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银杏树

和陆仰道别后,陈幸边走边给夏琼打电话。母亲的声音总给予她无限的安全感。

“又突然不想过来了。”夏琼说,“火车票太贵了吧。”

“嗯,好吧。”陈幸看着前方,“卡里的钱还够吧?”

“省着用的,放心吧。”夏琼说。陈幸无奈地按着太阳穴,背倚靠着大树:“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该用就用,买吃什么就买,不够和我说。”

“搞得你是妈一样。”夏琼的声音震得陈幸耳朵发疼,她把手机拿开了些。

“我今天考试。”陈幸岔开话题,“感觉还行,就是明天考的数学没什么把握。”

“没把握就算了,顺其自然吧。”夏琼道。

“延中和成中不一样,我不知道能不能考前几名。”陈幸说。

“考倒数第一都行。”夏琼的声音依旧咋咋呼呼的,气息有些不稳,“你少担心这些。”

陈幸听见了,问:“你很累吗?你那边好吵哦。”

“累个屁。”夏琼毫不留恋地说,“我挂了。”

“哦。”陈幸放下手机。

回家的路仍然很黑,流浪猫陪着老人夜游,垃圾桶上飞着苍蝇,陈幸一个人走在小路中央。

到了门口,陈幸轻轻敲了下门,梅远喜欢熬夜,平时听到敲门声总会飞奔来开门,这几天却不一样。陈幸心里也有数。

大概等了两分钟,门缓缓被打开。

只不过开门的人换成了梅雅。她看起来精神非常不好,眼睛肿得厉害,隐隐挂着泪珠。

“阿姨好。”陈幸很少和她这么面对面地接触,迎面的汗臭味让她有些犯恶心。梅雅转身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望着电视。陈幸换了鞋,原地站了几秒钟,也跟着坐在沙发上。

客厅安静得出奇。

良久,梅雅开口,她的声音沙哑不复曾经的响亮,有气无力地说:“你没有负罪感吗?”

“什么负罪感?”陈幸问。

“你爸骗完我的钱玩消失了。”梅雅恶狠狠道。

陈幸放下书包,声音沉稳淡然:“又不是我做的,真正该有负罪感的人不应该是我。”

“如果梅阿姨不甘心,可以报警可以离婚,可以去找他。”陈幸很平静地给出建议,“或者,把这套房子卖了都行。”

梅雅又开始抽泣,陈幸把茶几上的纸巾递给她。

“自从你要回来之后,他就经常说你冥顽不灵,无法无天,脾气大爱混,从来不服从管教。”梅雅捂住眼睛,豆大的泪珠接连不断地落下,“这个混蛋太恶心了。”

“只是他的观点而已,他眼中的我和真实的我完全是两个人。”陈幸拉开书包拉链,拿出书本试卷。

“你不恨他吗?”

陈幸语气没有起伏,像在诉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为什么要恨?他的事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他的话也伤害不了我。”

梅雅说了很多。陈幸无奈一笑:“他只是个和我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并不是他说我是坏人,我就真的成坏人了。”

梅雅靠在沙发扶手,抬脚把拖鞋蹬掉,又开始呜呜哭个不停。门再次被打开,梅远钻了进来,看到陈幸回来了,他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把手上的塑料袋放在沙发上:“吃烧烤。”

“谢谢。”陈幸没吃,而是一个人认真复习。

“那混蛋呢?”梅雅问。

“不知道,打电话一直不接。”梅远坐在一边,手指捏着鼻子,“妈,要不你去洗个澡吧?”

梅雅把脸别向一边:“滚!”

梅远啧了声,尽量稳住情绪,给出好脾气:“快回房间睡觉了。”

梅雅转头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她缓缓起身,脚步很飘浮,梅远搀扶着她。

陈幸的目光始终在试卷上,心中却想着其他事。复习完手里的试卷,陈幸有些兴奋地掏出裤兜里的手机,刚刚震动了几下,应该是有人给她发消息。

解锁后却让她有些失望,只不过是几条推送的新闻。

陈幸点开不知道更新了几次,变得有些陌生的微信。她现在只有陆仰一个好友。

他的昵称——看到请回复。

陈幸笑了下,心想:“什么奇葩昵称?”

手指敲打了几下——【小幸运:回复。】

对方几乎是秒回——【看到请回复:什么】

【小幸运:回这么快?】

【看到请回复:正好在看】

【小幸运:真巧。你在干什么?】

【看到请回复:和你聊天】

陈幸盯着屏幕,直到屏幕暗了一个度才急忙点了下,她想了下,又重新打了一行字——【小幸运:还不睡?】

【看到请回复:晚点】

陈幸自顾自地哦了声,双手抱着手机随便打了两个字——【好的。】

【看到请回复:嗯】

最后看了眼对方的消息,陈幸关上手机,目光在客厅里转了一圈,最后又停在手机屏幕上。

一秒、两秒……

盯着整整十一秒,见对方还没再发消息过来,陈幸哼了声,往后靠在沙发上。

七校联考正式结束,大家都把压在心中的雀跃兴奋全部释放出来,不留一点库存。

走廊熙熙攘攘来回流窜着人。

每次考完试回教室的路途总是格外艰辛,陈幸站在门口等大家先走,她盯着前方的人群,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下。

陆仰没说话,只是对她勾勾手。

陈幸走出来,手腕倏然被他捏住,很轻,轻轻一动就可以分开。陆仰看了她几秒,见她没想挣开也没询问,弯唇笑起来,转身往一边走。

陈幸只是静静地跟着他走。陆仰的后背总是宽阔,总是让她安心。

陆仰带她走的路是通往对面初中部的,这里人很少,回荡着琅琅读书声。

横穿过廊,一直到楼下,陈幸感觉到陆仰捏住她手腕的手,从一开始的虚握,到渐渐收紧,最后完全握住。

她盯着陆仰的后背,余光的景物不断后移,清风轻柔地拂过面颊,陈幸的脚步轻盈,紧紧跟着他,还主动把手抬起来了些。

暗恋就像和熙的、微不可察的微风,轻轻地小心地触碰你白净的脸颊,不想打扰你又忍不住靠近你。

陆仰的脚步停下,陈幸终于移开视线。

“银杏树。”陈幸说。

陆仰嗯了声,篮球馆旁的银杏树高耸入云,现在的叶子还是绿的,重叠了不知多少层。

陈幸呆呆地扫视了一圈,目光又再次停在陆仰身上。她听到聒噪蝉鸣,看到高大银杏。

陆仰松开手,拿出兜里的折叠刀。

陈幸把脑袋探过去:“折叠刀。”

陆仰嗯了声,把刀片推过来,抬手往银杏树上刻字。陈幸抬眼看着,说:“刻字。”

陆仰侧头看向她:“还会说点其他的吗?”

陈幸:“你要刻什么?”

“名字。”陆仰道。

陈幸:“为什么?”

陆仰边刻字边回答:“戚老师说这颗树很灵,很多学生都会来刻名字,只要刻了名字,这颗银杏树就会保佑你考试顺利。”

陈幸站在一边,陆仰身侧是火红的太阳,灼烧整个天际,也将他的轮廓烧模糊了。

暮色四合,夕阳融金。陈幸向前走了一步,直到能闻到他身上的茉莉花香。她大概看了下,整个树干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名字。

陈幸说:“我也想刻。”

陆仰让开身体,把折叠刀的刀片推回去才递给她,陈幸重新把刀片推出来,抬起手往陆仰刚刚刻字的方向去。

他刻的内容很简单——陈幸。

陈幸刻得很认真,不过很浅,她极度缓慢,极度虔诚。虽然字照旧很难看,但可以认出是“陆仰”这两个字。

“好难看。”刻完,她自己都忍不住吐槽。

“我觉得很好看。”陆仰毫不吝啬地夸奖。

石砖路上,陈幸走在前面,陆仰跟在后面,两人隔着一段小小的距离,石砖缝中长出了几根倔强不屈的野草。

“陆仰,你快点。”陈幸站在楼梯上催他。

“知道了。”陆仰还是不紧不慢。

这时不知道是谁从楼上扔下来了一个纸飞机。纸飞机顺着风往下,绕着两人旋转了几圈,最后完成了使命缓缓地落到了银杏树下,落到了那绿草丛生的树坑里。

黄昏下的两位青年一前一后地上楼,仿佛所到之处立刻生长出绿草鲜花,眨眼间成了辽原,绿草如茵,繁花盛开,如此惬意。

今天他们没有别的事,除了享受这一刻,其余的什么也不想做。

感觉好奇妙,做了一个梦,梦到好多人给我写书评,这就是写文写久了的病症。[坏笑][坏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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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银杏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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