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不背了。
大修女转过身来，压抑着怒气：“成绩退步如此快速，竟然还敢错过早晨的祈祷，莱拉，这墙上的名字，就给我好好地呆一个月！”
莱拉平静地回到座位上，对上诺玛担忧的目光，她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开口，讲述刚刚发生的事情，那狂暴又自负的一行人，令人徒增戾气和烦恼。她简单说了一下中间挡路的过程和那个墨绿色的马车。
话音刚落，诺玛就面色凝重地盯住了她，然后立刻翻箱倒柜，从众多手册中翻出了一本书——《骑士图鉴最新版13.0》。
诺玛专心致志地浏览着，翻了几页之后停下，指着一个名字：“炽烈，炎骑士团第五任侍卫长，健壮俊美，胸肌……咳，通常效力于皇室和第一贵族。”
“这是什么书？等等，你怎么什么书都有？”
莱拉简直目瞪口呆，身旁的女孩揶揄地看着她笑：“很少见你有这么生动的表情。这是柳柳的表妹的小姨从主城区带过来的，我也想去主城区看一看，肯定还有更多的好东西。”随后她指着一个袒胸露乳的生动俊美画像，“是他吗？”
“……挺像的。“
“看来那两个没听过的人就是皇家贵族了，真是讨厌啊，既不遵守规则也没礼貌，不过他们来卢湾岸干什么？”诺玛皱眉思考：“我有听说过，有些和善亲民的皇室成员会在一些节日巡游，但是那些人听起来就很暴躁啊，不过他们来卢湾岸干什么？！”
诺玛发出灵魂质问，她是真想不通，卢湾岸这名字听起来就知道是一个海边的偏远的小镇，实际上也如此。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一个被国王流放的家族辗转至此，慢慢形成了一个小村庄，最后随着人口增多，才变成了现在的卢湾岸。
“如果你想要获得功勋，那你应该去东疆。如果你想要获得美名，那你应该去赛丽。”这两句家喻户晓的谚语流传至今不是没有道理。
东疆是国家和侵略者的边界，战乱不断，无数骑士将军都是从这里开始的功勋之路。赛丽是除主城区以外最繁华的城市，虽然也在偏远位置，但资源丰富，贸易交流极其盛行，人来人往，无数名扬四海的学者官员都是从这里开始的传播之路。
也就是说，来卢湾岸哪怕你乐善好施，慷慨助人，最远的传播范围也就是渔船能够漂泊到的地方，而对于其他城市来说，你就是个透明人。没人想干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何况贵族。
莱拉也不清楚原因，面无表情地期盼：“往好处想，他们也是被流放了的家伙。”
诺玛噗呲笑出声，被她的毒舌逗笑，收回了发散的思维。莱拉则若有所思地眨着眼睛，等她回过神来，上午的课程已经结束。
被修女组织着将盛好的午饭放在座位上后，所有人站起来，双手交叉闭着眼睛开始饭前祈祷。莱拉保持相同的姿势，听着周围诚恳的吟诵声，调整了自己的呼吸，故意放空大脑，抵制着进入耳朵的低语。
没过几秒，突然后肩被轻拍了一下，“莱拉，跟我过来一下。”大修女的声音从耳后响起。
“……”莱拉“唰”一下睁开眼睛，表情不变，心中惊动，真能听见她心里有没有祈祷？
她抿着唇，安静地穿过人群，慢吞吞跟在大修女身后，拖延接受被训斥的结果。随着会客厅大门的打开，熟悉的人脸立刻蹦到了莱拉的眼前，看着那个她忍不住扇上去的脑袋，瞳孔微缩，而后快速眨着眼睛，移开视线，极力控制着自己的吃惊。
长长的会议桌中间，青年神采飞扬，戏谑地看着门口疑惑的少女，与清晨暴怒的模样不同，此刻竟显示出几分肆意清爽，仿佛解决了什么心头大事。
“尔力阁下。”大修女尊敬地看向青年。
他懒洋洋地杵着脸：“嗯，没错，就是她。”而后伸手对着莱拉勾了勾，“过来。”
莱拉没动。
伴随着青年嘴角的落下，气氛一下子僵持起来。两人视线交汇，莱拉看到了他眼眸中明晃晃的不屑。
大修女不赞同地对着她使了个眼神，连忙打着圆场：“尔力阁下，这孩子不懂规矩，您别放在心上。”她推了推莱拉，眼神示意。
“不懂规矩，我要是没记错，这里是礼仪院吧，这些都没教吗？”青年站起身来，溜达到莱拉面前，指尖随意地夹着一个信封，扭头对大修女说话，眼睛却注视着莱拉，语言犀利，充满恶意。
他手腕向下，把信封递到莱拉面前，赏赐的姿态让她轻拢住了手掌。
显然知道信封里的是什么，大修女迫切开口：“莱拉，快接下，这是大主教区教堂邀请函。”
邀请函？要是她没记错的话，昨天刚背的手册里有提到，这相当于更高级的面试资格，越过地方教堂，直接到大主教区教堂面试，基本上只有贵族子女才能收到。
她轻微地皱了下眉，不行，收下的话她的努力不都白费了，想起来之前吃香喝辣，自然醒，不穿束缚衣袍的日子，莱拉为难地开口：“这太贵重了，我还没有这样的资格，我希望能够凭借虔诚的真心和自己的努力得到侍奉光明神的机会，而不是……”在大修女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她咽下了后半段话。
青年不屑一顾，认定她的为难是伪装的，毕竟从没有人会拒绝这样一件好事，随意将信封抛在桌子上，略有所指：“对于一个小插曲来说，这弥补还是太过了。”而后拒绝了大修女的恭送，离开了礼仪院。
看不见身影之后，大修女拿起信封，抓起莱拉的手，珍重地塞给她：“我知道你对这些不在乎，但这可不是能够轻飘飘忽视的东西。凭你现在的表现，连卢湾岸地方教堂你都进不去，何况主城区，面试之后你要怎么办，在礼仪院呆一辈子，还是结婚嫁人或者成为渔民，相信我，没有一条道路比得上教堂的安逸和荣光。”
她抚摸着莱拉的头，回忆起了年轻的日子，语气感慨：“大主教区教堂和这里是完全不一样的，你刚刚说的所有借口我都不信，这个机会多么珍贵你应该明白，你以前是很聪明的好孩子，这次，我相信你也能做出正确的选择的，对吗莱拉？”她沧桑的双眼含着笑意，闪烁出锐利的光芒。
莱拉仰头和她对视，慢慢向下挪动目光，停顿在女人被衣服束缚住的但早已习惯了，此刻正艰难呼吸的胸脯，她听见自己缓慢的回答，“是的，我会选择一个，正确的道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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