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岁的时候,父母离婚,母亲跟别的男人走了,父亲在赵逢洲十岁那年在工地受伤死了,公司就赔了五万。
他大伯将他抚养到成年就送去当兵了,在那之后就再没人管过他。爱是什么,恨是什么,他都不知道。
活着也行,死了也一样。
火辣辣地疼,不是钝痛,是刺痛,从太阳穴和眼睛传到大脑传到全身,一时间他说不出话来,那人将他踹翻在地,骂了句:“不要命了是吧,告诉你,你就算是死了也别怪我们,要怪就怪你上头的人,让你查不该查的人。”
那一行人消失在郊区,赵逢洲的手在杂草地上颤抖着摸索手机,最后失去意识晕倒。
在穆沅的世界里,所有的事情可以分为两种,用钱解决或者等时间自己解决。可等他狂飙几十公里,闯了不知道多少个红绿灯,到达郊区,跑到那个定位的地方,看见趴在地上毫无生气的人的时候,不安和恐惧从心底滋生蔓延,被织成蚕蛹一般裹挟着他的全身,这是用钱可以解决还是用时间可以解决呢?似乎都不行,穆沅脑中只有一个想法,就是祷告老天留赵逢洲一条性命。
“赵逢洲!你别吓我。”穆沅蹲着抱起他的头,手上却糊了一手的血,左眼到太阳穴狰狞的伤口血已经凝固,眼皮肿胀得不成样子,左眼也几乎没办法睁开,连鼻息都变得微弱,穆沅不知道是被这些伤口给吓到了,还是害怕赵逢洲真的出事,全身变得颤抖,连说话都支支吾吾,“赵...逢洲!你...你......”
穆沅没有办法接受前几天见面还好好的一个人现在变成了这样,直到救护车赶来将人送进医院推进手术室的一路上,穆沅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医生说病人情况很危险需要立马手术,问家属在哪需要手术签字时,穆沅才呆呆地说:“他没有直系亲属,我是他男朋友。”医生将文件递给他签完字就急匆匆进去手术室。
凌晨时分,手术室的门口的走廊里只有穆沅一个人坐在长椅上,苍白的四壁和灯光,晃得他睁不开眼。
过去五个小时后,医生出来通知说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还需要继续观察。
“那我能进去看看他吗?”
“暂时不行。”医生脸色躲闪,语气委婉。
穆沅一把抓住医生的手,“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有什么事您都可以告诉我,我......”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陈习和俞了气喘吁吁地跑来,陈习有些疑惑地看着眼前一身狼狈的人。
俞了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那人是穆沅,穆沅瞟了他们一眼,只接着问:“您告诉我,我会用尽一切办法去解决的。”
医生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旁边站着的人,衣着不菲,就开口说:“病人的腹部遭受过重击,有两根肋骨断裂,身上有几处刀伤,但都不是很严重,最严重的伤口是左眼到太阳穴被划破的一道口子,伤到了眼球神经,很有可能......”
陈习着急地问:“很有可能怎么样?”
医生吞了吞口水,“病人很有可能双目失明,但也有可能右眼能看见一点,不过你们最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梦里的场景再次在穆沅脑中浮现,可这次瞎掉的主角却变成赵逢洲,他顿时失了力,又因为疲劳晕倒了,俞了上步抱住穆沅。
陈习问:“没有其他办法了吗?这种情况手术也没办法将眼部神经恢复吗?”
医生摇摇头,“神经坏死,就算移植眼球也没有办法,他的那一部分能接受视觉的突触都已经无法工作了。”
陈习点点头,强装镇定,“好,您辛苦了,那病人后续还需要做手术吗?”
“手术还没有结束,我们会尽全力保证病人的安全。”
“那缴费是......”
“哦哦,去前面挂号然后缴费就行。”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陈习没有接到那通电话,等顾籍找到位置的时候,赵逢洲就已经在医院了。
天边翻起鱼肚白,微弱的光从窗帘照进病房内,原本安静的医院开始多了人迹,医生和护士穿梭在走廊里,还有病人和家属窸窸窣窣的聊天声。
俞了能感受到穆沅的紧张和害怕,哪怕他已经躺在病床上了,床上的人眉头紧紧皱着,似乎是在做恶梦。
吱呀一声病房门被推开,那张满是担忧的脸映入俞了的眼帘,“怎么样了,他...没事吧?”
陈习拉过椅子坐在俞了的身旁,“医生说没有威胁到生命安全,但是眼睛大概率......”陈习语气哽咽,缓了一会儿,“赵逢洲是替我办事才变成这样的。”
俞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或者鼓励好像都不太恰当,“你饿吗?我去买早餐吧。”俞了起身却被陈习一把拉下来,俞了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陈习回:“我已经让顾籍去买了。”
“那你喝水吗?”
陈习微微摇头,“你好好坐着吧,我不喝。”他看了眼穆沅,停顿了一会儿,问:“你认识穆沅?”
俞了点点头,右手搭在陈习的手臂上。
“我们是同班同学。”响起的声音虚弱无力,穆沅醒了,他用手肘撑起上半身,拿起床头柜上的水喝了一口,看着坐在旁边秀恩爱旁若无人的一对,“你们两个能不能在意一下我的死活。”
俞了连忙站起身将穆沅挪好,拿起邻床的枕头塞进穆沅的背后,动作行云流水,熟练老道,“你没事吧。”
“赵逢洲呢?他...的眼睛......”
“你怎么认识赵逢洲的?”陈习站起来。
顾籍刚好提着两大袋早餐风尘仆仆站在病房门口,敲了敲门,俞了上前接过早餐,“麻烦了。”
顾籍礼貌回了个笑容,站在原地没有动,陈习让他回公司,穆沅笑着回答陈习这件事说来话长,将俞了手里的早餐抢过来大快朵颐。
那是眼泪还是珍珠,掉落进一杯豆浆里。
俞了屏气没有言语拉着陈习默默退出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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