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方才那声“爷爷”她尚且还能接受,那么接下来这声“妈妈”、“爸爸”,两个更为简短的短语,却像有千钧重一般压在她的胸口,像有一根尖刺卡在她的喉咙。
即使她已经对着两位叫过数次,每次也都做过八百遍心理建设,此时此刻,她也仍然没办法毫无芥蒂地流畅吐字。
对着别人的爸爸妈妈叫爸爸妈妈。
就是如此别扭和费劲。
但是,客厅内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芒刺似地扎着她的脊背,没有时间允许她继续拖延下去。
千羽一咬牙,一跺脚(内心小人跺脚),深呼吸,硬着头皮强行推进了自己一把。
“爸爸,”她举起一个稍大的蓝色盒子,轻快道,“这是给您的。”
“竟然还有我的份么?”迹部巽温和地笑着接过,“今天我也算是沾到父亲的光了。”
“妈妈,还有您的。”
千羽将另一个稍小的粉色盒子递给迹部瑛子,“这是我大嫂上个月从巴黎给我带回来的胸针,全球最顶级的高定工作室手工制成,是孤品呢。我觉得特别衬您独一无二的光彩。今天借花献佛送给您。”
迹部瑛子拉着她的手,眉眼俱笑,“你看你这孩子,前几天才送我一条丝巾,今天又送我这么独特的胸针,让我怎么好意思收。景吾,你也不劝着点你未婚妻。”
迹部景吾无可奈何地笑了一声,“她非要准备,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可劝不动她。”
迹部巽打趣道:“这一点小景随我。想劝妻子改变心意这种事,你肯定是指望不上他了,只有照着做的份。”
迹部瑛子嗔怪地斜瞟了他一眼。
“妈妈,您也不用不好意思。”
称呼一出口,千羽的话术和心态渐入佳境,她反握住迹部瑛子的手,笑嘻嘻地调侃道:
“我也是个爱面子的人。以后您要是出席晚会,就带上我送您的胸针,给与您有来往的夫人们都炫耀一下,这是您准儿媳送给您的。”
“让那些什么须王家的、铃木家的、四宫家的夫人们全部来夸我,还得多夸我几句,让我听了也得意得意。”
一番鬼灵精怪的俏皮话讲得滴水不漏。
哄得大家一齐笑了起来。
迹部老先生抬手吩咐管家,“好了,人都到齐了。让下面的人上菜吧。”
“对了,爷爷,爸爸,妈妈,”千羽看准时机,把真纪从不起眼的地方带出来,拍了拍她的背,“我还把我的外甥女带来了。她父母今天有事走不开,拜托了我照顾她一天。”
真纪年龄虽然小,但在这种社交场合却很上道。面对满屋子不太熟悉的大人,一点也不怯场和畏缩,落落大方地鞠了一躬,口齿清晰道:
“迹部爷爷,叔叔,阿姨,日安。我叫矢道真纪。今天晚上很抱歉打扰你们了。”
迹部瑛子:“是你大姐矢道夫人的女儿吧?”
千羽笑答:“是的妈妈,满月的时候您还去看望过呢。”
这张小小圆圆嫩生生的脸,迹部瑛子是越看越喜欢,没忍住上手摸了两把,手感像捏蓬松的棉花糖一样柔软,“上次见还是躺在婴儿床上的小婴儿,一转眼都这么大了。”
一行人走到餐桌前。迹部景吾先给千羽拉开椅子,又把真纪抱到座位上,最后才挨着千羽,在她的左手边入座。
迹部老先生:“真纪小朋友今年几岁了?”
真纪礼貌作答:“迹部爷爷,我今年有四岁啦。”
“四岁……四岁好啊,正是开始懂事的年纪,再过两年都能上小学了。”迹部老先生点点头,忽而重重叹了一口气,略有些惆怅。
“哎,其实人老了,也没什么大的盼头了,就是想享受一下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不知道在我闭眼之前,还能不能实现这个愿望。”
——来了来了。重要的话头终于摆上了桌。
在老先生问真纪的年龄时,她对这席话就早有预判。一个由头和引子,最终肯定是一通操作对她和迹部景吾进行一个催下一代的动作。八成也算迹部老先生对她的考察之一。
不过她对此也能够理解。
毕竟迹部家是真有万亿家产要继承。从国内、欧洲、东南亚,到跨大西洋的南北美洲,如此庞大的商业帝国,老先生开始展望下一个继承人,属实也很正常。
迹部景吾先替她挡下这一招:“爷爷,这种事我们自己看着办,用不着您操心。”
他的语气太过严肃,因此迹部瑛子再替迹部景吾兜底,和缓道:
“父亲可别这么说,您身体健康得很。当初我也是30才有的小景。他们现在还年轻,有的是时间,这种事要看他们自己安排的。”
“对,要看他们自己的安排,”迹部老先生并未反驳迹部瑛子的补丁,他慈祥地,笑眯眯地直白点名,“你自己怎么认为呢,千羽?”
场外热心观众代答是过不了关的,视同交白卷,这是一定要让她亲口作答这道题的意思。
她环视周围一圈,沉吟了几秒钟。
「……迹部老先生,实在非常遗憾。
您的愿望我肯定是无法帮您达成了。」
「就是说。
我跟您孙子进行不了那个必要的步骤啊。
日后就只能等您真正的孙媳妇现了真身,再为您实现一下您这个朴素的心愿咯。」
沉吟完毕。
千羽挺直脊背,端正坐姿。
她面带微笑,侧头,张嘴,给出自己的解题答案。
“——好的,爷爷!”
“您放心,我和景吾君一定会好好努力,不辜负您的期望的!”
试图牵手但失败的大爷.jpg[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06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