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毯子的重量不过数千克，舒暖还是在浅睡中惊醒，朦朦胧胧之间对上宁献的眼睛。
她的眼神清澈见底，只是在倒影中舒暖看见了自己的脸。
又发觉自己睡觉时竟流了一嘴口水，急忙用手擦了起来。
“不好意思，我实在是太困了。我们到了吗？”舒暖尴尬地问道。擂动的心脏在对上宁献眼睛的便悸动不止，到此刻也未曾平复。
宁献脸上并无出现大的波澜。
“刚刚才到。看你睡得正香，所以没有忍心吵醒你。我刚刚给你盖被子，你就醒了。”
车内原先紧凑的两个黑影分开。舒暖看见宁献从自己身前撤离，刚刚披上的毯子从自己肩膀滑落。
“不好意思。我们下车吧。那里就是我想带你去的地方。”
望车外望去是一条街的人间烟火气。在机器代替底层劳动力的今天，吃到一口充满锅气的菜倒成了难事一桩。正是仲夏，蝉声响彻居民区。不出一会儿，更多晚归的人卸下一天的疲劳来这里寻一口温饱。
“老板娘，麻烦来两个砂锅，一个不要肉，另一个什么都要。”舒暖走向顾客最多的一家小店。小店外头十几个砂锅炉子正嘟嘟沸腾。
吵杂的环境迫使她扯了些嗓子，倒也是许久没有这样大声说话了。不少人侧脸向两人看来，在看见宁献和舒暖的一刻不少人注目愣了一下。许是许久没有看过这样养眼的两人了。
舒暖挑了个靠马路的位置，徐徐晚风拂面，倒是把夏季的潮湿吹散了不少。宁献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舒暖为两人忙来忙去。
“要不要喝一些什么？你开了这么久车一定口渴了，来一杯橙汁吧。没有鲜榨的，你会不会介意？”舒暖起身向冰柜走去。
宁献笑了笑点头说只要是冰的都好。
从冰柜回来，舒暖手中多了两瓶橙汁，她帮宁献打开瓶盖才递过去。
“你经常来这里吗？”接过橙汁，宁献喝了一口橙汁问道。
“也没有，就是有时候放学了会来。小时候的记忆了。现在人工做饭的不多了。也只有像在这种缺乏机器人劳动力的地方才会有人工吧。”
不知为何舒暖话语里带着一丝自卑。
“是啊，很久没有吃到人工的食物了。以前在新之城住时，市里面人工的餐厅还是蛮多的。”
“你那是人工比机器贵，人还巴不得没有机器呢。这里的老板娘十年前就唠叨想要有一台机器切菜机，看，到现在还是人工。”
宁献转头一看，一个中年女子正忙着切配菜又兼顾着身旁正在沸腾锅子，满头大汗，却还是挂着笑容。许是习惯了吧。
“让一让，让一让，砂锅特别烫，哪一位是要的全素？” 一位地中海大叔用毛巾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砂锅向舒暖走了过来。
“是我大叔。”宁献回答道。
舒暖听到这话露出皎洁的牙齿笑了笑。
“你笑什么？”宁献不明所以问道。
“大叔估计比你还年轻。他也是奔三的年纪。”
宁献吃了一惊，往已经忙着另一桌订单的大叔背影瞧了一下。
真的是劳累过度让人提前衰老啊。
“是吗？是我冒犯了。”
舒暖没有责怪宁献的意思，只是觉着她拥有这样的冻颜已经让人羡慕，不用在这里白尊敬人。
“快吃吧，好香啊。还是老的味道。”
舒暖埋头吃了一会儿，这砂锅虽然味道好，宁献吃了快半碗就已经吃不下了。舒暖见她胃口不佳，便帮她把剩下的菜都吃了。
舒暖掏出自己的手机结账。看天色不晩了，明天还要工作就打算回家。她原想着让宁献送自己到最近的一个地铁站就是了，无奈宁献坚持晚上一个人走不安全还是将她载回了家。
又是那条昏暗潮湿的弄堂。一家夫妻吵架的声音从高处传来，也不知是哪一家。
“我到了。明天见宁教授。”舒暖转身向宁献告别。年轻女孩的笑让人痴迷，宁献定住了一刻。看着舒暖的眼神仿佛可以拉丝。
舒暖觉得自己被看得有些脸红。
“舒暖。”
舒暖听见自己的声音转过头看着宁献，心跳加速了一些。她正仰望着自己。月光照在宁献的脸上，倒是很应景。
“不用喊我宁教授了，喊我宁献就好了。反正是一起工作的同事。”
舒暖莞尔。原来是因为这个喊住她，她还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是自己多想了吧。
“好的宁教授，我会努力改正的。”
舒暖转过身俏皮地回道。看不见的是背后宁献舒展的笑颜。
看起来是个大人模样，原来还只是个刚毕业的孩子。
今天的月亮大而圆。也没有被云层遮住，是一个赏月的好日子，宁献坐在敞篷车内，没有离开。她很喜欢这种看着黑夜，幻想宇宙的感觉。仿佛自己只是一只小蚂蚁，世间万物都与自己无关。
吵架的夫妻还在喋喋不休，甚至愈演愈烈，对他们来说或许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宁献将发动机重新启动，正打算离开。抬头望了望舒暖的房间，没有开灯。
或许是太累了，倒头就睡了吧。
忽然，走廊里传来舒暖打算求救的声音。宁献没有仔细听还以为是吵架的夫妻往这个楼层来了，过了几秒才发现是舒暖的声音。她连忙下车想着手里没什么武器不妥。从后备箱拿出一把雨伞才上了楼。
“舒暖？”宁献大声地问道，心跳快了许多。
“我在这里。这里有个男的缠着我不放。”舒暖大声回道。
上了几层楼梯，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没穿上衣的男子正擎着舒暖不让她走。仔细一看这不是那个房东吗？
宁献三步并作两步踏了上去。忙扯住男人的手不放，一股烟酒混合的恶臭阵阵传来。想必是喝醉了酒来这里找舒暖的。
“你再不松开她，我立刻就报警！” 宁献呵斥道。
男子听见“报警”，手顿了一下，看了看舒暖又看了看自己被宁献拽着的手，猛地一甩，将舒暖摔倒在地。一溜烟，像一个肉球般失踪在了黑夜里。
“什么玩意？”舒暖在惊吓中站了起来，大骂一句。
看着手中拿着雨伞的宁献浑身上下正抖个不停，仿佛刚刚被劫持的是她。
“现在实在是太晚了，这栋楼里应该有监控，我明天会报警。谢谢你。”舒暖说道，不知该如何安抚眼前颤抖的人，只是伸手扶住宁献，拿出钥匙开门。
“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进来坐一下吧。”舒暖扶着颤抖的宁献进门，又为她倒一杯水。
“舒暖，你还是要趁早搬走，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我看刚刚那个男的和你房东长得很像。是不是就是他？”宁献缓口气说道。
“是的，就是他。平城的犯罪率很高，没想到已经这么猖狂。他喝醉酒打上我的注意了。”
舒暖喝了口水说道。
“我记得我们看房那天他就打量你来着。宁献，看来我得找新地方去住。只是这一时间我也不知道去哪里好。我先去找个房产中介。回头再说。今天真的谢谢你。没想到宁教授不仅仅是高智商，武力值也是点满的。”
舒暖开玩笑道，想着为宁献紧绷的神经放松一下。
看见宁献正看着自己发呆，若有所思的样子，舒暖觉得自己的笑话似乎没有半点用处。
宁献忽然开头说道：“你如果愿意，搬到我家来一会也行，等你找到新房子了再搬出去也不迟。我先不收你的房租，毕竟你这里付出去的钱我估计是讨不回来了。当时和你一起来看房，我也没多提醒你一些。倒也是我的责任，”
舒暖听到这话寻思着原来她是为这才发呆的，瞳孔放大连忙说道：“不不不，宁教授，这我怎么好意思。”
“你要是再在这里待下去，我才担心，你现在收拾一下，我们现在就走。”
“什么？”
她的话不容置疑，宁献像是下定了决心，舒暖再也不好拒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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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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