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再陪我看一次极光好吗？”
舒暖在快要入睡时听见这句话，还以为是宁献在梦中对她低语。
舒暖知道为什么宁献想要带自己去看极光。四年多前，舒暖和宁献在绿岛时出差时，一队人员自发的去雪原里看极光，众人等待了快八个小时，才等到那一抹光。也是在那道神秘的绿光之下，浪漫主义的舒暖在灿烂星空为背景的无限暧昧中对宁献表了白。
“如果我们明天一早出发，一路开车到离这里五百多公里外的亚欧大陆最北部。在那里待几个小时，或许能看到极光。”宁献解释道。每年的八月底直至第二年的四月份，在亚欧大陆的最北端都有看见极光的可能性。如果往研究院往北开五百多公里就会进入冬天正处于极夜Teriberka小镇子。那里是极光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
这样来回或许会需要一整天，而两人等待极光的时间只有一晚。只想要和宁献好好待在一起的舒暖，正犹豫着要不要拒绝。看到宁献热切的眼神后，她最后心软同意。
第二天，天还未破晓，两人坐上越野车往北部驶去。舒暖在宁献的保温杯里倒满了抹茶味的咖啡，宁献开车时没在意喝了一口，嘴唇上留下一层淡淡的绿沫。舒暖偷着乐没告诉她，直到在路边停靠时才轻轻帮她吻去。
行驶了快五个多小时，舒暖和宁献循一直环播放一位叫Dido女歌手的歌单。周围的日光渐渐暗下去。她们离极夜地区不远了。来到Teriberka小镇，宁献打开车灯，在路边买了杯咖啡。看到咖啡店外坐着一行人，他们身边放着许多专业的摄像设备，许是来拍摄极光的。宁献立刻走上前去问道：“请问你们是来拍摄极光的吗？”宁献问道。
众人停止原先的交谈，一个戴着护目镜的男子站出来回：“是啊。现在是捕捉顶级极光照片的时候。我们刚从北部的雪原回来。那里的一大块极光已经在同一个地方持续了快整整一个星期了。你说怪不怪？”
极光只在太阳发射强烈光线时才会产生，虽然说不算稀有，但也一定要碰运气才能在对的时间找到对的地方。很少见到有在同一块地方持续一个多星期极光的现象。难怪这个男子会觉得奇怪。宁献点头指着小镇的北边问道：“是往那边开吗？”
男子转头看了看，又低头查看自己手表上的指南针说道：“大约就是那个方向。要往雪原里头开一小段才能到。”宁献庆幸自己的越野车也可以在雪地里行驶，向男子道了谢。在小镇外围的加油站加了一点油往男子指的方向驶去。
舒暖正在副驾驶坐着犯迷糊，宁献已经看见天边出现一点点绿光。她激动的将舒暖摇醒。睁开眼的舒暖看见宁献正向黑夜中驶去，头顶上繁星点点，一条绿色的光点破星空。
“好美啊。”遥看头顶的点点繁星，舒暖不禁赞叹道。
宁献找了一块空地将车子停下。打开车顶的窗户仰头看去，对身边的人说道：“舒暖。谢谢你走进我的生活。你像一道极光，照亮了我的极夜。”
正痴迷于极光的舒暖转头看向宁献。黑夜中，舒暖只能感觉到宁献的呼吸。
无言。
静谧的气氛蕴含着不同的情感。
“我们在极光的见证下开始也应该在极光的见证下结束。”
此刻舒暖望着眼前的景色觉得这一切只是一千零一夜里的一个故事，不是真的。
终于，宁献说出了那句话。舒暖在来的路上已经预料到她带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她想给自己一个完美的告别。以防日后见不到彼此。在最后的几天，舒暖和宁献都已经知道异地恋不会适合彼此。她们之间的感情很微妙，长时间的分离不会带来好的结果。这在四年前，舒暖和宁献和平分手时她就已经知道宁献不是那种适合异地恋的人。
那时她也嘱托宁献要和她常常保持联系，宁献也是一一答应。最后换来的还是宁献的不告而别。
与其如此，舒暖甚至庆幸宁献愿意和她做一个完美的告别。
“舒暖，我希望你知道，无论以后发生什么，我都很爱你。”宁献温柔的话在舒暖耳边响起。“从前我说人生没有意义。这段时间和你在一起，我发现我错了。人生的意义是人赋予的。而你的再次出现为我的人生带来意义。”
舒暖看不到宁献在说这话时的表情，但她可以听到宁献的哽咽。明明是很动听的情话，舒暖却感觉自己的心正在车外的雪原里泠冽，凝结成霜。她没有用话语回答宁献，只是静静抱着宁献久久没有松手，两具温暖的身躯在极夜的雪地里相拥取暖。
“极光很美。我们不要辜负了。”这是舒暖在雪地里说的唯一一句话。
又在雪地里待了十多分钟。宁献怕舒暖冻伤于是掉头开车回到旅馆。离火箭发射还有三十八个小时，宁献在当地的旅馆开了一间房，想让舒暖和自己在开车回基地前都休整一下。
旅馆的陈设很朴素。墙壁和地板都是实木。上面刷了一层厚厚的油封。房间里还有一个小火炉，用来保持屋内的温暖。屋内没有开灯，外头是极夜，所以即使不拉窗帘也几乎没有任何光透进来。屋内唯一的光源是头顶的逃生通道灯牌。宁献开门后想找到开灯的开关，却被舒暖一手按住。
一个热忱的吻已经迎了上来。舒暖驾轻就熟地摘下宁献的眼镜，放在床头的柜子上。靠着房间里微弱的光两人摸索到床边。宁献厚厚的羽绒服拉链被舒暖拉开。舒暖微笑着将宁献推到在柔软的毛毯上。
极夜漫漫之长，留给两人的时间却少得可怜。每一次亲密接触、每一次拥吻都弥足珍贵。对舒暖来说，两次偶遇极光的幸运永远不及在望向星空时怦然发现这世上最明亮的星已然坠落在你的身旁。
浩瀚无垠的星空不足以让她沉沦，宁献怀中此刻的温柔乡才让她忘却自我。又一次，舒暖希望时间并不存在，如果世界上有什么东西可以不朽于时间的侵蚀，她希望是这一晚的回忆。
十八个小时后，舒暖坐上越野车的主驾驶位。在驶出极夜区后，舒暖口袋里的手机收到一条新的消息。专注开车的舒暖没有打开看这条消息。
二十八个个小时后，宁献开始对仿地飞船的发射做最后检查。
三十八个小时后，仿地飞船发射失败。克里斯蒂和舒暖生死不明。受到眼前景象刺激，头痛欲绝的宁献坠落指挥室高台，被紧急送医。一时间全球媒体议论纷纷，火星三号基地计划成为二十四世纪最大的讽刺...
【本文上篇完】
*极光在同一块地方持续很长时间也是一个伏笔。Teriberka是位俄罗斯的一个追寻极光圣地。冬天的大部分时间是极夜。我这里的时间轴刚刚好，卡在冬天，所以顺理成章的让两人做个浪漫的告别。
*Dido是我个人最喜欢的一个唱作型女歌手。这里也是一个伏笔。
接上楔子啦。我好激动。下篇的前半部分是舒暖和宁献刚刚四年前结识和相恋的故事。很多前面埋的伏笔，主角之间的秘密都会在下篇揭露。敬请期待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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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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