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土?带土!”旁边传来刻意压低的、急促的声音。
带土猛地回神,发现是邻座的凯正用胳膊肘使劲捅他,一张浓眉大眼的脸上写满了担忧和提醒。
“啊?怎么了?”带土茫然地眨眨眼。
“伊藤老师叫你回答问题!”凯急得脸都红了,用气声飞快地说。
带土心里“咯噔”一下,慌忙抬头看向讲台。果然,伊藤老师正皱着眉,目光严厉地锁定在他身上,显然已经叫了他不止一次。
“宇智波带土!上课走神?我刚才问的查克拉性质变化的基础是哪几种?”伊藤老师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悦。
“呃……那个……火、风、雷、水、土……还有……还有……”带土慌忙站起来,脑子却一片空白,早上那滩糊掉的便当和漩涡莹冰冷的蓝眼睛又开始交替闪现。他卡壳了,额头上急出了汗。
教室里响起几声压抑的嗤笑。
带土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窘迫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都怪那个漩涡莹!
就在他窘迫万分、支支吾吾的时候,一声极轻、极轻的哼笑,如同细小的冰针,精准地刺入了带土嗡嗡作响的耳朵。
那笑声是从斜前方传来的。
带土猛地抬头,死死盯住漩涡莹的后脑勺。她依旧坐得笔直,专注地看着前方的黑板,仿佛那声微不可闻的嗤笑与他无关。但带土无比确定,就是她!那声笑里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嘲弄,像滚烫的油,狠狠浇在他本就羞愤的心火上。
怒火“腾”地一下直冲脑门,烧光了他最后一丝理智。这个傲慢无礼、踩烂他便当、还害他被老师点名出丑、现在居然还敢嘲笑他的家伙!
带土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冲过去的冲动。他猛地抓起课桌上那支仅存的、珍贵的铅笔——那是他唯一能抓住的武器了——狠狠地、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漩涡莹挺直的背影方向,隔空戳了过去!动作幅度之大,连带着桌子都发出“哐当”一声刺耳的摩擦声。
“你……!”一个愤怒的音节冲到了喉咙口。
然而,预想中铅笔戳中椅背、对方惊愕回头的场景并没有发生。
带土只觉得握着铅笔的右手猛地一震。
一股看不见的巨大力量毫无征兆地从铅笔上传来。那力量冰冷、粘稠、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禁锢感,如同深海中最坚韧的渔网骤然收拢。
他惊恐地低头。
手中的铅笔,笔尖距离漩涡莹的椅背至少还有半尺远,此刻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按住,不,是焊死,牢牢地、纹丝不动地“钉”在了他面前的空气中。
不是幻觉!
那支普通的木杆铅笔,此刻正诡异地悬浮在离桌面几寸的高度,笔身周围荡漾着肉眼可见的、极其细微的空气涟漪,仿佛被投入了看不见的粘稠胶水。笔杆上隐隐约约似乎缠绕着几缕比发丝还要纤细、几乎透明的金色流光,它们如同拥有生命的藤蔓,瞬间收紧,将铅笔死死禁锢在原地。
带土下意识地用力往回抽手。
纹丝不动!
铅笔像是长在了空气里,与他手指的连接处传来巨大的、冰冷的拉扯力。他越是用力,那股禁锢的力量就越强,冰冷的气息顺着笔杆直透指尖,冻得他指骨发麻。
“宇智波带土!”伊藤老师带着怒火的咆哮在头顶炸响,“你在干什么?!扰乱课堂秩序!给我站到后面去!”
全班的目光,连同伊藤老师严厉的视线,如同聚光灯般瞬间聚焦在带土和他那只被“定”在半空中的手上。哄笑声比刚才更响亮了。
带土的脸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巨大的羞耻感像海啸般将他淹没,几乎窒息。他想解释,想喊“不是我!是她的怪招!”,可喉咙像是被铅块堵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他能感觉到斜前方那道冰冷的视线,像无形的针,扎在他的后颈上。
最终,在伊藤老师几乎要喷火的目光和全班看猴戏般的注视下,带土像一只斗败的、淋了雨的鹌鹑,死死咬着下唇,屈辱万分地松开了那支被“钉”住的铅笔。铅笔“啪嗒”一声掉在桌面上,那些缠绕其上的细微金光一闪而逝,仿佛从未出现过。
他低着头,顶着无数道或嘲笑或怜悯的目光,脚步沉重地挪到了教室最后面的角落罚站。脊背紧贴着冰冷的墙壁,他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委屈而微微颤抖。眼角的余光,却不受控制地瞟向斜前方那个深蓝色的、挺直的背影。
漩涡莹依旧端坐着,微微侧着头,似乎在认真听讲。午后的阳光穿过窗户,勾勒出她小巧精致的下颌线。她放在桌面下的右手,手指正极其细微地、灵巧地活动着,指尖萦绕着几缕比阳光更淡、几乎难以察觉的金色微芒,如同在把玩着无形的丝线。
一股寒意,比罚站的墙角更冰冷,悄然爬上了带土的脊椎。
.
下课铃声如同救赎的号角,终于刺破了教室里令人窒息的沉闷。伊藤老师夹着教案刚走出门,憋了一堂课的学生们瞬间像开了闸的洪水,喧闹声轰然炸开。然而,漩涡莹座位周围的一小片区域,却像是被无形的屏障隔绝了,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安静地带。几个原本想凑过去和新同学搭话的学生,在接触到那双冰蓝色眼眸中平静无波的视线后,都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选择了绕道而行。
带土像根被晒蔫了的豆芽菜,垂头丧气地拖着脚步挪回自己的座位。罚站的后遗症让他双腿发僵,心里更是憋着一团熊熊燃烧却又无处发泄的怒火。他重重地拉开椅子,木腿在粗糙的地面上刮出刺耳的噪音,一屁股坐了下去,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他故意弄出很大动静,仿佛这样就能把胸腔里那团郁结的浊气砸出去一点。
他阴沉着脸,目光死死盯住桌面。早上被踩烂的便当、课堂上被当众罚站的屈辱、还有那支被诡异力量“钉”住的铅笔……所有画面都指向那个该死的漩涡莹!新仇旧恨像滚烫的岩浆在他心底翻涌、沸腾,灼烧着他的理智。
必须做点什么!必须让她知道,我宇智波带土不是好惹的!
带土猛地吸了一口气,胸腔剧烈起伏,像一头即将发起冲锋的小蛮牛。他“唰”地一下扭过头,凶狠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标枪,直直刺向斜前方那个深蓝色的背影,酝酿了一整节课的怒火即将冲破喉咙,化作愤怒的质问——
“喂!漩涡……”
声音戛然而止。
漩涡莹不知何时已经转过了身。她正面对着他,一手随意地搭在椅背上,另一只手则放在她的桌面上。那只白皙小巧的手掌下,正压着一支铅笔。
带土的目光瞬间被那支笔牢牢抓住。
木质的笔杆,顶端沾着一点他熟悉的、因为啃咬留下的浅浅牙印……那是他的铅笔!是他刚才被那股怪力“钉”住、然后被迫松手掉在桌上的铅笔!此刻,它正静静地躺在漩涡莹的手掌下。
带土的怒火像是被戳破的气球,呲溜一下泄了大半,只剩下错愕和一丝不妙的预感。
漩涡莹看着他脸上凝固的怒容和瞬间呆滞的表情,那双冰蓝色的眼眸里,缓缓漾开一丝涟漪。不再是全然的冰冷,而是混合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纯粹的、恶劣的兴味。她的嘴角再次向上弯起,这次不再是那种完美的、拒人千里的弧度,而是真真切切地笑了开来。唇瓣饱满,如同沾着露珠的粉色花瓣,笑容甜美得能让最坚硬的糖果融化。
可这笑容落在带土眼里,却比刚才的冰冷更让他头皮发麻。
“宇智波带土?”她开口了,声音依旧是清凌凌的,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仿佛只是确认一个名字。
带土喉结滚动了一下,僵硬地点点头,警惕地盯着她。
漩涡莹脸上的笑容加深了,甜得几乎能溢出蜜糖。她放在桌面上的那只手,白皙的指尖微微动了动。带土的心猛地一抽,几乎以为那支笔又要被“钉”起来。
然而并没有。
她的指尖只是轻轻点了一下笔杆,发出“嗒”的一声轻响。然后,她抬起那双盛满“甜美”笑意的蓝眼睛,清晰地、一字一句地说道:
“呵,不自量力的白痴——你永远别想拿回你的笔。”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的指尖骤然亮起。
极其细微、却无比纯粹的金色光芒,如同被压缩到极致的液态阳光,骤然从她指尖迸发。那光芒并非火焰般跳跃,而是凝练如实质的丝线,细若蛛丝,迅捷如电。它们并非射向带土,而是瞬间缠绕上桌面那支孤零零的铅笔。
嗤——!
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热铁烙入冰水的声响。
带土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只见那几缕金芒如同拥有生命的活物,瞬间没入了铅笔的木杆之中。紧接着,那支普通的铅笔,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笔尖开始,飞快地“石化”了。原本木质温暖的棕褐色,被一种冰冷死寂的灰白迅速覆盖、蔓延。
不到半次呼吸的时间,整支铅笔,连带笔尖那一点点残留的黑色石墨芯,彻底变成了一截灰白色的、毫无生气的石头。它静静地躺在漩涡莹白皙的手掌边,像一块刚从河床里捞出来的、最普通的鹅卵石。
教室里其他区域的喧闹依旧,但带土的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他死死盯着那截石化的铅笔,大脑一片空白,血液似乎都冻结了。那是什么?忍术?幻术?还是……某种更可怕的、闻所未闻的东西?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比罚站时贴着的墙壁更冷,比漩涡莹的眼神更刺骨。
恐惧。
一种面对未知的、压倒性力量的、最原始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刚才所有的愤怒和不甘。
“你……”带土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他想后退,想逃离,可身体像被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漩涡莹看着他脸上血色褪尽、瞳孔因惊惧而放大的模样,似乎满意极了。她伸出食指,像拨弄一件有趣的玩具,轻轻弹了一下那截石化的铅笔。灰白色的石头铅笔在桌面上骨碌碌滚了半圈,发出沉闷的磕碰声。
“以后,”她歪着头,红发滑落肩头,笑容甜美依旧,仿佛刚才只是变了个无关紧要的小魔术,“别再来惹我。”
她指尖那点危险的金芒尚未完全散去,如同毒蛇吐出的信子,在空气中留下淡淡的、令人心悸的灼痕。
带土的目光在那截冰冷的石笔和漩涡莹甜美却如同恶魔般的笑容间疯狂摇摆。恐惧像无数冰冷的藤蔓缠绕住他的心脏,越收越紧,几乎让他窒息。但胸腔深处,一股被彻底践踏、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屈辱感,混合着宇智波一族血脉里那点天生的、不肯低头的执拗,如同被强行压制的火山,在恐惧的冰层下疯狂地积蓄着力量。
听她的话?开什么玩笑!凭什么!就凭她这种……这种……
那个词在他混乱的脑海里横冲直撞,带着灼烧一切理智的愤怒,终于冲破了恐惧的封锁,化作一声失控的、带着破音的咆哮,猛地炸响在沉闷的教室里:
“怪——物——!”
声音嘶哑,带着少年人变声期特有的粗粝感,却蕴含着巨大的爆发力,瞬间盖过了教室里所有的喧闹。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空气骤然凝固。
嬉笑声、打闹声、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一切杂音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教室陷入一片死寂,仿佛连漂浮的尘埃都停滞在了半空。几十道目光,带着惊愕、茫然、难以置信,齐刷刷地聚焦在教室后排那个角落,聚焦在愤怒得浑身发抖、双目赤红的宇智波带土身上。
带土吼完这两个字,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喘着粗气。恐惧和愤怒在他体内激烈交战,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他知道自己闯祸了,知道不该这么冲动,可看着漩涡莹那张依旧挂着甜美笑容的脸,看着她指尖那点尚未散去的、代表着危险力量的金芒,一股玉石俱焚般的绝望和愤怒就冲垮了一切。
他等着。
等着那冰冷的蓝眼睛里燃起怒火,等着那可怕的“石化”能力降临到自己身上,等着更可怕的报复和屈辱。
然而,预想中的狂风暴雨并没有降临。
漩涡莹脸上的甜美笑容,在“怪物”二字出口的瞬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清晰地、一丝一丝地收敛了起来。不是愤怒,也不是受伤,而是一种……被打扰了兴致的、淡淡的厌倦,如同精致的瓷娃娃被顽童的手指抹上了一道碍眼的污迹。
她甚至没有立刻看向带土。
她的目光,反而微微垂落,落在了自己放在桌面的、那只刚刚施展了诡异力量的手上。指尖那点危险的金芒已经完全消失了,只留下皮肤细腻的纹理。她的手指极其轻微地蜷缩了一下,仿佛在回味着某种触感,又像是在确认什么。
然后,她才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头。
冰蓝色的眼眸,如同两泓亘古不化的寒潭,穿透了凝固的空气,精准地锁定了带土。
那目光里没有了之前的戏谑和恶意,只剩下一种纯粹的、冰冷的、令人心悸的平静。如同高踞云端的猎鹰,在俯视地面上渺小挣扎的蝼蚁。
整个教室的呼吸声都仿佛消失了。
带土被她看得头皮发麻,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漩涡莹终于有了动作。
她微微偏了一下头,红发随之滑落,露出一侧白皙小巧的耳朵,这个动作让她看起来有几分孩童式的天真。她凝视着带土那双因为愤怒和恐惧而布满血丝、此刻正死死瞪着她的黑色眼睛,粉色的唇瓣轻轻开合,吐出的声音很轻,很平静,却像一把淬了冰的薄刃,清晰地割开了凝固的空气:
“看。”
她的视线,似乎穿透了带土愤怒的表象,牢牢锁定在他瞳孔深处某个极细微、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异变点上。
“你明明……”她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只有一种近乎发现的、冰冷的陈述。
“也会发光呀。”
带土浑身猛地一颤!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瞬间攫住了他!他下意识地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仿佛那里真的有什么东西在灼烧。什么光?哪里来的光?
就在他心神剧震、本能地想要否认和遮掩的瞬间——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脆响,从他斜前方的桌面上传来。
漩涡莹那只刚刚离开铅笔的手,正随意地搭在桌沿。被她白皙指尖不经意扫过的地方,那截灰白色的、石化的铅笔,如同经历了千万年风化的脆弱石膏,毫无征兆地,碎裂开来。
碎成了几块毫无棱角、死气沉沉的灰白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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