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世界上的事情都那么凑巧,凑巧到他爹的死居然和陈习的爸爸有关系,那为什么不能是别的事情,偏偏是这种事。
俞了没有证据,却有一种强烈的直觉。他回到学校之后,又回到了Callous酒吧上班,那天赵轻露刚好给俞了打了个电话。
“喂”电话那头的声音迟钝了一下,俞了还想问是不是有什么事,“俞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俞了只当是普通的关心。
“嗯嗯,我知道,你也是,好好照顾自己。”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俞了等着赵轻露说话,直到俞了想再次开口的时候电话被挂断。
手机蹦出一条信息,不用看俞了都知道是穆沅,自从那次和他一起完成裴教授的任务之后,穆沅就一直缠着他。
房檐上的雪开始化了,化成水之后就会滴滴嗒嗒落在地上,打在防盗窗上。俞了很讨厌这种声音,尤其是大二课程最多的时段,俞了的情绪起伏总是不动神色地很大。每周六晚上有空他都会去拳击馆,练习,发疯地练习,穆沅会跟着他一起,坐在旁边看着他。
直到手指变得酸疼,拳头握不住绷带,关节红肿,他才会停下来,紧绷的肌肉,满身的汗水,背心被浸湿贴在□□上。
“你为什么不脱了背心呢,多碍事啊。”穆沅指指他衣服,俞了顺势撩起已经湿透的衣角擦汗,摇摇头。
“还好。”他皱着眉头,紧盯着穆沅那双眼睛,“你没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吗?”
穆沅轻挑眉头,露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又郑重其事地坐直,仰头盯着俞了,“你如果喜欢男人,会喜欢我这样的人吗?我们不谈内在单论外表。”
俞了被穆沅莫名其妙的话吓到了,他大脑飞速运转,在想他们的谈话是如何变化这么快的。
“俞了,你喜欢男人对吧?”
这一次俞了只差把感叹号打在脸上了,“是我先问的,你这些问题跟我说的有什么关系吗?”
“你有喜欢的人对吧?”穆沅步步紧逼,他根本不需要俞了的回答,只需要看俞了的反应。
俞了已经恢复平静,他低头默默拆下拳击绷带,慢悠悠地说:“这些和你有什么关系呢?”说完他又将视线转移到穆沅的脸上,“而且你的长相并不符合我的审美,你很帅但没到我喜欢的地步,同样你也并不需要我的认可。”
穆沅笑了,笑得很灿烂,俞了的反应证实了他的猜测,但他有点莫名地失落,尤其是俞了说你也并不需要我的认可的时候,俞了根本不在意他。
“是吗?那很可惜,怪我这张脸没长在你的审美点上。”他佯装苦笑,耸耸肩,又挑逗地用手指戳了戳俞了的腹肌。
俞了拍开穆沅的手,“别开玩笑了,那么多人喜欢你,你在这儿可惜什么呢。”
“你和他们能比吗?”穆沅站起身,拿起俞了的书包递过去。
“方子铭!”
这声叫唤没有得到回应,主角还在呲牙咧嘴举着哑铃,跟着耳机里的旋律放空大脑。
“方子铭,自从陈习走之后,你就完全变了个人,有必要吗?”叶知遇把脑袋转向方子铭。
“操,他真的很无情啊。”方子铭摘下耳机,愤怒地放下哑铃。
“你堂堂嘉印传媒的大公子,喜欢谁还不是手到擒来啊。”叶知遇敲打着键盘,电脑上聊天框备注是一颗猪头,那是他谈了两年的女朋友。
方子铭有点愣住了,他从来没在宿舍说过自己的家庭和公司,甚至有意隐瞒,连穿衣吃饭都故意降低水平,而且,他也从没说过自己喜欢陈习。他盯着叶知遇,琢磨着缘由。
“你别那样看着我,拜托,方子铭,致远公司你知道吧,我哥的,和你们家公司有过合作的,我之前见过你,而且,你在学校穿的是挺普通的,可是你看看你用的,全是有钱人的标配,包括你的自信和行为谈吐,根本就和他们不一样。”电脑上蹦出一条消息,叶知遇说完又转去打字。
“那你怎么知道我喜欢陈习?”方子铭挠挠头,正在消化叶知遇说的话。
“狗都能看出来,而且我哥也是同,同和别人散发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方子铭有权保持沉默,他打开电脑,点开文件夹,翻看着各种角度偷拍陈习的照片,直到那张照片,他停下敲击鼠标的手,照片里陈习捧着一束花送给一个陌生男人,也不算陌生男人,而是陈习手机屏保上那个男孩。
俞了,南方人,现就读于A市C大中文系,身高180,父亲去世母亲在家,在Callous酒吧兼职。当然,方子铭不止知道这些,他还知道俞了和陈习读一个高中,也知道俞了的父亲俞渐诚的意外死亡和阳光集团有关。
方子铭对他不感兴趣,只是对陈习感兴趣。他将电脑关机,又愤怒起身走到全身镜前面,左右端详自己的脸和身材,按道理说,他这张脸包括身材也不算很差。
第一次看见陈习是在开学第一天,方子铭安放好自己所有的行李之后就打算去酒吧嗨一下,在电梯里就看见陈习,他觉得那张脸格外的熟悉,但又无从想起。
可能是视线太过炽热,陈习回看了他一眼,方子铭走进电梯,看到陈习打开了他宿舍的门。
一切的交集就像一张有预谋的网,不打算放过任何人。
高铁站外,男人打开车门下车,打开后备箱,拿下行李,赵轻露从另一侧下车接过行李,风吹过两个人的脸庞。
“你确定不和俞了说一声吗?”
赵轻露微微仰头,她眯了眯眼,像是风把沙子吹进了眼睛,她用力眨眨眼,又低下头才深叹一口气,“不用跟他说,那孩子倔的很。”
张显贵点点头,伸手关上后备箱,“和你一样。”
“行了,你快回去吧,我到了给你发信息。”她说完拉起行李箱头也不回地往站内走去。
此时,A市正在下雨,四月的这一场雨才像真正的春天,风不再呼啸狂烈,而是变得和煦温暖,俞了急匆匆地迈出酒吧大门,赶回学校参加文学类项目答辩。
“你不长眼睛啊!”钱彪反手拉回撞到他的俞了,眯眯眼看着俞了身上的工作服,将右手上的烟头扔在地上,慢悠悠地抬脚碾碎。
“不好意思,我刚刚没看到。”俞了挣开他的手,回头看见一个高大壮硕的人,那只拉他的手上满是纹身,看不出具体图案。
俞了能从眼前这个男人的眼神和表情看出,他并不想轻易放过自己。
“你一句不好意思就完了?”钱彪的音量提高,脸颊因为用力而变红,脚步都变得有些摇晃。
他喝酒了,俞了在脑中思索摆开麻烦的办法,文远风突然走出去,拉着钱彪的手就准备往里走,钱彪一把甩开,回头指着门口的俞了,“把他给我开了!”
“俞了,你先走吧,这边我来处理。”
俞了点点头,转身离开。
文远风撇撇嘴,看着钱彪那副宿醉样子,还老板,也不懂为什么给他那么多股份。
“你喝醉了,睡好觉了再来行不行?”他后退一步,说完意欲转身离开。
钱彪不依不饶,“把他给我开了,我没喝醉,他妈的。”
文远风停住脚步,回头看着钱彪,“不好意思,你并不是Callous酒吧最大的股东,你说了不算,陈习才是最大的股东,刚刚那个男孩是大股东的朋友。”
“陈习?陈威源的儿子?”钱彪朝地上淬了口痰,眯着眼睛点燃一根烟,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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