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一连过了三日,邰一渐渐习惯了这个莫名其妙总粘着自己的胥以观。

他像一只缅因猫,表面看起来慵懒又淡漠,内里却还是一个小孩。

就像此刻,午后暖阳透过灰色窗帘的缝隙打在胥以观高挺的鼻梁上,那密而长的睫毛因为光线的照耀,在眼下打出一大片阴影。

邰一抬眼看了一圈安静的教室,大多数同学都陷入了深深地睡眠之中。

只有少部分趁老师不注意打着手语聊天,瞥见没有人注意到这个角落。

他微微一笑,将双手交叉着搭在桌上,就这么静静地注视着身旁这个睡得很沉的男孩。

邰一的目光**又直接,像一双无形的手轻轻地拂开胥以观有些长的刘海。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察着胥以观。

他是一块璞玉,将自己尘封在厚重的石块中。

只有将那贴着脸颊的头发拨开,才会发现,简直惊为天人。

尤其是那右眼皮上的那颗红痣。

只有靠近才会发现,它像一朵无时无刻都在散发魅力的红玫瑰,引诱着邰一不受控制地接近。

胥以观早就睡醒了,或者说他一直没有睡着。

因为邰一的目光实在是太过于火热,他想忽视却无法不在意。

他只能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强迫自己不去想着他。

可直到那根温暖的指尖触碰到自己的皮肤上,体温的灼热让胥以观觉得自己的眼皮在发烫。

他微微颤抖着紧闭起来的双眼,没有人会想打破这个气氛。

奇怪又暧昧,像一根点燃的线香,烟雾缭绕又消散,只剩下那不算浓郁的香味久久残留在周围。

胥以观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真正的睡了过去。

直到铃声响起,他才抬起眸子迷迷糊糊地看向对方。

邰一正撑着下巴望着窗外,他坐的有些别扭,胥以观顺着他的姿势望了过去。

才发现邰一一直这样为他挡着正午最炎热的阳光。

心里莫名有点酸酸的。

他双手撑着桌子慢慢坐了起来,又觉得不得劲悄悄伸了个懒腰。

而邰一默默地注视着他还未睡清醒的动作,愈发觉得他像极了家里那只缅因猫,大只但可爱。

“这节政治课。”

邰一早就将书放在桌上,他最喜欢的事就是观察胥以观。

就像现在,胥以观正弓着背在书桌下翻找着课本。

其实邰一早就看见那本书就放在最顶部,可他不想告诉胥以观。

果不其然,胥以观无语地望着放在皮面上的政治书,赌气似得抽了出来,放在桌上。

政治老师是一位中年男,尤其是那围绕头顶一周才长头发的脑袋让他在学生中颇有名气。

他上课从不管纪律,用他开学第一天的话说就是,“想学的自然会听,不想学的教一辈子也不会听。”

他上课节奏很快,胥以观全神贯注地听着,时不时还会轻声附和几句,书上全是勾勒出的重点。

别太吃惊他为什么这么认真学习,那是因为他几乎都忘完了高中知识。

尤其是数学,现在对他而言,拿起卷子只会震惊自己以前还会做这么难的题。

视线清明了许多,那是因为遮住眼睛的刘海今早被他自己拿剪刀修短了些。

讲台上政治老师声贝巨大,可胥以观却有些分心。

不知道为什么邰一的胳膊肘会时不时碰到自己的,可每当他转过头去看他时。却只能看见邰一正认真的看着黑板上的板书。

胥以观只能抿着嘴往后缩了缩手臂,只是不过多久又会再次碰上。

他是想靠近邰一的,但他害怕自己给邰一带来的伤害是无法弥补的。

他只能强忍着想贴近的心,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而后因为邰一的搭话而瞬间破功。

“课代表下课后来办公室拿试卷,明天我要讲。”

政治老师算时间算得很准,他从不留堂,总是比下课铃早一分钟离开教室。

邰一收拾着书桌,脑子里却是昨晚路过水源路时,无意间瞄见了胥以观围着溅满了许多油渍的红色围裙,站在饭馆门前送客。

那是一家很老旧的店铺,老板的头发花白,可他看着胥以观的眼神却是充满了慈爱。

邰一就这么藏在大树后面,看着胥以观因为太热将头发拢在脑后,用一根黄色的橡胶圈随意地扎了个小辫又继续忙碌。

他看了很久,直到电话响起,妈妈催促着他回家。

那时候客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胥以观搬着一张缺了一角的蓝色塑料凳坐在路边。

他摩挲着手指,眼睛却盯着天上的月亮。

再一次回到这种生活,他有些不习惯,肚子也在咕咕的叫着,胃在抗议着他。

“小星啊。” 老人声音洪亮,他端着一碗盖饭递给坐在门外的胥以观。

“饿了吧。” 他虽然头发白了,可精神劲头一直很好。

饭是老人随意弄的,可胥以观吃得很香,这是记忆中的味道,简简单单却很好吃。

从前的他从来没有在意过这些,他不是白眼狼,只是那时候的自己太小了,他只想好好活下去,才会忘记停下脚步驻足会看这些真心对待自己的人。

最后一节课是自习,三中管的不是很严,自习课只要不在教室里抽烟喝酒打闹,老师也不想管他们在做些什么。

邰一将今天布置的卷子认认真真整理起来,铺在桌上开始做题,可身侧的胥以观手里却捧着一本杂志看得津津有味。

“FrontPage?” 他疑惑的开口:“这么古早的杂志你怎么找到的?”

胥以观简直爱死了,他头也不抬的回答:“我家楼下有人摆摊,这是我淘到的。”

“等一下,你怎么知道的?” 他后知后觉的抬起头疑惑地看向邰一。

邰一望着封面那熟悉的两个光头女人,尤其是那烈焰红唇简直是他童年阴影

“我表姐很喜欢,可惜这本杂志没多久就不出了。

她买回来了所有实体在家里摆着,我小时候不知道,偷偷拿出来看过,结果被封面吓了一跳。”

胥以观将杂志合起,轻轻举起来像是在问他一样。

“是的就是你这一本。” 邰一皱着眉毛回答:“一模一样。”

胥以观却很高兴,他将杂志放回书桌,手指扣了扣桌面才开口:“能不能把那几本借给我看一下啊?”

“当然,我会很感谢你的。”他顿了顿又说:“我是真的很想看。”

一阵微风吹过,空中弥漫着一股蔷薇花淡淡的香气。

还未拉起的窗帘上下飞舞着,像蝴蝶舞动着翅膀在邰一的手臂上轻轻停留一瞬又离开。

他仿佛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邰一胡乱的应了下来,像是掩饰着自己的尴尬,他摸了摸鼻子,嗓音柔和又磁性:“那你得先把今天的卷子做了。”

胥以观没反驳,他本来也是要做卷子的,晚上没有时间去做作业。

他把自己学习的时间浓缩在白天轻松的环境里,而夜晚,他要去做回为了生活奔波的人。

笔尖在纸面上发出刷刷声,两人都写得很认真,周围是小声说话的众人,他俩就像被圈在一个小天地里一般,只身做着自己真正关心的事。

“邰一,你英语做完了吗?借我抄一下。”

前桌又转过身来,在胥以观不知道的地方,他的眉宇间早已皱起,又是那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邰一将放在最下面的英语卷子递了过去,他想了想还是开口:“张弛,这套很简单的,你可以自己先做试试。”

前者接过卷子,单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吗?我做英语?我对英语的理解还在,hello,goodbye。” 他转指着卷子上的完形填空:“这种对我而言如同外星人的文字。”

“可别让我自己做英语了。” 他朝邰一双手合十表示感谢,然后转过去头也不抬的抄起了卷子。

这是邰一和胥以观做同桌的第三天,除了偶尔学习委员陶京京会来找胥以观说话。

从此他没见过有其他人和胥以观搭话,甚至他的前桌回头也不会和他搭话。

与其说胥以观被他们孤立,不如说是胥以观孤立了他们所有人。

可是这样很好,邰一抿着嘴唇掩饰着那微微上翘的嘴角。

下课铃声响起,胥以观收拾的很快,因为赵爷爷的店铺等会就要忙起来了。

他顾不上和邰一说拜拜,抄起书包就往外走。

夕阳悬挂在西边,火红又热烈的光芒灼烧着围绕在它身旁的云朵。

远处的山峰被余晖映照得金黄,耳边是风声与篮球场上少年们的喧哗声。

胥以观没有驻足观望,他慢慢走出了校门,末了想起了什么,抬手摸了摸耳骨上那颗新打的耳钉。

这是回来的第二天去熟悉的那家店打的,耳骨比其他地方都疼,可是越痛越能证明他是真实的活着。

公交站台边已经停留了许多学生,胥以观靠在那根细细的杆子边等着12路车的到来。

车来得很快,他熟练地投币。找到离下车最近的位置坐下。

掏出荷包里早就准备好的mp3,那白色的有线耳机缠绕在纯黑色机器上面。

他慢慢解开耳机,戴在耳朵上,却不小心碰到刚打的耳钉,疼得他嘶了一声。

伴随公交车尾气噗呲一声,车辆启动

耳机里放着熟悉的英文歌,胥以观小声地跟着唱。

只有在这一时刻,他是为自己一个人活着的,没有烦恼,没有那长得足以压到年幼的自己的账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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