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尽水苦思冥想了一晚上,如何短暂离开林见渔,但又能确保她不会在他离开期间横死的办法,终于在破晓时分,想到一个理论上可行,但具体可不可行还得看实践的办法。
这个办法就是让林见渔随身携带他的血。
严格上来说,林见渔离不开的并不是他,而是他的血。
只要他取一些血装在容器里,让林见渔随身携带着,感觉不适的时候,自己服下,他就可以短暂离开她,去给她找食物。
这个办法可不可行取决于他的血离开他的身体后,多久会对林见渔失去治疗效果。
如果时间足够他去给她找食物,那就是可行的,反之,那就是不可行的,他得再想办法延长时间才行。
办法有了,下一步就是实践。
他先从自己的行囊里找了一个小瓷瓶,把小瓷瓶里原本装的东西倒到别的地方去,然后,划破自己的手指往里面滴血,滴了小半瓶才停,盖上盖子,先静置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后,他叫醒睡得香甜的林见渔,让她吃昨天的小红果。
刚睡醒的林见渔一脸懵逼,一定是她睁眼的方式不对。
于是,她又闭上了眼。
林尽水以为她又要睡过去,赶忙又摇晃了几下她的身体。
“别睡了,起来把果子吃了。”
“师父,你是不是想我死?”被迫再次以错误方式睁开眼的林见渔,看着他递到她面前的毒果子板着一张死鱼脸。
“为什么这么问?”林尽水面露疑惑。
“都把毒果子递到我面前了,还问我为什么这么问?”林见渔有点无语。
“你误会了,为师让你吃果子并不是要毒害你,是要试血。”林尽水把他想了一夜才想到的办法说给她听。
林见渔意识到自己误会了后,很配合地接过果子吃了起来。
随着果子一颗一颗下肚,熟悉的胸闷感又开始了,她没再继续吃,拿过林尽水用来装血的小瓷瓶,仰头一口闷。
静置了一个小时的血有点粘稠,但味道丝毫不受影响,还是那么好喝,只不过喝完之后,她的身体情况并没有好转,不仅呼吸愈发困难,肌肉也开始痉挛。
林尽水见她喝完瓶子里的血,身体还一抽一抽的,赶忙划破手指又喂她喝了点新鲜的血。
新鲜的血一下肚,林见渔的身体情况就迅速好转。
“半个时辰都不行,看来还得想办法延长时间。”他出去找食物,快的话,一个多小时能往返,慢的话,两个多小时都未必回得来,也就是说,血的有效时间至少要在三个小时以上,他才能放心离开。
“能有什么办法?”林见渔反正是想不到办法,只能寄希望于他。
“办法还是有的,但成不成不知道。”林尽水道。
“什么办法?”林见渔问。
“画符。”林尽水说着,已经在他的行囊里翻找起来,很快,他就从他的行囊里拿出一打黄裱纸和一罐朱砂,以及一根毛笔。
林见渔看到这些东西后,脑子里划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出现了,神棍的绝技,装神弄鬼,坑蒙拐骗。
她师父这是要向她展示他们师门的看家本领吗?
林尽水拿出黄裱纸、朱砂和毛笔后,又拿出他装小鱼干的盒子,然后,找了块相对平整的石头,把东西放在上面。
打开装朱砂的小瓷罐,用毛笔尖沾上一点朱砂,看着贴在装小鱼干的盒子上面的符纸,在另外一张符纸上写写画画,试图复刻一张一模一样的符纸。
为什么说试图呢?
因为他画出来的符纸和贴在装小鱼干的盒子上面的符纸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无关系。
“师父,你是不是不会画符?”
“不会画这种符。”其他符,他还是会画那么几种的,虽然画得不怎么好。
“这种符是什么符?为什么要把它贴在装小鱼干的盒子上?”这个问题,林见渔早在他第一次拿出装小鱼干的盒子就想问了,只是一直没问。
“这种符叫作……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它能防止食物变质,是为师的二师侄,你的二师兄,云淡淡画的。”林尽水说道。
林见渔不相信一张小小的符纸能防止食物变质,只当他们师门的神棍狠起来连自己都骗:“只要画得和上面的图案一模一样就行了吗?”
“这是符文,是字,不是图案。”林尽水纠正道。
“完全看不出来。”符纸上的符文是真真的鬼画符,尤其是林尽水复刻的那张,完全看不出来是字。
林尽水也看不出来,所以,依葫芦画连瓢都画不好。
“一模一样倒是不必,只要符文画对就行,画的时候还要运用灵力加持。”
“所以,师父连符文是什么都不知道?”
“知道为师就不用照着他的画,他画的真的是有够抽象的,完全看不出来用的是什么符文。”林尽水一边吐槽,一边拿出一张新的黄裱纸,继续在上面写写画画。
画出来的符纸还是四不像。
于是,他又拿了一张新的黄裱纸重复之前的动作。
就这样,浪费了半打黄裱纸,终于画出一张神似的。
“应该成了,先试试看。”
说试试就试试。
他先划破手指将血滴入小瓷瓶里,再用符纸把小瓷瓶一整个包裹起来。
“这符纸有点大了。”和小瓷瓶明显不是一个型号的。
“将就着用吧!”大的他都画了半天,小的没个三五天,根本画不好。
一个小时后,林见渔认命地拿起小红果,一颗接着一颗吃了起来,权当是充饥,等熟悉的胸闷感再次袭来,她才拿起被符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瓷瓶,打开瓶盖,仰头一口闷。
血一如既往的好喝,也一如既往的没效果。
没效果除了意味着符纸制作失败外,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符纸只对食物有保鲜效果,对他的血没效果。
为了验证符纸是不是只对食物有保鲜效果,他拿出一条小鱼干来做实验。
又一个小时后,他吃下那条小鱼干,味道没太大变化,但口感变了,没有刚从盒子里拿出来时那么酥脆,也就是说,他画的那张符纸是失败的。
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林见渔,眼巴巴地看着他一脸享受地吃下小鱼干,突然怀疑他所谓的实验是他为自己吃独食找的由头。
“师父,你做这个劳什子实验,该不会是为了吃独食吧?”
林尽水做这个实验,虽然不尽是为了吃独食,但确实存了吃独食的心思。
是以,听她这么问,他的面上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丝心虚。
把他的心虚看在眼里的林见渔,顿时像是斗胜的公鸡一样,趾高气昂道:“被我尿到了吧!你就是为了吃独食。”
“是料到,不是尿到。”林尽水纠正道。
“意思一样就行。”
“意思完全不一样。”
“我不管,我也要吃小鱼干。”
“待会儿再做实验再给你吃。”
他的待会儿是四个小时后。
这四个小时里,他先是画符,再是放血,最后才是实验。
是的,他第二次画的符纸也没成功。
整个过程中,除了画符纸花去的时间外,其他时间,他们并没有再坐着干等,而是又往林子深处走了一段,寻找灵气浓郁的地方的同时,也找找看有没有食物。
四个小时后,林见渔在林尽水眼巴巴的目光下,吃下那条用来做实验的小鱼干。
“怎么样?有没有变化?”林尽水问。
林见渔一边嚼吧小鱼干,一边摇头。
“没有变化吗?”
“没吃出来。”林见渔的嘴巴没他那么刁钻,吃不出来小鱼干有没有变化是一点,还有一点是,她忘了刚从盒子里拿出来的小鱼干是什么味道,“你从盒子里再拿一条给我吃,我对比一下。”
林尽水看着盒子里所剩无几的小鱼干,犹豫了下,到底还是拿了一条给她吃,然后,自己也拿了一条吃。
“师父为什么也吃?”林见渔随口问道。
“为了公平。”林尽水答。
林见渔懂了,意思是,她吃两条,他也要吃两条。
“两条有区别吗?”林尽水问。
“我要是说没吃出来,师父会不会再给我一条?”林见渔反问。
“不会,想都不要想。”林尽水抱紧装小鱼干的盒子,一副没得商量的模样。
确定没有下一条,林见渔这才仔细回忆起自己前后吃的两条小鱼干的区别。
区别其实不大,一样的好吃,硬要做比较的话……
“后面那条比较酥脆。”
很好,又失败了。
这次失败后,林尽水没有再画符纸,因为他带的黄裱纸所剩无几,造不起。
“要不把瓶子放在装小鱼干的盒子里试试?”林见渔提议道。
林尽水看了眼手里的小瓷瓶,又看了眼装小鱼干的盒子,说:“还是等小鱼干吃完了再试吧!”反正也没剩多少了。
“你在嫌弃你自己的血。”林见渔说。
“有吗?”林尽水装傻。
“很明显。”林见渔拆穿道。
林尽水:“……”
最终林尽水也没有把小瓷瓶放在装小鱼干的盒子里。
血的保存问题自然没有解决。
这就意味着他没办法离开林见渔去找食物,也意味着林见渔接下来每天都要饿肚子。
现在还好,路上时不时能找到野果吃,等过段时间入冬了,野果也没得吃,那就不是饿肚子那么简单了,是随时可能饿死,得离开山林去附近的城镇屯一点吃的才行,还有过冬的衣物。
山林里的温度本就比较低,前两天下了一场雨后,温度又骤降了不少,他自己的衣物倒是够,也不怕冷,但林见渔只有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这两天夜里和早晨,她都是裹着他的衣服御寒的。
这天师徒俩的运气不错,路上遇到一棵栗子树。
白露过后,大部分的栗子基本都已经成熟,掉落了一地。
林尽水和林见渔花了近一个小时,把地上的栗子捡个七七八八,方才重新上路。
这一次,师徒俩没再往山林深处走,而是往附近的城镇走。
走了四天,在箱笼里的栗子即将被林见渔霍霍完的时候,他们终于出了林子。
出了林子再走不远,便是一座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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