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阳夏已经连着发烧一周了。
这一星期他过得浑浑噩噩,大部分时候都在自己的公寓里昏睡。对于外面的情况他知道得不多,唯一比较清楚的是,学校里同症状的学生有不少,疑似流感大爆发,学校下达通知,让体温不正常的学生回家休养,等好了再去上学。
他情况严重,病假一批就是半个月。
“阳夏,醒醒……”
舒阳夏被晃醒,睁开厚重的眼皮,模模糊糊看到他哥的脸。
“哥?”舒阳夏觉得自己大概是还没睡醒,不然怎么会看到他哥出现在这里,“你怎么来了……”
“出事了,先起来。”
话音刚落,就听外面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玻璃窗噼里啪啦一顿响,当场被冲击波给轰得炸裂,溅得满地都是。
动静这么大,舒阳夏睡意顿时都吓飞了,一下子清醒过来:“什么爆炸了?”
“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他哥伸手去拿床头的衣服,帮他套上,“时间不多,你先跟我下楼,找个安全的地方再说。”
舒阳夏头还有些昏沉,甩甩脑袋,却闻到衣领里扑面而来的汗酸味,就下意识伸手隔开他哥帮忙的手:“好臭,我换一件。”
“别顾这些了。”他哥动作丝毫没有停顿,“等会跑起来还要出汗。”
舒阳夏没再说话,伸着一只手给他穿,另一只手去摸床头的手机。
拿到手机后却发现一点电都没有了,没法开机。
他哥已经在帮他套裤子了,舒阳夏蹬了蹬腿,以便顺利穿上。套好裤子后,他立刻从床上下来,想去书桌那边拿备用机。
“当心!”舒阳夏被一把拉住。
“地上全是玻璃,你干什么?”
舒阳夏被拽得一屁股坐回到床上,为他哥脸上极少流露出的严厉而心惊,双手揪住底下的床单,识相地没有再乱动——虽然,他很久没跟他哥见面了,但过去的相处中,他哥从来没有对他这么凶过……
他哥动作很快,几分钟不到,就将怔愣中的他穿戴好了。
两人来到外面的小客厅,门口进来的鞋柜顶上突兀地放了把红色的消防斧头,舒阳夏看见,懵了一下。
他正要问,就见他哥走过去,握起斧头,同时身子向前,透过猫眼查探外面的情况。
舒阳夏心跳加速,明明什么情况都不清楚,但他下意识知道,外面一定很危险。
他很想问问他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黑`帮火拼殃及池鱼?还是有反社会人士搞自我毁灭?再想得夸张一点,国家跟国家打仗了?外星人入侵?
舒阳夏紧张地去隔壁的衣帽间里摸了根棒球棍,握在手里,屏息等待他哥的下一步行动。
大概过去一分钟左右,他哥才握着把手半打开门,同时转过脸对他说:“等会跟着我走,尽量不要发出太大的声音。”
舒阳夏点点头。
他哥看一眼他手中的棒球棍,提醒:“碰到危险就躲到我后面,不要冲上去。”
“……”舒阳夏觉得槽多无口,他又不是去打仗,逃命还来不及,傻了才冲出去跟人干。
见他点头,他哥似乎放心很多,这才把门完全打开,带着他往外走。
两人的脚步声轻轻的,平日里就没什么人来往的公寓走廊,此刻更显得安静。
等拐过一个弯,舒阳夏就目瞪口呆地看到,地上有一大滩的血。
那血非常夸张,呈一个爆炸的形态,地上四周、旁边的墙上,都是飞溅的血滴。更恐怖的是,飞溅的血迹中,有一头像是被人拖行,有两道长长的血迹,没入楼梯洞口。
“哥……”舒阳夏手脚发软,看向他哥。
“怕就拉着我的衣服。”
舒阳夏没有照做,但身子不由自主地朝他哥更加靠近了些。
两人慢慢朝着楼梯口靠近,越走近,血腥味就越浓郁,再加上满目的猩红色,简直挑战人的承受底线。
舒阳夏大气不敢出,眼睛只敢盯着他哥的后背。
走进楼梯口,安全。
接下去是要往楼下走。舒阳夏快速地瞄一眼地上拖行的血迹,发现血迹顺着楼梯往上面去了,心中松了口气,正要鼓起勇气往上看,他哥突然低声提醒:“别看。”
舒阳夏憋住了,没有去看。
“哐当……”
楼梯扶手突然想起敲击声,舒阳夏一个没绷住,吓得往前,差点要跳到他哥背上了。
“别管,跟我往下跑,尽量快一点。”
舒阳夏应声,两人脚步加快,顺着楼梯通道往下狂奔。
一口气跑到一楼,舒阳夏看到大堂空空荡荡,前台、保安都不知道哪去了。
血迹倒是没有,但休闲区乱七八糟,桌椅沙发都歪了,深色咖啡泼得到处都是,显然人们离开的时候是非常慌乱的。
等两人绕过大堂的假山盆景,来到大门,透过旋转玻璃门往外看时,舒阳夏更加震惊——只见外面的街道一片狼藉,汽车随意地停放在路边,甚至还有冲上绿化带的。
没有行人,有的只是空中飘荡着塑料袋、纸质垃圾,以及随处可见血液凝固后的黑红色。
“……”
舒阳夏怀疑自己在做噩梦……
他伸手去用力掐自己的大腿根,痛得哈了一声气。
他哈气的动静有点大,他哥听到转过来,见他白着脸,立刻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舒阳夏都没工夫缓和大腿痛,赶紧摇头:“没有……先走吧!”
他哥点点头,带着他朝门口走去。
然而就在他们走出门口的这一瞬间,“嘭”的一声,一具尸体从天而降,砸在两人面前。
这一刻,舒阳夏腿都软了。
但他万万没想到,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更可怕的是,这具尸体,在坠地后并没有死透,四肢挣扎着扭动,竟然试图翻过身爬起来……
“哥!”舒阳夏喊。
他哥用眼神安抚了一下他,嘱咐一声“跟牢我”,就往外走去。
舒阳夏硬着头皮跟上去,战战兢兢,好不容易跟着他来到外面,却发现情况向着极其不妙的方向发展:不知道是这具尸体掉下来发出的声音太大,还是他俩的目标太明显,等他们一走到外面,原本空无一人的街道,突然有了人。
只是这些“人”,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他们行动迟缓,眼神呆滞,穿着的衣服基本都脏到像是在地上爬过,个别几个的嘴巴和双手还黏着黑红色的血迹,看着就让人毛骨悚然。
舒阳夏看呆了,还没回过神来,他的手被紧紧抓住,接着就是一阵大力扯动,让他不由自主地跟着奔跑起来。
求生欲使得舒阳夏体能激增,被拉着跑了几步后,他反应过来,立刻使出吃奶的劲往前奔,竟然也不需要他哥费太多的力气拖他了。
呼呼,砰砰……
舒阳夏耳膜鼓动,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自己和哥哥,只能感受到那只紧紧握着自己的手,只能听得到自己的喘气声和心跳。
就这样跑了十几分钟,两人速度渐渐慢下来,拐过一个弯,他哥突然停了下来。
舒阳夏强撑着的一口气泄了,扶住膝盖,大口大口喘气,同时抬头去看他哥:“怎么——”
“救命、救命啊!”
舒阳夏努力站直身体,往声音的来处看去。
是个男人,小心翼翼地蹲在一家商铺的二楼窗户防盗栏处,向他们呼救。
“救救我!”那人以为他们没听到,声音放大了点。
舒阳夏反手握紧他哥的手,气都来不及喘匀,赶紧对他哥说:“哥,我们待会,帮他报警……”
“兄弟,”上面那人见他们停下了,赶紧哭求起来,“兄弟,救救我,我老板,他变成丧尸了,在里面,我没法出去,求求你们接一下我,我……”
由于他这个分贝,原本还比较空荡的街面,冒出不少丧尸,朝着他们的方向靠近。
舒阳夏心里气得要死,扯了他哥一把,想要赶紧走。
“等会我,很快。”他哥松开手。
“……”舒阳夏突然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他哥这种无时无刻不男菩萨的行为,真的是他永远都无法理解的。
这种烦躁和无力的感觉升上来也就一瞬间的事,现在的情况,也不允许他们在这里起争执,因此舒阳夏没有多说什么,咬咬牙握紧棒球棍,准备跟他哥冲上去救人。
但是下一刻,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他哥伸出手,手心里长出一株绿色的小苗。
小苗见风就长,生命力非常旺盛,几乎一眨眼就变成了粗壮的藤蔓,舒展着朝楼上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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