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前只在乎李珵,对李冶就并不怎么熟悉,只知道是个有名的纨绔子弟,干出什么破事也不为过。
不过,他也不害怕。
“你知晓就是。”
“还有,母亲昨夜的意思,你应该知道?”
开始说这句话时,钟令嘉埋着头,神思发散。
可说完,又突然对上了李冶的眼睛,死死盯着,是李冶从没见过的严肃,眉眼深深,复杂地像一团乱麻。
看她不说话,钟令嘉也没说,整个屋子又沉默的让人发慌。
钟令嘉一向有耐心,可今日说的事不一样。
嫁给李冶,是他这一辈子都没想过的事,偏偏就发生了,他拿这件事没有办法,也是让他无法预料。
白玉无瑕的侧脸上,竟然流露出了几分不耐。
索性这一次,李冶没跟他对着干。
“我知道。”
“母亲不想让李珵娶二皇子。”
大概是不想牵涉党争,毕竟谁也不愿意过早的压宝。
从前让李珵与太女接触,应该是不得已而为之,毕竟当时陛下年轻,又是亲赐伴读,不与太女交好不可能。
但是娶皇子还是不一样的。
二皇子与太女士亲姐弟,若是娶了,荣王府可能一飞冲天,也肯能随随便便就完蛋了。
“不是。”
“我说的不是这个。”
听到钟令嘉的否认,李冶蹙起眉头,不是这,是什么?
这个男人又要搞什么?
她正疑惑着,就感觉到原本坐在榻边与她有一段距离的人,突然俯下身来,陌生的气息靠近她的耳畔。
声线故意放轻,又含着冷气。
“李珵想做世女,可母亲想要太女。”
“李冶,你懂吗?”
那话音离开时,李冶的神情已经呆滞,她该说什么,说疯子想的就是不一样。
荣王想要造反?
靠什么?凭什么?为什么?
可钟令嘉说完这一句,就没再说了,既没有说服李冶去争世女之位,也没说与李冶达成什么合作,譬如一起坐上荣王的位置或者一起谋逆。
他像是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就像只是讲了个笑话,怪异的很。
“李冶,我会日日来看你的。”
留下这一句,就走了。
被剩下的李冶,将整张脸埋在柔软的被褥里,无声无息的想着。
荣王靠什么谋反?当然是兵权了。
钟令嘉是疯子,是一个很聪明的疯子。
这件事荣王会说嘛?
三个女儿,她谁也不信,当然谁也不会说。
李珵完了。
而她李冶就要上位了。
这一刻,李冶甚至没有怀疑有丁点别的可能性,她认定了荣王会谋逆。
没有一点证据,没有一个人证,没有一丝试探。
她跟钟令嘉一样,是个实打实的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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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
李冶叫五关喊来人,硬是抬着她也要去芳菲庭一趟。
她要问一句,钟令嘉说的没人管她的婚事,是不是真的。
守门的人见是负重伤的三王女哪里敢拦,领着人就进去了,生怕慢一步在院子里出什么意外。
马氏正好小憩起来,听着是三女来了,也顾不上端着,快步叫人去把李冶抬到贵妃榻上。
“老三,你受了伤,怎可乱动,跑来我这做什么,若是有什么不便的,叫人走一趟就是。”
两日过去,眼见李冶的伤是半点要好的迹象也没,马氏看又揪心又难过。
“都怪你母亲竟是生的一副铁石心肠,下了这么重的手。”
李冶还从没再记忆中见过马缨绾如此忧心她的样子,果然还是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她可是受了大罪了。
“父亲。”
“那日母亲训斥了我,女儿反思多日,觉得不但愧对母亲,更愧对父亲,更愧对姐夫。”
“我不该,我也不能做下那等无耻之事。”
“今日是来赔罪的,我、我听说父亲那日晕了过去,可让郎中来看过,可是有什么要紧?”
李冶的语速很急,马缨绾本来还在为提到钟氏那个扫把星冒火气,也全都被女儿的关心给带偏了。
“我有什么事。”
“就是一时上火,还是你这伤要紧,郎中说何时能下地了?”
说到这伤,李冶原本九分假意也成了十分,双目晶莹,险些落下泪来。
都说女儿有泪不轻弹,马氏又何曾见过这个最闹腾的老三哭。
急的当场拿了帕子给人擦,还怕人哭得扯动伤口,不尽得安慰。
“父亲,女儿这般样子,怕要许久才好,到了下定的日子,怕都无法起身,女儿当真是难过。”
“女儿迟迟未曾娶亲,又闹出了丑事惹母亲不喜,如今娶亲又是收继,怕是旁人半点都不会上心,可这也是女儿一生唯独一次的,女儿不想就这般草草的办下去。”
“会被人取笑,会一生都抬不起头来。”
“女儿后悔了,悔不该招惹姐夫,悔不能早日醒悟,才酿此大错,父亲,女儿能不能不娶了啊……”
李冶呜咽着说出这一团乱麻的话,又因为疼是不是抽搐,窝成一团,可怜极了。
让马氏不由得想起刚刚生下这孩子的时候,小小的一团,也是冰雪可爱,只是后来误入歧途,可如今是要改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更何况,这是她的女儿,他心疼。
可不娶钟氏,已然不可能了。
李冶这时扯住了马氏的衣袖,加大攻势,抽噎着,含糊不清。
“父亲,我能不能不娶了啊?”
马氏拉着她的手,艰难地摇了摇头,见她难过更甚,心脏一抽一抽的,当场就许诺了。
“冶儿,你放心,你母亲怪你,父亲为你办,定能将你的婚事办的体面风光,绝不必任何人差。”
“父亲不会让你出丑的,你就安安心心等着娶钟氏,待日后寻得喜欢之人,父亲也会为你娶来,父亲永远给你撑腰。”
李冶当场感动的要死要活,顿时就伸着前半身,抱着马氏,痛哭流涕。
整个芳菲庭伺候的人,一万个问号,这两个人怎么突然父女情深了?
十几年不闻不问,如今难舍难分,见鬼了吧。
回去的路上,五关看着哭肿了眼睛的主子,也很想问。
李冶看她窝囊的样子,扯了扯嘴角。
“想问我为什么去哭?”
五关小鸟琢食般,十万个想知道。
“当然是因为我有孝心。”
“二姐也快要成婚了,父亲答应了我为我办婚事,可二姐成婚也要操办,他肯定不选我,那就给银子,总不能两头捞不着,我这也是给父亲一个澄清爱我的机会,省的到时旁人碎言碎语,说父亲偏心。”
五关张大眼睛,并汗颜( ̄□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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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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