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魔法界有了一个新发现。
向来黑袍滚浪、疾行惯了的西弗勒斯·斯内普走路速度变慢了。
因为他养了一只宠物。
一只漂亮的小嘴乌鸦，听说叫胡格尼。
胡格尼整天跟着西弗勒斯，比影子还要忠诚。现在即使是来上魔药课的学生或魔法部的官员，见到小家伙偶尔像人一样潮湿地盯着西弗勒斯·斯内普也不会感到奇怪。
说不定是什么特别聪明的新宠物。
他们甚至还和胡格尼关系不错。胡格尼好像很讨人喜欢，哈利经常在校园里看见胡格尼呆在哪个低年级学生的袖口啄他掌心的玉米粒，或是站在哪个官员的工位桌上歪着头看他工作，偶尔乖巧接受官员用指关节一下一下地刮它柔软的背羽。
明明是一只乌鸦宠物，却到处乱跑招惹别人。但所有人对此接受良好，他们会一边投喂一边夸赞这只小嘴乌鸦羽毛光泽真好。
而西弗勒斯对这一切全部接受。
他只是每次站在原地，等乱跑的胡格尼飞上肩膀，用喙蹭一蹭自己的头发，然后一起回格里莫。
胡格尼身上之前有哈利下的限制，西弗勒斯一移动他就能有所感应。虽然哈利现在撤去了，但胡格尼还是最喜欢跟着西弗勒斯。
西弗勒斯以前最厌弃不必要的东西，更别说费时间有没有什么价值的宠物。
这不对劲。
哈利无法解释这是为什么，西弗勒斯突然转变的态度让他有些恐慌。
……是他忍耐自己的新手段吗？
哈利低落地想，
只是西弗勒斯的责任心罢了。
只是因为他觉得对妈妈有愧疚，有责任把我抚养长大而已。
但我早就成年了。
他早就还过妈妈了。他很好，是我借此威胁他，卑劣地把他锁在身边。是我还不清。
我应该远离。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他的安全和自由。他已经活得够艰难了。
我没办法还他，但至少可以做到不打扰他现在的生活。
哈利藏在一条不为人知的密道，他后背抵着墙，周围没有人。昏暗中，哈利听着天花板上的积水在石壁上慢慢蜿蜒，聚集，变重，下坠，滴落。
“嘀嗒。”
对不起。
————
西弗勒斯当然发现了哈利的异常。
不如说，现在他对哈利一切行为的无视就是故意的。
很明显，哈利需要确认自己的存在。
或许是因为之前自己差点死在他面前，被刺激到了？但之前小天狼星死的时候反应也没有这么大。
……不过死在他面前的人确实挺多的。
西弗勒斯躺在床上，盯着自己肩膀处的那颗黑色脑袋。
哈利睡得很熟。西弗勒斯低头看去。青年安静地蜷在自己怀里，一只手揽住自己的腰，有点紧，但非常暖和，一晚也基本上不改变动作。
西弗勒斯眼神微动。
即便是小时候的德拉科也没这么乖巧。他还会朝自己恶作剧呢。
哈利被西弗勒斯低头带动肩膀的动作弄得眉毛一皱，他蹭了蹭肩膀，确认位置，又睡了过去。
西弗勒斯抿住自己的下唇。
哈利的发质有些硬，乱糟糟的头发蹭得下巴有些痒，他下意识轻微一缩，刚好看见哈利根根分明的睫毛。
和莉莉一样长，一样漂亮。
也是，这双眼睛本就是他身上最好看的部分。
……算了，西弗勒斯叹口气。放弃自己企图盯着那双流光溢彩的绿眼睛，把它盯醒的**。
看来的确睡熟了。
和刚成年的小孩计较什么。不过是类似抱住自己布娃娃不放的幼稚行为。
哈利从小失去父母住在德思礼一家，没有家人长辈的教育，小天狼星又是那个样子，不懂也勉强算是情理之中。
西弗勒斯嘲讽地勾起嘴角：何况蜘蛛尾巷出生的孩子，就算和自己的亲生父母住在一起，也不会得到这方面的教育。他们反而是这一切的来源。
他还没有长大。
我还有责任保证他的安全……
西弗勒斯忽然扯出一个嘲讽的微笑：
哈利·波特是幸运的。
虽然失去双亲，虽然遭到死亡威胁，但他是魔法界鼎鼎大名的救世主。他坐拥名利，有父辈留下来的巨大遗产，不关注心情的话，他其实可以活得很好。
至少他不会在年幼时就躺在蜘蛛尾巷的臭水沟里，浑身青紫，尸体上爬满蟑螂和老鼠，最后被专门捡尸的人割掉器官卖钱。
尸体腐烂弥散出强烈的臭味，肮脏的绿水爬上路面，流到出门买酒的自己脚边。
西弗勒斯闭上眼睛。
……不过如果不是他顽强的生命力，或许他也活不到霍格沃茨开学。他一遍遍地获得，一遍遍地失去，最后和自己一样，身边没剩下什么人。
何况他身上还有莉莉的一双眼睛。
所以，不妨让救世主更幸运一些。
西弗勒斯保持左肩不动，尽量在不惊醒哈利的情况下移动右臂。苍白瘦削的胳膊小心越过哈利侧躺的身体，手指一动，慢慢把一个折角过大的被角翻过来。
于是哈利彻底全身裹上温暖的棉花被。温暖促使他松开眉头，往男人的怀里努力缩了缩，睡得更熟了。
哈利枕着枕头，两条长腿规矩地叠在一起，倒是没有给他的行动再添负担。
艰难做完这一切，西弗勒斯也小心躺倒，闭上眼，听着哈利均匀的呼吸声，很快进入睡眠。
长夜漫漫，漆黑昏暗的帷幔里，忽然睁开一双苍绿色的眼睛。
哈利小心翼翼地抬头，保持均匀的呼吸，看向那个瘦削的脸庞。
西弗勒斯双眸紧闭，心跳均匀，柔顺的黑色发丝有一缕轻轻搭上了他的面颊。
西弗勒斯的身体最近好了很多，起码不和以前刷墙的石灰似的一样苍白，多少透出一点血色。
哈利略微起身，原本揽住西弗勒斯腰的那只手转而捧起他的脸颊。
西弗勒斯没有醒。
他睡得好熟。
哈利垂下眼帘。
可是那又算什么呢，只是因为自己在家里的温水里特意加了助眠的药物罢了。
他一定早发现了。
我又能做什么呢？
漆黑的密闭空间，借着柔软的帷幔缝隙透进来的一缕月光，哈利茫然地盯着西弗勒斯的睫毛。
……好长。原来平时只是没那么翘，但其实他睫毛很长，闭上眼睛就能遮下一小片阴影。
“西弗勒斯……”哈利低喃。
仿佛被丝线牵引着，他慢慢靠近那一小片阴影，带起一小片长绒棉床单轻微的沙沙声。
……好漂亮。
哈利盯着眼前平静的生活脸庞，瞳孔逐渐放大，明知道西弗勒斯不会醒来，却还是小心翼翼地慢慢托起他的脸。
西弗勒斯双眼紧闭，眉头自然松开，原本较大的鹰钩鼻也因为顺从的样子失去了它应有的攻击性。
哈利梦魇似的，拇指慢慢靠近西弗勒斯的嘴唇。它太寡淡了，薄薄的双唇看不见一丝颜色。
但手指最后还是没能把它们捻出水色。哈利把拇指降回原处，着迷地盯着沉睡的面容，最后轻轻吻上西弗勒斯的额头。
“晚安，西弗勒斯。”
哈利慢慢把西弗勒斯的头捧回枕面，自己重新躺回去，左手轻轻揽上他瘦削的腰，捏住那里的一小片布料，在枕头上稍微蹭一蹭，重新睡着了。
我爱你。
我该离开你。
希望你永远不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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