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吊灯将宴会厅照得如同白昼，香槟塔折射出的碎光在闻枝墨绿色丝绒礼服上流淌。
她唇角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指尖轻点高脚杯，在觥筹交错间织就一张无形的关系网。
"闻小姐对新能源产业的见解令人耳目一新。"恒源地产的王总目光黏在她裸露的肩颈线上。
闻枝不动声色地侧身，让那道令人作呕的视线落空："王总过奖了，不过是些浅见。"她抿了一口香槟，余光扫过全场——三点钟方向银行行长正与女伴**，九点钟方向竞争对手许家公子不见踪影，最值得警惕的猎物尚未入场。
手机在镶钻手包里震动。来电显示"闻连"两个字让她的笑容微不可察地僵了半秒。
"失陪一下。"她向宾客颔首，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声响像某种精准的计时器。
化妆间的门锁咔哒落下，镜中那张温婉动人的脸瞬间冷若冰霜。
"什么事？"她单手拆下耳坠，翡翠坠子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姐，我..."闻连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带着年轻人特有的黏腻感，"你今晚回来吗？"
闻枝盯着镜中自己微微蹙起的眉："慈善晚宴要持续到十一点。"她故意放软声调，"你先睡，别等我。"
挂断电话，她点开手机里的定位软件。屏幕上，一个红点正在城西别墅区规律闪烁——那是她去年送给闻连的生日礼物，镶钻表盘下藏着微型追踪器。
红点旁边，另一个标记为"周临川"的坐标正在向相同位置移动。
闻枝的指甲在屏幕上划出一道冷光。她补了口红，对着镜子练习了一个担忧的表情："张秘书，我弟弟好像发烧了，得提前离场。"
二十分钟后，一辆黑色奔驰停在梧桐掩映的别墅对面。闻枝熄火关灯，从手套箱取出长焦相机。镜头里，她名义上的丈夫周临川正用指纹解锁门禁，领带松散地挂在脖子上，是餍足后的慵懒姿态。
窗帘没拉严实。
闻枝调整焦距，看着两道身影在二楼卧室交叠。周临川把闻连按在落地窗上亲吻时，男孩脖子上那条宝格丽项链正在晃荡——她上个月送的生日礼物。
相机快门声轻不可闻。闻枝连拍二十张，直到那两人滚到床上消失在她的视野里。她放下相机，点燃一支烟，猩红光点在黑暗中明灭。
烟雾缭绕中，记忆闪回三年前母亲葬礼。那天的雨冷得像冰锥，她跪在墓前，黑色丧服吸饱了雨水，沉甸甸地箍在身上。
"闻小姐，节哀。"
年轻俊朗的周临川撑着一把黑伞，递来熨烫平整的手帕。那时她抬头看他，雨水顺着睫毛往下淌，像哭了一样。而他的眼神温柔得恰到好处，仿佛真的为这个素未谋面的逝者哀悼。
现在想来，那不过是猎人对优质猎物的评估目光。
烟蒂烫到指尖，闻枝回过神来。她看了眼别墅窗口晃动的身影，发动车子驶入夜色。
周家豪宅一片漆黑。闻枝没开灯，径直走向酒柜。麦卡伦25年的琥珀色液体在冰球上流淌，她加了两块冰，又往另一个杯子里倒了双份，指甲轻轻一弹，白色粉末无声溶解。
凌晨一点二十一分，门锁转动的声音响起。
灯光乍亮，闻枝已经换上温柔倦容："回来了？"她起身接过周临川的公文包，手指不经意擦过他的腕表——表盘内侧还沾着一点润唇膏，草莓味的，闻连最爱用的那款。
"怎么还没睡？"周临川松了松领带，脖颈上有道新鲜抓痕。
闻枝递过那杯加料威士忌："等你啊。"她注视着他喉结滚动，酒液滑入喉咙，"今天这么晚？"
"并购案出了点问题。"周临川的谎话信手拈来，就像他三年前在葬礼上表演的温柔一样自然，"你弟弟最近怎么样？"
闻枝歪头靠在他肩上："小连最近总躲着我，青春期吧。"她感受着丈夫瞬间绷紧的肌肉，"你常去健身房？肌肉比上个月结实了。"
周临川含糊应了一声，眼皮开始发沉。他的酒杯歪向一边，被闻枝稳稳接住。
"累了就睡吧。"她扶着他走向卧室，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品。
等周临川彻底昏睡过去，闻枝站在床边看了他一会儿。月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勾勒出男人优越的鼻梁线条。她伸手拨开他额前碎发，露出那颗小小的美人尖——闻连最喜欢亲吻的地方。
书房保险柜密码是闻连的生日。闻枝取出那把古董□□，周临川最珍爱的收藏品。她戴上手术手套，用丝巾裹住枪柄，装好消音器。动作行云流水，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回到卧室，周临川的呼吸平稳深沉。闻枝俯身，在他耳边轻语："知道吗？你每次撒谎，右眼会比左眼多眨0.3秒。"
消音器闷响被羽绒被吸收得干干净净。闻枝把枪塞回周临川手中，摆成自杀姿势，然后拨通了闻连的电话。
"小连，能来家里一趟吗？"她声音发抖，像风中烛火，"临川他...有点不对劲..."
挂断电话，她开始布置现场。周临川的手机解锁，最近联系人里删掉所有与闻连的往来，只留下一条发给她的未发送信息："对不起，我撑不下去了"。床头柜抽屉里翻出抗抑郁药——上周就以他的名义预约过心理医生。
四十分钟后，门铃响起。闻枝揉红眼睛去开门，闻连带着夜风的气息扑进来："姐！姐夫怎么了？"
"在卧室..."闻枝哽咽着引路，在闻连扑向床边的瞬间，从背后扣动了扳机。
第二声闷响。闻连倒在他情人身上，血从太阳穴汩汩流出，染红了周临川的睡衣。闻枝冷静地调整两人姿势，让闻连的手搭在周临川腰上，像一对殉情的恋人。
她退后两步欣赏自己的作品，突然发现闻连的眼睛还睁着。那双总是湿漉漉望着她的眼睛，此刻凝固着难以置信的震惊。
闻枝蹲下来，轻轻合上他的眼皮："晚安，小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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