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书越接过外套将其搭在胳膊上，闻言只是低下头，空气再次寂静。
“又他妈不说话。”韩翊辰看着祁书越低着头的这副样子，既生气又心软，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
祁书越一言不发，垂着脑袋走到他身边，从右手中指上取下一枚戒指，牵起韩翊辰的左手，用戒指圈住了韩翊辰左手的中指。
祁书越依旧低着头，他小声嘀咕：“生日快乐，宝宝。”
戒指戴到手指上，冰凉的触感将恍惚的韩翊辰拉回了现实。
他低下头去看那枚戒指，无意间瞥到祁书越左手的中指上也有一枚一样的。
原来是对戒。
韩翊辰心情好了些许，但还是冷着脸，明知故问道：“这什么？”
韩翊辰觉得，按祁书越平时的话术，下一句肯定是：你瞎比？不认识戒指？
祁书越突然抬眸，冲韩翊辰微微一笑：“生日礼物，选的挺仓促的，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等以后吧，以后我自己挣钱了给你买个更好的。”
韩翊辰的心顿时软了一片。
“能不生气了吗？”祁书越轻声问。
韩翊辰看了他一眼，心里的火儿散了不少：“行吧……你赶紧把外套穿上。”
祁书越被韩翊辰强制把外套穿上了，韩翊辰一瞥见手上那戒指就美得不行，努力压抑着上扬的嘴角。
“几点过来的？”韩翊辰问。
“四点多。”祁书越如实说。
韩翊辰掐指一算，六个多小时，直接气笑了：“嚯，看出来你是真不知道回什么了，宁愿在外边站六个小时也不愿意给我发条消息，万一我今天回市里了呢？”
祁书越用有些责备的眼神看了看他，双臂勾着韩翊辰的脖子把他抱在怀里：“你刚才真凶。”
突然被抱了个满怀，韩翊辰嘴角再也压不下去了，把祁书越搂在怀里，用左手拇指摩挲着中指上的那枚小素圈。
“你下回再敢十几个小时不回我消息我就抽死你。”韩翊辰放狠话道。
“我操，你妈。”祁书越突然说。
韩翊辰莫名其妙被骂了：“我又怎么了？”
祁书越松开了韩翊辰，那表情特正经，不像装的。
祁书越抬了抬嘴角：“阿姨好。”
韩翊辰一惊，转身看过去，江媛媛正提着一大兜子烤串儿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表情略微惊讶。
韩翊辰觉得，这种时刻他应该会很紧张，没想到他却出奇的淡定：“妈。”
江媛媛反应过来，走近他们，笑着点头应声：“啊，这么晚了还来找韩翊辰玩啊？进去坐坐吧，我刚给韩江安那丫头买了不少吃的，也够你俩吃的了。”
祁书越没想到江媛媛对他会这么热情，他自认为是在玩捧杀。
“我去，我觉得我妈有点过分冷静了，看着不像装的。”韩翊辰小声说。
“要不我还是先回……”
“你又鸽我？”韩翊辰转头瞪他。
祁书越乖巧地摇摇头。
韩翊辰一不做二不休，拽着祁书越就进了自己家，韩江安看见祁书越本人的时候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韩翊辰给了她一个眼神。
韩江安：你出柜了？
韩翊辰：没有。
江媛媛把那一兜烤串儿放在餐桌上，去冰箱里拿饮料：“祁书越想喝点什么？”
祁书越没想到江媛媛还知道他名字，愣了一秒：“……白开水就行，谢谢阿姨。”
韩翊辰有点摸不准江媛媛的情绪，看着不像生气，但绝对也没有多高兴。
这是必然的，任谁突然看见自己养了将近二十年的儿子在家楼下抱着一个男人也不会有多喜出望外。
“才开了一次家长会就记住他了？”韩翊辰打趣道，这也算开了个话头，顺便试探一下江媛媛的态度。
江媛媛温婉一笑：“他不是上过电视么？叫什么舞动青春，你妹妹爱看的那个。”
不正常。
韩翊辰觉得江媛媛有点过于正经了。
这气氛，祁书越还好，韩翊辰和韩江安是真觉得有些尴尬，尤其韩翊辰，那种搞对象被爸妈撞破的窘迫感，他总算体会到了一回。
韩江安咳了两声，拿起一串烤面筋，自说自话：“烤的还不错，看着就香。”
韩翊辰叹了口气，在冰箱侧边的口袋拿出一个塑料袋，在那堆烤串里挑了几个祁书越爱吃的装在塑料袋里，递给韩江安：“你俩去我屋里吃去，我先帮妈妈收拾屋子。”
韩江安瞬间领会他的用意，冲祁书越笑笑：“走吧，带你参观我哥的房间。”
祁书越看了韩翊辰一眼，韩翊辰冲他眨了一下眼。
意思是，放心。
祁书越和韩江安进了里屋，韩翊辰才拿了把椅子坐在江媛媛对面。
“韩翊辰。”江媛媛很快开口，语气平淡，“你自己在市里上学，我想过无数次你会闯什么祸，我甚至连你咬邻居家的狗都想到了，唯独没想到你跟个男的搞对象。”
韩翊辰一时不知道自己怎么惹了邻居家的狗。
江媛媛问：“他撩拨你了？还是你主动追的人家？”
韩翊辰立刻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他没撩拨我，是我追的他，我先喜欢上的他。”
江媛媛看着他没说话。
自己养大的儿子，韩翊辰是什么样的人江媛媛最了解不过。
“我知道这很难接受，但这种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喜欢他，离开他我做不到。看不到他的时候我会不高兴会伤心会难过，而且我并不觉得在爱情里对方的性别有多么重要，就一定要是女生吗？我觉得不是这样的。”韩翊辰说，“妈妈，我知道您很辛苦。但我有我自己想要的生活，我不是什么一时兴起，跟祁书越在一起，是我反复斟酌过的决定，我想后半辈子就都跟他在一块儿了，我不会给您和妹妹带来困扰的，我能照顾他，也能照顾自己，我是真的很喜欢他。”
江媛媛静静地听完，抬眸看向他：“嗯。”
韩翊辰心里现在抓肝挠肺的难受，怎么就说个嗯？还是不同意吗？
“跟谁在一起是你的自由，我又没让你分手，你这么正经干什么？”江媛媛拿起一根烤串开始吃。
韩翊辰愣了一秒，悬着的心瞬间放下来：“我靠……您同意我跟他在一起？”
江媛媛懒得看他：“你跟他过日子，用得着我同意？”
韩翊辰呼出一口气，释然地笑了，一下子靠在椅背上：“吓死人，那您刚才装那么冷酷干嘛呢？”
江媛媛喝了口水：“在我儿子的男朋友面前保持点形象难道不是基础操作？”
韩翊辰朝她摆摆手，起身去房间里找祁书越。
推开门进去，祁书越就坐在床边，电竞桌上的烤串一根没动，韩江安正在阳台吹风，看见韩翊辰进来她便离开了。
“不饿？大半天没吃饭了都。”韩翊辰从电竞桌上把烤串拿到床头柜，“要不我再给你买点别的？你想吃什么？”
祁书越没说话，韩翊辰偏过头去看他，发现他眼眶含泪。
韩翊辰愣了愣，他还没见过祁书越哭。
“怎……怎么哭了？”韩翊辰无意间又瞥到，祁书越的左脸有些红肿，不自觉地皱起眉，语气都焦急了几分，“脸怎么了？”
祁书越摇摇头，把脸埋在韩翊辰颈窝，抱着他，泪水在下一秒决堤：“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那样了……”
韩翊辰被这架势吓一跳：“你哪样了？你也没做错什么啊。”
韩翊辰脑子里突然蹦出来一个想法，掰过祁书越的脸凑过去看，心里又燃起一股火：“你他妈是不是打自己了？”
韩翊辰刚刚和江媛媛的对话，祁书越完完整整地听完了。
在江媛媛声音响起的下一秒，韩江安立刻去了阳台。
听到一半，祁书越抬手，巴掌落在自己脸上。
他当时就一个想法。
他确实该打。
在他因为自己的情绪随随便便爽约的时候，韩翊辰在努力维护着他们的感情，明明自己比韩翊辰还大两个月，可韩翊辰处处照顾他，体谅他。
反观之，他自己干的那些混蛋事呢。
祁书越泪眼汪汪地看着韩翊辰，微微抬起的双眸很透亮：“原谅我好不好。”
韩翊辰火气又散了一半，语气缓和了些：“……你出去看看谁跟你似的，跟对象吵架巴掌往自己脸上招呼。”
祁书越沉默着，靠在韩翊辰身上抱着他。
韩翊辰从祁书越身后环住祁书越的腰，把他抱在怀里，鼻子凑到他颈间。
那是独属于祁书越的清香。
汽笛声响起，但很快又结束了，一辆汽车呼啸而过，为这寂静的夜增添了几分颜色。
“不要不理我。”韩翊辰突然说。
祁书越声音闷闷的：“嗯。”
韩翊辰揽着祁书越的力气更紧了些：“这么大人了说哭就哭，就仗着我喜欢你知道我拿你没辙是吧。”
语罢，韩翊辰认命般地笑了：“但我确实就是很喜欢你。”
“谁哭了……”祁书越吸吸鼻子，“我这是听你说话太感动，眼睛尿尿了。”
“好。”韩翊辰在他颈间落下一吻，“不哭了啊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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