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岂嘱咐手底下的人随时接应,自己则带人先按照时寒描述的特征,寻找符合死者身份的人。
时寒穿上手术服,穿戴合规地走进停尸房,朱寞已经将女死者整理好,推到了一边,将死婴放在了铁床上。
“可以开始了。”时寒看向朱寞点头,随后按下了录像用的相机。
“死者被长时间浸泡,外表特征毁坏明显。颜面发绀肿胀,口唇、手脚指甲发紫绀。右心、肺部、肝脏出现淤血,肺部伴有肺气肿,内脏器官的浆膜和粘膜下点状出血。”
时寒一边检查一边叙述给一旁的朱寞听,朱寞不停做着记录,用相机拍下证据。
他听着时科长说的这些,愣了一下,说道:“这是被捂死了?”
时寒没有表态,而是说道:“幼儿窒息多发于趴睡、哺乳不通气等状况,新生儿发育未完全,尚不能抬头,所以意外捂死并不少见。不管是不是意外,一个三个月大的孩子,无法做出反抗。”
言外之意便是,单看面前这具婴儿的尸体,他们无法判断到底是孩子意外伏睡导致的窒息,还是有人刻意捂死。
——
袁薪拿着报告走出实验室的时候,就看见门外站着三个人,顿时一愣,看向温缓问道:“你怎么过来了?凑热闹?”
时寒和李岂在他门口等报告不稀奇,奇怪的是温缓今天也过来了。
温缓摆了摆手,“别管我,忙你们的,我就听听。”
袁薪愣愣地点了点头,将报告递给了时寒,说道:“匹配出来了,你们法医科递过来的植物样本是羊齿苔藓。”
时寒微微眯眼想了想,说道:“样本是我在第一名死者的鼻腔和肺部提取到的,而死者吸入呼吸道的羊齿苔藓常见于鱼缸。”
李岂马上抓到重点,“也就是说,第一名死者是被鱼缸水淹死的。”
“法医科并没有递来第二名死者的肺液,所以……”袁薪当着时寒的面,亲自确认了一下物证名单。
时寒点头,回应道:“第二名死者属于机械性*窒息,并非溺亡,不需要检测。”
“那两名死者之间有关系吗?”温缓凑上前问道,他就是好奇,言然说的到底对不对。
袁薪见温医生难得这么感兴趣,将报告递给时寒后,对他说道:“DNA检测结果表示,这两名死者DNA匹配程度为99.9%,确定为亲子关系。”
温缓不敢自信地瞪大眼睛,不信邪地拿走报告亲自查看。
李岂也补充说道:“根据时寒作的范围,侦查科进行了为期两天的寻找,找到一名与死者身份匹配的产后孕妇,侦查科同事已经在尝试联系,对方手机提示已关机。”
李岂说完,溜回自己的工位,拿来资料交给时寒确认。
时寒看了一眼资料上的照片,随后说道:“死者面部重塑还有十分钟就出来了,一起去?”
所谓面部重整,就是在死者头骨上定点,通过数据计算重塑生前面貌,在科学进步下,面部重塑技术越发精进,和真实面貌非常相近。
三人正要往办公室走,李岂突然想起还有个温缓在,就问道:“一起吧,你好不容易挪窝。”
温缓本来想拒绝的,毕竟回去躺沙发显然更舒服,但他突然有了个想法,于是说道:“行啊,我回去拿个东西,一会就来。”
言然闲来无事,正翻看着温缓办公室书架上的书,突然身后传来猛烈的推门声。初见温医生的时候,他以为温医生的性格应该和他的名字一样,但这才过去一天,他就想明白了,原来温医生的名字是起名者对他的希冀。
温缓大步流星走到言然旁边,“也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猜的,总之你说对了,两名死者确实是母女关系。”
言然意料之中地点了点头,随后问道:“还有事吗?”
看着温医生一副话没说完的样子,言然合上书本看向他。
温缓点了点头,伸手就要拉他去时寒办公室。言然眼疾手快避开了,为了避免尴尬,言然故意装作要把书放回原位的样子。
“要开小会了,你要不要去旁听?”温缓学的是什么?心理学!当然看得出来言然没想和他亲近,毕竟是兄弟看上的人,他也知道该避避嫌,所以没再肢体接触。
言然疑惑,“我也能听?”他就是个实习生,科长们开会,他去参加不太好吧!
温缓理所应当地点头,“你想什么呢?咱们ICS的资料都是互通的,便于大家查案。小会开完就是大会,你迟早会听到的。”
听温医生这么说,言然就不担心了,跟着他一道走进了时寒办公室。
见温缓要带的“东西”竟然是言然,在场的其他三人有些意外,李岂和袁薪地看向时寒,想着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时寒看了一眼温缓,又看向言然,说了句:“先把周晓帆叫进来。”
言然深谙做实习生的道理,利索地去网络课把周科长叫来后,才老老实实坐在一边旁听。
五位科长稍等了一会,就见电脑模拟图像终于结束,电脑根据旁边拜访的头骨,模拟出来了一个大概面貌。
李岂翻开手上的资料一对,确定就是他们锁定的人。
照片上的女人长相清秀,眉目之间很有气质,应该是个有不错家教的人。
周晓帆立即打开平板,三两下就找出该女子的资料,说道:“李迎玫,甲市人,悦园公寓6栋503住户,原腾升金融总经理,半年前因生产告假,三个月前与公司辞职,之后再没有工作,现为家庭主妇。”
他说着,资料往下翻看,继续说道:“不过死者很有经济头脑,不管是休假还是后来辞职,她都有关注金融债券,还做了一些投资,账上资金不少,嗯……不太对劲!”
“哪里不对劲?”李岂盯着周晓帆,心里嘀咕,这小屁孩能不能一次性把话全说完,怪让人着急的。
周晓帆将平板面朝其他人,说道:“她的资产从半年前就已经有异动,资产大部分转移是从三个月前开始的。我查了一下,她的资金流向基本去了同一个账户。”
“她的丈夫。”
周晓帆还没说话,办公室里就有人替他回答了。
众人转头看去,只见言然正意味深长地看着桌上摆着的死者头骨,李岂更是和温缓面面相觑了起来,他俩本来就将信将疑,但巧合太多,言然难道真的有古怪?
言然意识到许多目光盯着他,立即说道:“这不是我看到的,我也不是随便就能看到那些东西。”
李岂挑眉问道:“那你怎么知道?”
言然揉了揉鼻尖,悻悻说道:“这不是社会新闻热点吗?”
李岂撇了撇嘴,他还真的以为言然这样也能通灵。
随后他看向周晓帆,“你继续。”
周晓帆点头,继续翻找资料,在看到结果的时候,也愣住了,很是奇怪地看了一眼言然,随后说道:“死者的资金确实都流入了她丈夫的户头,而且死者的丈夫高穹最近牵涉到了一起金融案件,这个案子就在刘队手里。”
如果他没记错,前几天刘队还想把这个案子塞给李队来着,不过被李队拒绝了。
一听到刘臻,李岂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许多,“为了破案,我忍!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
他说着,一边往办公室外走,一边拨通刘臻的电话,没多久,外头办公区就传来李岂骂骂咧咧的声音。
言然看着头骨好一阵,似乎有些出神,他总觉得自己能看到什么,但又好像和那个感觉有一些隔阂,久久不能突破。
温缓伸手在言然面前晃了晃,见言然不搭理他,他转身便走向时寒的办公桌,看着桌上的头骨咋舌。
时寒正盯着发呆的言然,听到温缓的声音后立即移开视线看向他,问道:“怎么说?”
温缓比划了一下头骨上的痕迹,说道:“凶手用刀划伤死者的面部,有几刀甚至划到了死者的头骨。一般这种毁坏他人面容的极端行为,大多数是在宣泄某种情绪,可能是嫉妒,也可能是不满,可能是为了隐藏她的身份,也可能是为了……自己的愧疚。”
时寒低眉想了想,有些不明白地问道:“愧疚?为什么?”
温缓摊手,悠悠说道:“圣经说人有七宗罪,色谷.欠、暴食、贪婪、懒惰、暴怒、嫉妒、傲慢。当这些情绪到达极端,人图一时爽快,留下的是久久的空寂,就会开始惭愧自己。”
温缓看着头骨上的划痕,每一道都很重,下刀沉,划的时候也是重手,于是他假装握着刀,模仿凶手的样子,突然潸然落泪:“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但都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我才会这样的!”
言然看着温缓的动作,突然感觉有什么从头骨中跑出来,却又想被禁锢了一样。他猜想这部分的回忆他看不到应当是因为凶手在划伤李迎玫面容时,她已经咽气,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只知道喊冤,但实在内容说不上来。
——
刘臻屏幕上难得出现的电话号码,寻思着李岂今儿个是转性了?纳闷着接起了电话,却得到了他手上的嫌疑人竟然也是ICS的嫌疑人。
“这么巧?”刘臻很是不解,刚从他手上转走一个死婴案,现在又转一个金融案,这么赶趟?
李岂很不耐烦地回答:“谁想要这种巧合啊!你下午把人带过来,我们问完话,要是没什么关系就不转交了,你原路再把人带回去。”
这种倒霉的事,是个人都不想挨着,但总要有人上前顶着,大概他们ICS就是这种人吧!
时寒(气呼呼):你怎么知道这个什么奢侈品牌?问了谁?男的女的?有我好看吗?
言然:那个……我问了我妈。
时寒(立马消气):哦,替我和阿姨问声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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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2-5 李迎玫、小春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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