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辫子女巫的木屋或许是斯浦灵稠密的山楂树群的口腔,哈气时常弥漫着令人退避三舍的口臭。三个高矮不一、衣衫褴褛的瘦乞丐蹲坐在女巫木屋前缝着蘑菇和杂草的木桩上,她们站起身子,对着女巫欢呼:“你终于回来啦!琳赛!”
“我们等了你好久,琳赛!温妮和我的蜗牛比赛都进行了三轮!”头发粘黏成团的小男孩跑过来昂着脑袋不停顿地说完,脏金发小女孩才急急忙忙地也贴到女巫的身边。她一边摆手一边摇头,暴露她宽大的牙缝,小嘴里咬着不清晰的吐字:“不对不对!内维尔说得不对!其实没有很久!不信你问艾米丽!因为比赛都是我的蜗牛获胜,所以内维尔才觉得时间很长!”安静的长发少女此时正提起沉甸甸的布袋,现在她只好又放下袋子,对女巫比划:她表示赞同温妮的说法。
“辛苦了,朋友们,到我小屋里喝口水歇会儿吧。我买了一些糖果,你们会喜欢的。”女巫对客人们说。当琳赛·昂瑟顿缇打开她租借来的陈旧木门时,她和大伙儿都被迎面扑来的灰尘呛了好几口。“抱歉各位,我打扫房子并不勤快。把布袋放地上就好啦。”女巫耸耸肩膀,满不在乎。然后琳赛介绍来人:“这位是玛德琳妮,我前段时间都和她待一块。玛德琳妮,这是艾米丽,小内维尔和小温妮,她们会帮我收集魔药材料。”
玛德琳妮注意到女巫家里两扇圆形的木窗和脏兮兮的灰黄色布帘,油腻的木桌上形形色色的魔药材料和她在森莱丹辛赠送给女巫的一篮苹果和一盆玫瑰花,垫着桌脚的几本小规格的书,两张矮小的自制木椅,银锡制坩埚崭新却污秽,成品魔药摆满五层简易木架,站在久经风霜的有墙皮脱落的墙角里的灰蒙蒙的镜子,不能发声的黑发少女艾米丽,嘴里说个没停的内维尔和温妮,和在没几样厨具的荒凉小厨房里手忙脚乱洗碗煮水的女巫琳赛。“假如我也是个巫师就好了,那样我就能制作魔药买面包,还能用扫帚飞来飞去——”“说了多少次,内维尔!琳赛只是个魔药巫师!她不会飞!再说了,等琳赛她师父答应她收徒的请求,我们就能学魔法了!”“菲诺门娜!琳赛的师父叫菲诺门娜!你应该记住她叫什么!她可是养大了琳赛的好巫师!”玛德琳妮这时好奇地望向这两个喋喋不休的小孩,只见女孩瞪着眼睛,口齿磕磕绊绊地准备反驳他:“好吧好吧!但是……”
“嘿!你们两个又在讨论我了。”红脑袋的尖嗓音从墙后探出(温妮紧张地用双手捂住嘴巴),“要是你俩现在没事干,就过来拿水喝吧!”
温妮转回头和内维尔并排站着,两颗小脑袋密谋似的凑在一起,“但是在琳赛小时候被父母赶出家门时,是一个老乞丐和她分了面包吃才让她没有被饿死。我还是觉得老乞丐人更好。”小女孩小声地补充完这句话才和对方冲入小厨房。女巫倒好了蒲公英茶,两个孩子围到她身边帮忙拿碗。温妮把一个装有茶水的碗递给蓝眼睛小姐。除了从乞丐们身上源源不断散发的臭味,玛德琳妮还很容易就瞥到了女孩藏满污垢的指甲和沾有泥巴的指腹,她表情从容地向女孩道谢。
接着是两小袋糖果和一袋钱币被三个兴奋的孩子带离女巫木屋,绿裙女人趁机用手帕不着痕迹地擦手。而女巫也得以来到她一米高的坩埚前倒入木桶里的湖水,用打火石燃烧火绒烧起坩埚下的木柴。她把爱情魔药繁多的材料投入坩埚,与玛德琳妮一起看过的夕阳、在墓园收集到的午夜的空气、她独自欣赏的日出的阳光。
女巫把捡来的废稿和蘑菇抛进埚内溅起粉色水花。而玛德琳妮始终没有坐在那些瘦削的小木椅上,她绕着方正的琳赛木屋慢慢走动。
“琳赛,桌脚的那些书您有读过吗?”
“没有。它们都是我亲戚捡来垫桌脚的。嗯……其实翻过几页打发时间——斯浦灵的雨天真的很烦人——它们只是一些没有名气且内容枯燥的书,没有什么有趣的故事。还差……是的!一个月没洗的袜子!”琳赛脱下自己的一只长袜泡入坩埚。
女巫反复在放置魔药的木架和坩埚前游走。她在木桌桌面扒拉到一根香蕉,将它掷到地上再踩上一脚。
“琳赛。”玛德琳妮问起女巫。
“嗯?”女巫盯着坩埚里爆开的黄色泡泡,没有抬头。
玛德琳妮轻轻擦拭那满载灰尘的等身镜。
“当我终于看清我自己,我究竟是死亡还是新生?”
“我不知道。”女巫诚实地回答,她费力地搅拌着坩埚内容物,敷衍地提出疑问,“为什么要改变呢?为什么不能是一成不变呢?”
就剩心跳声和玫瑰花那些“缠结酊”不为外人所知的秘密成分没有添加,于是女巫对着忧心忡忡的蓝眼睛小姐说:“天色不早了,你该回去了玛德琳妮。熬制爱情魔药需要二十四小时,我们到时间再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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