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理发师没见过这么好的发质，染完头发一点也不干枯毛躁，指尖挑着姜愿发丝看了又看，感叹地说：“在哪家理发店染的，这手艺不错呀。”
“妈妈生的。”姜愿微笑着回答。
“啊？”
乐安捂住姜愿嘴巴，赶紧解释地说：“她是说她妈妈帮她染的。”
理发师给姜愿长发抹了一层又一层药水，刷子蘸了药水又往姜愿发丝上抹。
姜愿强行镇定，掌心里起来一层细密汗液，她趁理发师去拿卷发棒的间隙，抓住乐安手腕紧张地问：“你确定她不想把我做成烤章鱼？”
“我确定，姐姐放心吧！”
理发师先是给她洗头，熟练地上药水，用卷发棒卷起全部发丝，又用一个会冒烟的古怪东西烤姜愿脑袋，姜愿觉得晕乎乎的，仿佛闻到了被烤熟的味道。
姜愿：放心不了一点。
“好了。”理发师挪动烫发机器，取下卷发棒，手指抓了一遍后，举着吹风机帮客人吹干头发。
姜愿想起炭烤章鱼时，烧烤老板也会用吹风机吹一遍炭火，最后撒上芝麻和辣椒面。
“小姐姐，坐好，别乱动。”理发师无奈地笑了笑，按着姜愿肩膀不准她乱动，“你很害怕吹风机吗？”
“没有。”姜愿摇头。
理发师倒了一点精油在手上，双手揉搓，涂抹到姜愿发尾，又抹了一点弹力素。
“你是在给我撒调料吗？”姜愿想到人类都喜欢夸赞，她毫不吝啬地夸赞理发师手艺，“你和烧烤摊老板手法真的很像。”
理发师累了一天，没遇见这么有趣的客人，跟着姜愿笑了一会，“小姐姐，你想象力真丰富。”
“好了，到前台结账就行。”
“您这边的消费是588，手机支付还是现金？”前台小姐姐微笑服务，询问姜愿。
姜愿是一只章鱼，她不会人类计算人类的数学，也不知道一个金币等抵掉多少钞票。
她抓了一把金币放在桌子上，“多的金币是你的小费。”
“请问有现金或者手机支付吗？”前台小姐姐再次询问，看见那一大堆金光闪闪的金币只觉得晃眼，再抬起下颚与姜愿对视。
姜愿墨发垂落卷曲大波浪衬得她万种风情，皮肤很白，在人群中亮眼的白，瞳孔却是一对红色眼眸，像是海底红宝石，眉毛很浓，鼻梁高挺，唇珠饱满，是浓颜系美女。
“您去对面银行换一下现金再回来支付吧。”前台推回全部金币，“这些金币太贵重了，我们不能收。”
“需要您留下基础信息和电话号码就行。”
姜愿傻眼了，她们来之前忘记人类货币和海底不一样，没去银行兑换现金，眼下银行关门，只能等明天一早去银行拿号排队。
姜愿正想摸出海螺，告诉前台用这个可以联系上她，幸好乐安即使按住她手臂，指了指前台放在桌面上的手机。
章鱼和水母同时深呼吸。
乐安长相乖巧，说话甜，擅长讨人类欢心。她顶着一头淡蓝水母发型，手指绕着发尾小辫子，另一手扒着前台桌面，压低声音说：“我们忘记带身份证了，能不能……”
“好啊你们！不给钱就想走？！”
乐安还没把话说完，一个面色凶煞，身高体壮的男人走过来，把兜里的剪刀往桌子上一放，“要么给钱，要么别想走人！”
“经理，她们给的是金币，按照现在的金价，可以抵很多钱，明天再给也是一样的，我看她们也不是骗子。”前台帮姜愿她们向经理求情。
“我们没说不给钱，等我们明天兑换金币给你。”乐安炸毛，头顶呆毛竖起，红着脸怼回去，“你凶我们做什么？！”
“不就是钱吗？我们给。”姜愿又抓了一把金币放前台桌上，“这些够了吗？”
经理显然是想坑两个初出茅庐的女生一把，这俩傻子不知道是谁家大小姐刚出社会，身上没现金也没手机，现在不坑等到什么时候去？
“你们刚刚在门口吵闹，把我客人都吓跑了，还得多付一些……”
前台不悦地皱眉：“经理。”
“她们的钱我帮她们付了。”
姜愿听见熟悉的声音，转身望向门外，看见季家大小姐——季星惟。
季星惟长发扎在脑后，扎了个低马尾，发丝整洁梳在脑后，眉宇间神色很淡，仿佛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偏偏是她对姜愿伸出援手。
她经过姜愿身旁时，姜愿闻到清爽的海盐柠檬气味，有种置身夏日海滩喝着柠檬水的感觉。
“星惟，你认识这她们吗？”前台问。
季星惟目光冷淡地扫过姜愿，淡漠地开口：“不认识。”
姜愿胡乱把金币装回口袋里，背好包包准备拉着乐安离开。
“等一下。”季星惟叫住她。
季星惟拽住姜愿手腕，心脏快速跳动，血液翻涌，呼吸开始不由自主的加速，像是躲藏在城市中的猎人偶然发现猎物。
人类身上怎么会有怪物的气息？季星惟特别想嗅闻姜愿手腕，又觉得这样做不太礼貌。
她一根根分开姜愿握紧的手指，“你掉了一枚金币。”
“谢……谢。”姜愿舌头打结，有些变扭地道谢，拽着乐安背包快速离开。
呼——
呼吸到新鲜空气，姜愿捂住狂跳不止的心跳，眼眸里装着光亮和乐安对视，“我刚刚听见她的心跳声了，她该不会是对我一见钟情了？”
姜愿听力灵敏，细微的动静也无法逃过她的耳朵，刚刚她听见季星惟狂跳不止的心跳声。
那是不是说明……季星惟对她的本体还不算讨厌。
乐安心跳也很快，但她和恋爱脑章鱼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想法，接触到季星惟的瞬间，她汗毛竖立，紧张到心跳加速，是身体对危险做出的本能反应。
“我觉得她想杀了我们。”乐安冷静地分析。
姜愿捂住乐安嘴巴，“你再胡说什么？现在是法制社会，你一条鱼，哦不对，你一条人成天喊打喊杀的像什么人样？！”
“我们是人类，人，就该有个人样。”
乐安：“……形容鱼才用一条。”
姜愿：“。”
“我都跟你说了多少遍季星惟的事。”姜愿挽着乐安手臂，“她一看就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被恶毒继母霸占家产的柔弱小白花。”
姜愿忍不住提醒乐安，“以后我们是一家人，不许说这样的话。”她着重强调家这个字。
这次轮到乐安陷入长久沉默。
姜愿和乐安靠触手爬去季家别墅时，一辆豪车从她们身旁飞驰而过，溅落一点雨水到姜愿身上。
姜愿爬得触手瘫软不愿继续向前，“亲爱的，我们虽然比人类多出那么多触手，但这并不代表我们不需要交通工具。”
“这该死得柏油马路又烫又难爬。”姜愿苦思冥想指着豪车屁股，相当励志地说：“我们也去搞一辆车，这样才能坐实我们伟大的人类身份。”
拥有车就是伟大的人类吗？乐安搞不懂章鱼脑回路，毕竟她俩不是一个物种。
姜愿不能随手拦住车辆，用金币和人类进行交换，那些愚蠢的人类会把她当作没有脑子的八爪鱼。
“对了，海底有一辆壳子。”姜愿抬起手臂，指着不远处的车辆，“像那个大铁壳一样。”
乐安扶额，她有些佩服姜愿遣词造句的能力，并暗自决定，上岸后给姜愿报名一年级语文课程。
“那是汽车。”
“我们也有汽车。”
乐安心脏狂跳，担心姜愿漏洞百出的伪装被人类轻易识破。
她刚想提醒姜愿……
姜愿发丝擦过乐安脸颊。
乐安惊慌转身望向身侧，心底那份不安化为燥热。
章鱼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姜愿双手合十举过头顶，以自由落体运动快速砸进海面，溅起巨大的浪花。如果乐安是跳水评委会给姜愿零分。
乐安呼吸很快，额头出了一层冷汗，鼻尖上也出了一层细密的汗，她双手撑在护栏上，眼睛死死盯着平静海面。
她似乎真的成为了人类，有了名为担忧的情感，以至于让她差点忘掉姜愿是只章鱼，章鱼怎么可能被海水淹死。
咕噜。咕噜。O。O。
海面冒出泡泡，姜愿触手探出车子天窗，朝乐安挥动触手，剩下的八条腿差点卷成螺旋桨，拼命旋转。
乐安沉默一瞬，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跳入水面，身体灵活钻入车厢坐上副驾驶。
“别闲着，赶紧蹬车。”
“………”乐安心想：倒也不必在海里开车。
姜愿握着方向盘，偏头看向乐安，“你真忍心看着我开车吗？”
“把嘴闭上吧。”乐安触手伸出车辆底盘，飞快搅动触手。
“你难道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吗？”乐安提醒地说：“人类不会觉得诡异吗？”
姜愿直视前方，庆幸自己的妈生好眼睛，不然近视还得戴着眼镜出门，还得给八条触手都安排上，需要不少钱呢！
“应该不会……”姜愿打了个响指。两条灯笼鱼游到车的前面，像车辆的探照灯，姜愿咳嗽一下它们就亮一下。
乐安：“还是声控的。”
“对呀，能动的铁壳，还有两个大灯，节能省油。”姜愿挺起胸膛，骄傲地说：“和人类的铁壳一模一样。”
“车。”
“哦……车。”
月光洒落一层层糖霜，深蓝布丁摇晃掀起波澜，一辆诡异的车辆在海面畅通无阻前行，车辆周围残绕粉红和淡蓝相间的触手。
在某个不知名路人发出第一声尖叫时，姜愿和乐安到达季家别墅。
姜愿躺在装满海水的车辆上，打算睡个美容觉。章鱼美容方法很简单，让皮肤喝饱水就行，因此姜愿睡姿奇怪地趴在座椅上。
“你说……她会不会觉得我很浪漫，这个在人类眼里算是惊吓吧？”姜愿分不清词语意思，她总把惊吓和惊喜理解成一个意思。
“算。”乐安蹲下身清理轮胎上的海带，尽量把这辆在海底泡了七七四十九天的水车，弄成正常车辆。
乐安看了眼呼呼大睡的姜愿，回头看向季家别墅顶楼亮起的灯光。
她摸摸叹气，撸起袖子继续清理。她为这个家操碎了心……
姜愿：想给老婆一个惊吓（划掉）惊喜！
季星惟：大可不必……[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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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伪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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