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他猛地张开双臂,动作夸张得几乎要拥抱整个阴暗的天空,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得如同狂信徒的呓语,“这是神迹!是邪神大人最完美的恩赐!是祂行走在地上的证明!”

他几步就跨到了我的身前,巨大的阴影将我完全覆盖。

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他身上一种奇异的、类似祭祀香火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猛地单膝跪地,膝盖重重砸进我身边的污水中,溅起一片泥点。

那双燃烧着狂热火焰的眼睛,近在咫尺地逼视着我空洞的眼窝。他伸出那只没有握镰刀的手——手指修长但关节粗大,指甲缝里似乎也嵌着暗红的血污——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颤抖,摸向我的脸。

冰冷的、带着粗粝感的手指,触碰到我脸颊被雨水泡得冰冷的皮肤。

那触感并非怜惜,而是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探索和确认,像在抚摸一件刚刚出土的、传说中的圣物。

“太美了……”他喃喃自语,声音低沉沙哑,饱含着病态的迷恋,“破碎……新生……循环往复的死亡……”

他的手指顺着我的脸颊下滑,带着一种奇异的粘滞感,最终停留在插在我胸口的那把刀的刀柄上。指尖贪婪地描摹着冰冷的金属轮廓。

“让我……”他猛地抬起头,眼中燃烧的火焰几乎要喷薄而出,扭曲的笑容咧到了耳根,“……让我为你刻下!刻下邪神大人至高无上的印记!这是你无上荣光的证明!”

话音未落,他那只抚摸刀柄的手,猛地用力!

不是拔出刀,而是狠狠地将它向我的皮肉深处又按进去一寸!

“呃!”一股更剧烈的、仿佛内脏被搅动的闷痛瞬间炸开,让我破碎的喉咙里再次挤出短促的气音。温热的血,因为刀刃的深入,猛地从伤口周围飙射出来,有几滴甚至溅到了他狂热扭曲的脸上。

飞段却仿佛得到了莫大的满足,喉咙里发出愉悦的咕噜声。

他伸出猩红的舌尖,舔掉了溅到嘴角的那滴属于我的血。动作缓慢,带着一种亵渎神圣般的、令人作呕的享受感。

“啊……甜美的祭品……”他喟叹着,眼中闪烁着非人的光芒。他不再理会那把深入我胸膛的刀,空出的手猛地探向腰后,那里挂着一个同样沾满污迹的皮质小袋。

就在他手指即将触及袋口的瞬间——

一声剧烈的爆炸,毫无征兆地在巷子上空炸响。

轰——!!!

震耳欲聋。

仿佛整个阴沉的天穹都被瞬间撕裂,狂暴的气浪裹挟着灼热的气流和细碎的砖石碎屑,如同海啸般从巷口方向狂涌而来。冰冷的雨水瞬间被蒸腾成滚烫的白雾,混杂着浓烈的硝烟味和刺鼻的硫磺气息,粗暴地灌满了狭窄的空间。

爆炸的冲击波狠狠撞在两侧高耸湿滑的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回响。碎石和污水如同密集的弹片般四处飞溅。

靠墙的角都下意识地抬起手臂护住头脸,宽大的袍袖被劲风吹得猎猎作响。跪在我身前的飞段被这突如其来的狂暴力量猛地掀了个趔趄,那只伸向腰后小袋的手也被迫收回,他愤怒地咆哮一声,试图稳住身形。

浓烟翻滚,如同地狱之门洞开的呼吸。

一个身影,踏着爆炸的余波和弥漫的硝烟,以一种近乎癫狂的姿态,从巷口冲了进来!

金色的长发即使在阴雨天也异常刺眼,被爆炸的气流吹得狂乱飞舞,如同燃烧的火焰。护额歪斜地戴在额前,露出一只闪烁着极端兴奋光芒的、如同最纯粹蓝宝石般的眼睛。

他穿着一件宽大的、同样印着黑底红云图案的袍子,但拉链只拉到胸口,露出里面淡紫色的网格内衬。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两只手——手掌中心,赫然各长着一张带着利齿的嘴!

“艺术!!!”

一声尖利到破音的嘶吼,盖过了爆炸的余音和雨声,在狭窄的巷子里疯狂回荡。

他脸上是纯粹的、病态的狂喜,那双蓝色的眼睛因为极致的兴奋而布满血丝,死死地盯着我,盯着我胸口那把兀自插着、还在渗血的刀,盯着我身下那片被血水和污水浸透的泥泞地面。

“爆炸才是终极的艺术!嗯!”他的双手飞快地舞动。掌心那两张怪异的嘴猛地张开,发出令人牙酸的咀嚼和吞咽声。一种乳白色的、如同软蜡般的物质,正被他疯狂地揉捏、塑形。速度奇快无比,那团黏土在他掌心如同活物般蠕动、变形。

他根本不看路,或者说,他眼中只有我这个“完美的画布”。他几乎是踩着飞段刚刚溅起的污水冲了过来,金色的发梢甩动着雨水,带着一股浓烈的硝烟和泥土的混合气味,瞬间就冲到了我的身边,几乎要撞到刚刚稳住身形的飞段。

“闪开!你这个亵渎艺术的邪教徒!嗯!”迪达拉看也不看飞段,直接粗暴地将他撞开一个趔趄。他蹲下身,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那双燃烧着艺术狂热火焰的蓝眼睛,贪婪地扫视着我破碎的身体,最后死死地定格在我胸前那个被角都切开、又被飞段捅得更深的伤口上。

“完美的……载体!”他喉咙里发出兴奋的喘息,如同发现了稀世珍宝,“这伤口的深度!这皮肉翻卷的形态!这流淌的、温热的生命之血!嗯!简直是……神赐的画布!”

他那只捏着黏土的右手,毫不犹豫地、带着一种近乎粗暴的精准,猛地伸向我的伤口。那团蠕动的、带着硫磺和泥土腥气的黏土,被他狠狠地、直接塞进了我裂开的皮肉深处。

“唔——!”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粘腻的异物感混合着剧烈的钝痛,瞬间填满了胸腔。那黏土带着一种诡异的活性,接触到温热的血液和组织,仿佛活了过来,在伤口内部蠕动、膨胀。

冰冷的触感与内部被强行撑开的胀痛交织在一起,带来一种令人作呕的、深入骨髓的恐怖感。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迪达拉的手指还在用力往里按压,脸上是纯粹的、近乎痴迷的陶醉:“感受它!嗯!感受这即将绽放的……终极之美!C4!不……或许C3的规模才配得上你这具躯壳!嗯!让我想想……让我想想……让它在你内部……从里到外……轰——!!!”

他激动得语无伦次,蓝色的瞳孔因为疯狂的构想而剧烈收缩。他似乎已经看到了那由内而外爆发的、毁灭性的艺术之花,在我这具“完美载体”上盛开的绚烂景象。

“蠢货!你在做什么!嗯?”飞段暴怒的吼声炸响,他被迪达拉撞开本就怒火中烧,此刻看到迪达拉竟敢如此“亵渎”邪神大人恩赐的完美躯体,更是狂怒无比,手中的血腥三月镰猛地提起,暗红的刃口直指迪达拉,“滚开!她是邪神大人的祭品!只有永恒的诅咒才是她的归宿!”

“去死吧!你这不懂爆炸艺术的土鳖!嗯!”迪达拉毫不示弱,左手掌心怪嘴蠕动,另一团黏土瞬间成型,闪烁着不祥的微光。

冰冷的杀气与狂热的艺术欲念在狭窄的巷子里激烈碰撞。

飞段巨大的镰刀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劈下,迪达拉掌心那团新生的黏土如同毒蛇般骤然膨胀,发出刺目的白光。

眼看那巨大的、缠绕着不祥气息的镰刃就要劈开迪达拉狂热的头颅,而迪达拉掌心的黏土也即将爆发出毁灭性的光芒——

“够了。”

一个声音响起。

不是嘶吼,不是咆哮。

那声音平静,冰冷,毫无起伏,如同两块千年寒冰相互摩擦发出的细微声响,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刺透了雨声、硝烟味、飞段的怒吼和迪达拉尖锐的“嗯”。

这声音响起的刹那,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飞段劈下的镰刀,硬生生僵在半空,距离迪达拉的头颅仅有寸许。镰刀上缠绕的杀气如同被冻结的毒蛇,凝固不动。迪达拉掌心那团即将爆发的黏土,刺目的白光也瞬间熄灭,如同被掐灭的火星,只剩下软塌塌的一团,怪异地垂在他掌心。

一个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巷子更深处、靠近角都位置的阴影里。

没有脚步声,没有气息的波动。他就像原本就站在那里的一尊人形雕塑,被雨水冲刷了千年。宽大的黑底红云袍严严实实地裹住了全身,连一丝皮肤都未露出。兜帽的阴影深重地覆盖下来,完全遮住了面容。唯一可见的,是袍袖下方露出的……一只手。

但那绝不是活人的手。

那是一只由无数精密、冰冷、闪烁着幽暗金属光泽的木质关节和部件构成的手。线条流畅而诡异,每一个指节都充满了非人的、机械的完美感。深色的木质纹路如同凝固的血管,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硬的微光。此刻,这只傀儡般的手,正稳稳地抬起,一根由精钢构成、细长而锋利的指尖,笔直地指向我。

不,是指向我身处的这片污浊之地。

空气瞬间沉凝。冰冷的雨水似乎也畏惧地绕开了那片阴影。角都靠在墙上,灰绿色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双算盘珠子般的眼睛里,警惕之色更浓。飞段僵在原地,巨大的镰刀还举着,脸上的狂怒扭曲着,却不敢再动分毫。迪达拉掌心那团熄灭的黏土软软垂下,他兴奋扭曲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被强行打断的错愕和……忌惮。

蝎。

那只傀儡手臂的指尖,微微动了一下。指尖的方向,从我的身体,转向了巷口的方向。一个无声的命令。

然后,那只冰冷、精密的傀儡手臂,再次抬起,这一次,稳稳地、不容置疑地指向了我。

“永恒之美,”那毫无波澜的、如同金属摩擦的冰冷声音,再次从兜帽的深重阴影下传来,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落,“需要精心的改造。”

他向前走了一步。

动作没有丝毫属于活物的韵律,更像是精密的齿轮在咬合驱动。宽大的袍袖拂过湿漉漉的地面,没有沾染一丝污迹。他无视了僵持的飞段和迪达拉,无视了靠在墙角的角都,目标明确,径直向我“走”来。

那只指向我的傀儡手臂,五指张开,如同等待捕获猎物的冰冷钢爪。深色的木质关节在雨水的微光下,闪烁着非人的、永恒的光泽。

飞段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发出一声不甘的、低沉的咆哮。迪达拉猛地攥紧了掌心软塌的黏土,蓝眼睛里燃烧着被打断的怒火,却最终只是狠狠地“嗯!”了一声,没有动作。

冰冷的、带着防腐剂和旧木料混合的奇异气息,随着蝎的靠近,越来越浓。

阴影完全笼罩了我破碎的身体。金属的寒光,在指尖闪烁。

他停在我身前。

兜帽的阴影低垂,完全覆盖了可能存在的面容。只有那只傀儡手臂缓缓落下,冰冷、坚硬的木质指关节,触碰到我裸露在污水外的、被雨水泡得发白的小腿皮肤。那触感,比角都的刀锋更冷,比飞段的手指更粗糙,带着一种将生命彻底剥离、凝固为标本的绝对意志。

“跟我走。”蝎的声音毫无波澜,如同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你的美,不该在这里腐烂。”

他的指关节收紧,冰冷的力道透过皮肤传来,那不是邀请,是冰冷的、不容抗拒的捕获。

就在这时——

雨,似乎停了一瞬。

不,不是雨停了。是某种庞大到难以言喻的存在感,如同无形的山峦,骤然降临。

巷口的光线彻底暗了下去。并非乌云遮蔽,而是被一个身影完全占据。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雨水顺着他橙色的、如同火焰般竖起的发丝流淌,滑过高挺的鼻梁,滑过紧抿的、毫无血色的嘴唇。最慑人的,是那双眼睛。

一圈圈深邃诡异的紫色波纹,在眼眶中缓缓旋转、扩散,如同连接着无尽轮回深渊的漩涡。

那里面没有飞段的狂热,没有迪达拉的兴奋,没有角都的算计,没有蝎的冰冷。只有一种俯瞰尘寰、视万物为刍狗的、绝对的漠然。仿佛时间、生死、痛苦、挣扎……一切的一切,在那双眼睛面前,都失去了意义。

佩恩。

天道佩恩。

他只是站在那里,目光穿透冰冷的雨帘,穿透狭窄的巷子,穿透飞段、迪达拉、角都、蝎……最终,落在了我的身上。

那双轮回眼,如同冰冷的探针,刺穿我破碎的皮囊,刺穿我胸腔里疯狂搏动的新生心脏,刺穿我空洞眼窝后那片粘稠混沌的意识之海。仿佛要将我存在的每一个分子,都彻底解析、看透。

时间、空间,连同巷子里弥漫的硝烟、血腥、狂怒和冰冷的艺术追求,都在这一瞥之下,被彻底冻结、凝固。

雨滴悬停在半空,飞溅的污水如同凝固的琥珀,飞段脸上的不甘、迪达拉眼中的怒火、角都的警惕、蝎傀儡手臂的冰冷抓握……一切都定格成了一幅诡异荒诞的画卷。

唯有那双旋转着紫色波纹的眼睛,是这凝固世界中唯一活动的、吞噬一切的存在。

他开口了。

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所有凝固的声响,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直接凿进灵魂的最深处:

“你。”

他微微停顿,轮回眼中紫色的波纹旋转得更深,如同宇宙尽头的漩涡。

“是不该存在的存在。”

冰冷。

审判。

不容置疑。

仿佛他口中吐出的不是话语,而是宇宙运行的根本法则。我的存在本身,被这双眼睛、这句话,彻底否定,钉在了“错误”的十字架上。

呐呐呐……

被彻底否定了呢……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我躺在冰冷刺骨的污水中,胸口还插着角都的刀,里面塞着迪达拉冰冷的黏土,小腿被蝎冰冷的傀儡指节扣住,皮肤上残留着飞段狂热的触摸……雨水混合着血水,流进我空洞的眼窝,带来一阵冰凉的刺痛和更深的污秽感。

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向上扯动。

拉扯着干裂的唇瓣,撕裂了凝固的血痂。一丝新鲜的、带着铁锈甜腥味的血,顺着裂开的嘴角缓缓淌下。

我伸出舌头。

冰冷、湿滑的舌尖,缓慢地,舔舐过那丝温热的、属于我自己的血。

然后,我笑了。

对着那双宣告我不该存在的、如同神明般漠然的轮回眼,对着这狭窄巷子里所有被凝固的、对我这具破碎之躯怀有不同疯狂欲念的晓之成员。

我的声音,嘶哑依旧,却带着一种破开凝固的、粘稠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清晰和愉悦,在死寂的雨巷中响起:

“可是啊……”

我的笑容咧得更开,空洞的眼窝仿佛也弯成了诡异的弧度。

“你们所有人……”

舌头再次舔过沾血的唇瓣,留下湿亮而诡异的痕迹。

“……都想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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