便休战,他坐一边,我坐一边,又骂了一天,他当时骂得可难听,赤着膀子,若不是实在没气力,怕不是还要再跟我大战,后面我们吃饱喝足,又才战起来,却是我赢了。”

苏以白他一眼道:“鬼见愁不在这里,随你随便乱说,在你嘴里自然是你赢了,你却赢得好,赢出多少乱子来?”

李逍再不敢多说,忙又道:“好了好了,我们不提这桩旧事了,都是我不对,今晚这夜宴,你们却给我个准话,去呢还是不去?”

苏以道:“我才不去呢,不说那县官我看了生气,我烧才退,见了那荤腥也是反胃,你叫人给我做些稀饭就好。”

顾轻风听了也点头道:“你要吃些稀饭,里面也要加些肉糜调养,药却不要忘了吃,李逍,我和你一起去吧,免得你一个人在那里无趣。”

李逍闻之欣喜道:“果然还是大哥疼我。”

苏以听了当下又是白一眼,自顾自躺回床上,闭目休息去了,李逍和顾轻风也不打扰他,外面早有仆从等候,铁匠和小柳儿自然不方便去,便和苏以一起吃些。

李逍则拉了顾轻风两个便往许时住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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