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纪繁一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如果不是那句久违的称呼,自己又怎会至今未眠。
一一姐姐。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是范景宸刚学会说话的时候,是的,范景宸开口会说的第一句话,不是爸爸妈妈,而是她的名字。
记得有一次,范起源小学三年级,和邻里的男孩们一起踢足球。
父母当时不在家,带着只有四岁的范景宸去附近空地,她就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看着他们踢球,结果飞来横球,一下子砸到了范景宸的脑袋,一下子大脑休克的她立即被送去了医院。
自己当时放学路过亲眼看到她被送上了救护车,后来再见到范景宸的时候,她已经没事了,只是轻微的脑震荡。
等她到家反应过来时,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也是自己的名字。
突然想起什么的纪繁一,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给范起源发去了消息。
【微信】
“睡了吗。”
“还没。”
“明天我带宸宸回趟老房子。我在想要不要也去一趟你们原来的家。”
“可以啊,只是老房子钥匙在宸宸现在住的房子里,你得和她说一下。”
“你具体放哪了。”
“不太记得了,让宸宸找一下吧。”
“那你去吗。”
“我就不去了,你们去吧。”
“好。”
想着要不要立刻给范景宸发个消息,和她说钥匙的事,想想还是算了,这个点也许睡了呢,还是等到明天白天再说吧。
正准备再次入眠的纪繁一又在这时收到桑霁萱发来的语音。
“下周三有空吗,陪我去接个人。”
“那天没有课,你要去接谁啊?”
“来我们学校交换的留学生,从日本来的,来我们中文系,学校让我负责。”
“那要去机场了啊。”
“嗯,下午的飞机应该是。”
“好。应该没问题。”
“那就这么说定了啊。”
“好。”
第二天,范景宸正准备起来洗漱,门铃这时候响了,想着这个时候除了纪繁一也没有别人了,直接开了门。
“早啊宸宸,我想你这个点可能起了,顺便买了早餐来。”
“早,等我十分钟。”
顶着一头呆毛的范景宸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走去卫生间。
纪繁一望着客厅摊开的行李箱,杂七杂八的东西堆得沙发茶几上到处都是。
“果然还是个孩子呢。”
“你说什么?”
突然从卫生间探出头的还叼着牙刷的范景宸问道。
“没,没什么。洗漱好就快来吃早餐吧。”
“好。”
范景宸洗漱完简单的护肤了下。
“我来了,都有些什么吃的。”
“有你爱喝的豆浆,紫米粥,烧麦,饭团。”
“一起吃吧。”
“我吃过了,你吃吧。”
接过面前一脸笑容的纪繁一递来的豆浆,范景宸又害羞了起来。
“等会儿吃完,收拾下我们就走吧。”
“我换个衣服,很快的。”
“那,那些呢。”
纪繁一指了指客厅。
范景宸眉头微微一皱,说到这个她就头疼,因为东西太多了,她又是刚回来,根本没有太多心思去整理,只想在家躺几天。
“你啊,小时候也是这个样子,也不是邋遢,就是喜欢拖几天再去做,但是呢,一旦做了,又会做得很好。”
“你也没变,还是那么爱说教。”
“所以我现在是大学老师了。”
“……嗯。”
喝完最后一口,范景宸起身去了客厅,随便找了一件帽衫套上。
“对了,你哥说你家老房子的钥匙就在这个房子里,你知道在哪吗。”
“可能都在门口柜子里吧,我也不知道。”
范景宸随即又去了玄关,翻了又翻,总算是找到了。
“找到了。你要用吗。”
“嗯,那我们走吧。”
跟着纪繁一一路走到地下车库,上了一辆白色大众三厢车。
“是什么东西要给我。”
范景宸昨天就想问了,只是碍于面子和矜持。
“等到了和你说吧。系好安全带,我们要走咯。”
“不是小孩子了。不要用这种语气说话。”
“是是是,我们宸宸是大孩子了。”
今天格外的暖和,太阳晒得身上暖洋洋的,一路上,范景宸都在欣赏这几年海常市的变化。三年的变化也很大,很多停在小时候记忆里的,如今却与自己越来越远。
“宸宸,这三年在日本,还适应吗。”
纪繁一开着车突然开口说道。
“嗯,比国内要安静。”
“还有呢。比如饮食方面呢。”
“吃不惯,我基本都是自己做。偶尔和朋友出去吃。”
“这次回国呆多久。”
“还不确定,也许帮完哥哥就回去了。”
范景宸察觉到纪繁一多少有些失落,也许是久别重逢之后得知又即将要分开的失落感吧。
过了许久,纪繁一开口说道:
“这三年,我很想你。”
范景宸的心跳突然加快,让她感到一阵强烈的颤动。
她也很想回答,她也很想她,在日本的每一天,无时无刻不在想,可是理智却一直在提醒她,这个人已经是哥哥的未婚妻,自己不能再有半点不对的心思,况且当初也下定决心要断开。
“是对妹妹的想念吗。”
两个人都是明白人,谁都不愿意把话挑开。
“嗯。那你呢,有想我吗。”
纪繁一第一次这么认为心照不宣是个贬义词。
“想,作为妹妹的想。”
不仅是思想,还有距离也被这世上所谓的条条框框所禁锢,导致受限制的人们,日日夜夜的疲惫着。
“足够了。”
纪繁一微笑着,加快了车速。因为是周日,路上稍微堵了些,二十分钟的车程硬是开了四十多分钟。两个人都觉得,这趟路走得十分漫长。
老房子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比以前更加破旧了,附近的很多人也都搬走了,显得十分凄凉。
“到了。”
纪繁一先下车,从包里拿出略显生锈的钥匙开了门。
范景宸随后跟上,本以为会有一股陈旧发霉的味道,意外的很干净,应该是经常有人来打扫。
房子里有很多老古董,八仙桌,缝纫机,老式挂钟……随之映入范景宸视野的还有一副挂在墙上的一个男人的遗照。
“纪伯伯。”
纪繁一的爸爸,因为生病,七十多岁就去世了。自己那时候在国外,不能及时赶回来参加葬礼,这也是她最大的遗憾。
纪繁一是纪家的独生女,也是晚来子,纪伯伯四十多岁才有的她,按照范景宸的年纪,纪伯伯可以做他的爷爷了。
即便如此,范景宸也和他十分投缘,无话不谈,是她的启蒙老师。
“对不起,纪伯伯,没能见您最后一面。”
“爸爸说,等你回来了,一定要把这个交给你。”
“是纪伯伯的相机。”
纪繁一的爸爸从年轻时候就喜欢摄影,一直到退休仍在继续,在当地也是小有名气的摄影师。
本想将自己的经验传授给女儿,但纪繁一却并没有兴趣,意外的是范景宸喜欢,所以从小就教她摄影。范景宸喜欢摄影也是受到了纪繁一父亲的影响。
“嗯,爸爸生前保养的都很好,所以没有任何问题。”
接过相机包,里面放的是一台徕卡的黑白相机和佳能的准专业相机。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能继承这两台宝贝。
“我一定会物尽其用,不辜负纪伯伯的用心。”
范景宸觉得纪繁一此时站的角度特别好,身后是挂钟,阳光透过窗子正好斜射进来。
咔嚓。试着拍一下。
本以为没有电了,没想到还能拍。
“如果长时间不充电对相机是有损耗的,所以我每隔一段时间会回来这里。”
“所以才这么干净。”
“东西交给你了,我也踏实了,现在要去你家看看吗。”
“回去吧。”
“怎么,不去看看吗。”
范景宸放下相机,牵起纪繁一的手说道:
“因为,我想下次再来……和你一起。”
我想把机会留给下次,不舍一次性用掉和你在一起的每时每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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