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九,400票。”
祝国牛道:“四十万块啊。可以可以,够阔绰。”
“祝国牛,300票。”
祝国牛兴奋地大喊,迫不及待地把好消息告诉妻子,一边还得意洋洋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竟然还有我呢。”
“晨斯鹿,234票。”
“陆沉唯,99票。”
“……啊……”
又安静了一会儿,祝国牛双手扶着扶手撑起来望了眼,不解主持人突然停下的举动,好笑道:“咋了?这主持人到底从哪里找来的?”
“陈……幸。”主持人看到下一行吞咽了一下,声音开始发虚。
陈幸心道:“怎么了?我的名字很烫嘴吗?”
祝国牛激动起来,开始鼓掌:“陈幸太厉害了吧!让我猜猜你多少票!一百?或者是两百,我往高了猜吧……”
主持人停顿了几秒,紧张地看向观众席。这时,众人听见主持人颤颤巍巍地说出了那个答案:“陈幸……二千四百票!”
此言一出,全场鸦雀无声。
半晌,才有人颤颤巍巍地出声:“两千四……”
祝国牛的下巴都快掉地上了。往年最高也才八百多票,真是未知的事物最恐怖了,竟然真的有人豪掷两百万,有钱人的世界也太恐怖了。
陈幸非常意外,心脏咚咚咚地跳,她意外并不全在票数上,而是谁会为她豪掷两百万,答案自然显而易见——陆仰。
这个名字在心里响起,陈幸蹭地一下站起身来,腿脚不听使唤地朝外跑去,推开大门外面的月色涌进来,今晚的夜色很不错。她愣愣地看着前方,夜空中央正在放烟花。
烟花正对着她绽放,陈幸定定地看着,双手紧握。
是他,肯定是他。
每次都是他。
蓝色的烟花像澎湃的海浪,就那么轻而易举地将天空染色。烟花中央挂着一轮明月,像多年以前她在愿望书上落下了一滴眼泪。
夜空在摇晃中倒转过来,灰白的烟花铺满地面,十八岁的陈幸没有父母陪同也没有朋友相伴,一个人拖着笨重的行李箱站在哥尔市的机场内。
这天对于她来说很好,陈幸终于要去上大学了。
即将登机的时候,陈幸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回过头却只见茫茫人海,身后走动的人挡住她的视线。
【1.陆仰早点好起来。】
【2.我也早点好起来。】
【3.得偿所愿。】
【4.我想和陆仰永远在一起。】
【5.希望陆仰做个笨小孩,其实笨不笨都没关系。】
【6.喜欢你试探性的牵手和拥抱,喜欢你臭脸吃醋,喜欢你刚睡醒头发乱糟糟的样子,喜欢你一直围着我转,喜欢你平平安安,一直留在我身边。】
【7.】
【8.】
【9.】
陈幸那时怀着无法言说的心情写下了前六条愿望,后面三条准备留给未来写。
飞机上,十八岁的陈幸落了一滴眼泪,垂落在纸页上晕开了一团墨。她匆忙将愿望书叠好,小心地叠好夹进英语错题集。
直到钢琴声缓缓从身后传来,陈幸一愣,缓缓转身。她几乎是瞬间分辨出这首钢琴曲——《鸟之诗》。
陈幸很少去回忆往事,尤其是不好的,很多事没几天就忘了。今天她却醍醐灌顶般回想起了机场的事——的确有人喊她。
如果当年愿意多停留一秒多看一秒,她一定会发现不远处有一个人向她飞快跑来,那位青年的眼泪飞扬在身后的半空中,垂落在地上,他大喊着:“陈幸——”
23岁的陈幸站在大门口,身后是大片绚烂的烟花和皎洁的月亮。灯光聚焦的舞台上,23岁的陆仰坐在钢琴前,双手放在琴键上弹奏曲子。
陈幸好像看到时间倒流。
台上的他浑身渡了层微光,陈幸看到许多年以前一次落日十分,少年时期的他们手拉手一起去三楼的琴房。男生坐在钢琴前弹奏,女生就靠在他身上闭眼倾听。
他们一个浑身披着落日的橘黄,一个被洒满白炽灯的灯光,静静地依偎在一起。
落日是橘黄色的,脚步声中也夹着踩碎的光痕。陆仰心血来潮,亲昵地捏了捏她的手指关节:“你唱首歌,我来给你弹琴。”
陈幸贴着他的肩膀,双脚交叠在一起,闻言动了一下调整位置:“我唱歌很难听,你还是不要听了。”
陆仰靠近她:“我很喜欢你唱歌的样子,很可爱。”
被这么一哄,陈幸还真放开嗓音嚎了,唱得昏天黑地山崩地裂,人听人恨花听花谢,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难听!!
都这样了陆仰眉头也没有蹙一下,真心实意地夸赞道:“很好听,我很喜欢。”
看他那副样子也不像在说假话。陈幸大笑着抱住他,竟然还真信了。
微风刚刚好,阳光刚刚好,年纪刚刚好,室内氛围暧昧非常,也许就让人生出了白头偕老的念头。陈幸抬头盯着男生的侧颜,脑袋一热,不受控制地说道:“我们要在一起很久。”
闻言,陆仰笑着去蹭她的颈窝:“好,一直在一起,下一个一百年也在一起。”
“下下个一百年呢?”陈幸瞪大眼睛问。
陆仰拉起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同上。”
后来杨芹娜和许洧彬凑热闹的时候听了一次,给出了十分真实的评价,一代歌神就此陨落。
只可惜那样的日子潦草收场,以至于现在陈幸也无法忘掉那美好的小瞬间,虽然短暂,但也是永远。有了他们,苦海也成乐土。
陈幸从头到尾脑袋里都糊满了浆糊,一首钢琴曲弹完,陆仰毫不留恋快步下台,场下掌声轰鸣,比那年的蝉鸣还要响亮。
“小幸?”听见声音陈幸转过头,看见一张和陆仰有七分相似的脸,她眨眨眼睛,干巴巴地喊道:“叔叔。”
陆原枫身着一身名牌休闲服,奔五的脸上只有几条细细的皱纹,依旧如以往意气风发。他说话语速不快,温文尔雅好像一切都尽在掌握,也没有一点架子:“好久不见啊,过得怎么样?听说你在君渡当律师?”
“我过得很好。”陈幸很开心,“律师这行也很适合我。叔叔呢?来西京玩吗?”
“你过得好我就放心了。”陆原枫点点头,真的很高兴她现在过得这么好,从头到脚都光鲜亮丽,“我来看看陆仰,我看他现在工作那么累,好像也没比之前刷盘子送外卖轻松。”
陈幸愣了一下:“什么刷盘子送外卖?他不是一直在修建景区吗?”
陆原枫停顿了几秒,一下就明白了:“他高考之后就开始打工赚钱了,前年才开的公司。”
陈幸直直地问:“为什么?”
陆原枫笑了下,却又叹了口气:“因为他很爱很爱你啊。他拒绝了我的公司,放弃出国留学,不再当养尊处优的少爷,就为了在未来你生活的城市建立了一个属于你的家。”
陈幸突然回想起之前看到过的一篇报道,某某公司太子爷放弃自家几千亿的公司决定自己创业来着。原来如此,当时她并没有仔细看,只是扫了眼便滑了过去。
她也感慨,原来分开的四年里他们还有这种妙不可言的意识重逢,只是换了一种身份,换了一种方式。
原来那个你始终不敢去寻找的人、那个让你朝思暮想的人早就和你再次相见了,可惜故人相面不相识,又幸好有无数次机会。
“他刚出院那会儿就和我商量自己创业的事情,我不同意,他就和我打了个赌,可惜还没开始多久就放弃了,找我借了些钱。至于为什么放弃……”陆原枫看着陈幸,“小燃和我透露了一点,是因为听说一个人过得不好。”
陈幸这才发现自己屏住了呼吸,她几乎是瞬间想起来,和记忆里的事情对上了线:当初刚回到成安中学的时候确实过得不好。
“我中了彩票,用你的钱买的哦。这些钱就给你吧,之后我再去买点。”
十八岁的陈幸一边书写作业,闻言转头微笑:“谢谢,恭喜你,钱不用给我。”
庄晴懿捏了把她的鼻子:“骗你的啦,是我帮你申请的政府补贴和助学金,赶紧拿去用。”
“那……他为什么突然要去打工?”
“因为他说……”
陈幸好像听到多年以前陆仰的声音和现在陆原枫的声音重合在一起了:
“我要和她走同一条路。”
他为什么会回西京发展?原因最简单不过,因为他在少年时期得到了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寻找到复制品的爱,所以这些爱支撑他稳步前行。
爱总是惊天动地。他来寻找他无法忘记的人了,就算对方在很远的地方,哪怕天涯海角刀山火海也要找到,并且守护。
嗡——嗡——
电话被接通,陈幸紧张了一瞬,张开嘴却有点说不出话。对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嗯?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陈幸吞咽了一下,“今天叔叔和我说了一些关于你的事。”
对方轻笑了声:“嗯,都知道了?有什么想说的吗?”
陈幸垂下头,左手用力捏着衣角:“我有很多疑问,现在你有空吗?”
对方停顿了一秒,从声音语气可以判断出他的心情很不错,同时也带有忐忑:“我们当面说?”
“你在哪?”
“我来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来吧。这么晚了你还开车过来,太麻烦了。”对方沉默着,陈幸解释道,“我正好有券,明天就过期了,不用还挺可惜的。”
陆仰笑了好几声,把地址报给她,离律所大概有五公里左右,是个直升机体验中心。
这一路还是陆原枫开车送她去的,说是顺路回家。等红绿灯的过程十分煎熬,陆原枫找了些话题,两人聊得很愉快。
“仰儿给我打电话说朋友把他叫走了,说是体验什么直升机,哈哈,仰儿也挺给面子的,那么忙都愿意去。”陆原枫笑了声,手机嗡嗡振动了两下,他点开回复,陈幸正好看了过去,发现头像竟然不是她所熟悉的。突然她想起,这不是韩熠生的微信头像吗?
虽然知道看别人手机是不好的,但陈幸也顾不得那么多了,陆原枫给“韩熠生”的备注是仰儿。
陈幸感觉心跳漏了一拍,她听见自己问:“这是陆仰吗?”
陆原枫笑了下:“是啊。”
陈幸睁大眼睛,手指用力往上翻,她微信好友比较多,交友范围广,平时联系也不少,这么一翻一时半会儿也翻不到。意外的,她脑海中想到除夕夜的那条祝福,几十条祝福中的其中一条而已。
2023年1月21日
【除夕快乐,喜乐常安,】
她回复——【谢谢,你也是。】
【嗯嗯,】
2022年1月31日
【除夕快乐,新的一年节节高升,】
【嗯嗯,祝你也是。】
【嗯嗯,】
2021年2月11日
【除夕快乐,祝你天天开心,事事无忧,】
【谢谢你的祝福,你也一样。】
【好的,】
2020年1月24日
【除夕快乐,今年的雪好大,嗯,】
【谢谢,确实挺大的,注意保暖。】
【收到,你也是,】
2019年2月4日
【除夕快乐,恭喜你了,最近怎么样?有需要可以找我,】
【谢谢,最近挺好的,以后会更好。】
【恭喜你了,】
原来,每一句“除夕快乐”,都是换言之的“生日快乐”。
陈幸都能想象到对方的语气和表情,每年都守着时间在输入框里打好祝福,他想说的绝不止这些,但也只能说这些。
车开进隧道,昏黄的灯光将世界晕染得模糊,陈幸的发丝飞出车窗,眼里的星光再也藏不住。
“我记得仰儿特别这条街上的可里甜品店,他还拍照给我看过,门口还种了几株玫瑰花。”陆原枫随口道。
玫瑰花么?
五公里的路程比想象中的还要煎熬,陈幸迫不及待下车,陆原枫朝她挥挥手:“我先回去了,替我和仰儿问问好。”
陈幸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硕大滚烫的泪珠坠下,模糊的视线里他看到不远处有道身影快步跑来,她终于听到那道熟悉的声音:“怎么哭了?”
不说还好,陈幸一听就呜呜个不停,抬起双手遮住眼睛,张大嘴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一点也不在意形象。
陈幸的衣服总是选得成熟,习惯把自己伪装成大人,现在又变小了,是个小孩子。
陆仰俯身帮她擦去眼泪:“哭什么?”
陈幸吸了吸鼻子,眼泪不停留,嘴唇一直抖个不停,好半天才很轻地冒了句:“每年除夕给我发消息的人是你,对吗。”
这不是问句,是陈述句。
陆仰:“是我。”
“啊啊啊!”她又开始哭。
陆仰一下子就慌了,手忙脚乱地帮她擦眼泪,流一滴就擦一滴,也不敢多说什么,怕等下面前的人越哭越凶。
突然陈幸抬手啪的一声打在陆仰身上,不疼,还痒痒的,男人低头查看,看到一双通红的眼睛,于是柔声询问:“不哭了?”
“不想哭了。”陈幸鼻头翕动,“说正事。”
陆仰没动:“请说。”
“男士优先,你先说吧,你有没有要说的?”
几乎是下一秒,陆仰立马接上:“我爱你。”陆仰表情淡然,没有笑,嗓音温柔,无比诚恳。
陈幸恍惚觉得她回到了高三的某个下午,陆仰身上的定制外套变成了米白色冲锋衣。她一只手扶着围栏,说男生像只狡猾的狐狸。
而当时陆仰是如何反应呢?
四年后的陈幸仍然记得非常清楚——男生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轻轻按在胸前急于证明自己的真诚。
23岁的陈幸细细思考,觉得这个动作不亚于求婚。
可能真的就是恋爱时期甜蜜太浓烈,至于现在,她也只是认为分别了几天,再次见面爱意亘古不变,自此燎原眼前。
陈幸看着陆仰的脸,爱总是长久的,哪怕生锈了都也重新修复长好,比上一次更加深刻。然后慢慢融入骨骼、融入血液,与世长存。
所以啊爱真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有人薄情,有人铭记,有人此生不负。有人看到你所有尴尬丢脸的模样,看到你被按进泥潭,看到你浑身泥污后仍愿拥抱你。
直升机飞得很低,夜空也压得很低,陈幸第一次觉得自己抬手就可以触碰到星星。挡风玻璃外在绽放烟花,这是陈幸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烟花,好像一只七彩蝴蝶,之前她都是隔着几百米距离努力伸长脖子,企图能看清楚点,而现在就在眼前,脚下的城市夜景璀璨得像钻石,西京的繁华气息铺面。
陆仰的眼睛亮晶晶的。
“陆仰,我很爱你。”陈幸的声音温柔坚定。
陆仰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圈入怀中,恨不得全部揉进身体里。他第一次这么想哭,声音哽咽,但更多的是高兴:“陈幸,我终于追上你了。”
这句话源于高考前夕的那场变故。
“陈幸来了?我刚才好像看到她了。”四年前的医院里,陆仰突然把门推开,把吓了陆原枫一大跳:“陈幸回家了,你回去休息。”
季谷彤从另一边走过来,高跟鞋踩地的声音回荡在走廊:“她走了,不会回来了。”
“谷彤。”陆原枫转头,“不是说好以后再告诉他吗?”
“现在说了不是更好吗?不要去骗他。”
本来就苍白的嘴唇更加苍白了,陆仰整个人都很虚弱,跌跌撞撞地就要去追她。
男生手背上还冒着鲜血,浑身都痛,之后他佝偻着身躯慢慢走回来,也不说话,安安静静地看着前方。
“追上了吗?”季谷彤抱着手站在楼梯口,“她想去罗马,可你一出生就在罗马。你未来会接管公司,会身价上亿,你们要走的路并不同,分开也只是时间问题。”
“那我去走她的路。”陆仰几乎是恶狠狠地说出这句话。
“什么?”
“我要和她走同一条路。”十八岁的陆仰,骨子里有一股磨不灭的血性,说到做到,这条路一走就是五年。
卡文好辛苦,卡文真的非常累,非常……我本来预计在这个月完结来着,但是三次元事情实在太多太多……(掐人中),修改全文又是一个大大大工程,我立个小小目标吧,两个星期修完!对!就酱!抱拳!(^_^)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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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悠然过往前程明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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