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这点,他有意无意上心观察了,发现同礼部的大人交涉的是这青年身侧靠后的青衣仙师,谈吐风雅,一派仙风道骨,不禁低下头暗自称叹。
果然是凌门仙人!
待大人们交谈完毕,小六子才上前一步,恭敬道:“仙师大人们舟车劳顿,陛下已为诸位仙师在临华殿安排好住处,奴才给大人们引路。”
青衣仙师名唤纪庭,声音温润:“有劳。”
小六子笑起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仙师大人真是折煞奴才了。”
纪庭和气一笑,然后退开半步看向苏言,微垂下头请他先行。
等进了殿中,其他人都离开后,苏言才抬手摘下面具。他并不怕被人出来,这面具只遮住了上半张脸,先前他用医师的身份待在楚泽身边时遮了整张脸。
苏言没有立刻收起来,而是坐下轻轻抚摸几下,这是他曾经与独孤潇一起戴过的面具,上面刻了精致的花形,左眉斜上方的位置镂空雕了一朵梨花,鬓边恰有几根碎发,半遮不遮地挡在那瓣梨花前。
独孤潇那顶与他手上这顶对称,梨花在右眉斜上方。
第二日,纪庭一大早就带着师弟师妹们出去了,毕竟是打着收弟子的名号来的,总不能都跟苏言一样划水,出去前纪庭在苏言门外贴了道留声符,师父说这位前辈是凌门的老祖宗之一,跟着他们一起来也不掺和正事,千万不能招惹就是,所以他们出去自然是要打声招呼的。
一直到傍晚,瑶华殿设宴款待,苏言才从房里出来。
这次,他顶着亮堂堂的身份进来的,在楚潇不知情的前提下,不知道他看见自己会是什么表情,啧,应该还是面无表情,最多眉头皱一下。
“仙师,这边请。”一个小太监引着苏言就坐,距离天子最近的位置,可见其身份尊贵。
“陛下驾到!”
一众朝臣恭敬地起身,苏言见他旁边的凌门弟子和别国来使也都纷纷站了起来,他顿了一秒,也跟着站起来意思一下。
楚潇着玄衣入座,其上纹金龙图腾,沉声道:“免礼。”
“谢陛下。”
等几方势力互相虚与委蛇完,苏言已经喝了不少酒,蓦地抬眼,正对上楚潇打量他的眼神,他眼睛一弯,唇角翘起,面具下是一张带着酒意的笑脸。
尊位上的楚潇看着他微微勾起的嘴角,故作镇定地扫过那人脸上的银面具,心跳不受控地加快。
酒过三巡,歌舞不断。
虽然楚潇办事颇有些雷厉风行,又是软硬不吃的性子,但对下属官员还不错,也不拘于太多规矩,因此这场夜宴氛围还不错,三三两两围在一起敬酒的,也有向仙师推荐自家小辈的,很是热闹。
当然也有想要来巴结苏言的人,又因为苏言气质孤冷,独自坐在席间却又格格不入,就没人敢去接近。
苏言提壶倒酒,眯着眼睛去看不远处的楚潇,视线一点点描出轮廓。
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他过于炽热的目光,天子朝他这边看了过来,四目相对,苏言觉得自己大概是要醉了。
楚潇酒量一般,很有自知之明,除去开场的一杯,接下来就没再碰过酒。
一旁的侍女取了一壶冰镇过的酸梅汤来,往杯中倒的时候不小心洒出来几滴,连忙跪地请罪:“陛下恕罪,奴婢该死!”
楚潇眉头一蹙,招手让她退下唤新的侍女来。
在临华殿侍候的一个小宫女名叫清儿,被安排跟在苏言身边服侍,她见苏言突然起身,迅速上前:“仙师大人可是醉了要回宫?奴婢为您引路。”
苏言随口答:“没醉,不必。”接着两三步走到楚潇案前,从他手中夺过那杯凉饮,仰头一饮而尽。
楚潇压下心头错愕,沉声道:“仙师是醉了,认不清人吗?”
四周仆从纷纷跪地,大气都不敢出。席上其他人搞不清怎么回事,但也都瞬间没了声音。
死一样的寂静。
“是在下逾距了,陛下别生气。”
楚潇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气氛僵持着,纪庭见状忙上前去:“陛下见谅,苏前辈避世已久,不知人间规矩,还请陛下莫要与苏前辈计较。”
“避世已久?”楚潇把这词重复一遍,眼睛还盯着苏言。
被他这么盯着的苏言不自在地挪开视线,嘴上却不肯退让:“陛下装作不认识我,我只好自己过来了。”
一句话,引起轩然大波。
楚潇拿不准他是何意思,抿着唇不吭声,苏言又说:“纪庭,我与陛下出去说些事,你们继续,不会有事。”
算起来,纪庭还是楚潇的师兄,楚潇自然不会为难他:“朕与苏先生是旧识,纪公子不必担忧。”说完他率先出去了,苏言慢一步跟上。
靠近云影宫的地方有一处蜉蝣湖,湖中心建了座小亭,唤作蜉蝣亭。
此刻楚潇坐在亭下,沉默地坐着,像是在赏湖中的几尾锦鲤。
苏言怎么走这么慢?
楚潇不耐地扣响栏杆,又在某一刻突然停下动作,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别的声音,似乎是蜉蝣湖旁的假山后隐约传来的声音,楚潇瞬间便转移了注意力。
他摸了摸袖箭,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声音很清晰了,即将看到人时他突然顿住了。
是苏言的声音,和另外一个女人。
有一瞬他心底泛起一阵恶心,正当他转身准备离开时,苏言的声音突然响起,带了一点哑意:“你想动楚潇?收起你那些心思,否则……”说到这里苏言冷笑了一声,听得人顿觉毛骨悚然。
楚潇脚步一顿,立即走了过去,等看清了人,他大概想清了这是怎么回事。
假山后是苏言和……楚泽最宠爱的冯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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