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春之雨》
文/霁见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2021.03.24
*
01
天灰蒙蒙的，小雨淅沥淅沥地下着。
课间快要结束时，叶漼漼从臂弯里抬起头来，她伸手揉了揉疲惫的眼睛，很快将头转向窗外。
小雨已经连续下了一整天。
窗外的远山被雨雾笼罩，朦胧黛青间雾白翻滚，四周尽是潮湿清冷。
“这雨没完没了，烦死了。”
从走廊快步走过的同学低声抱怨，神色厌烦。
叶漼漼眼睛微微一弯，眼底浮起细碎的笑意。
她喜欢这样的天气。
*
“铃铃铃……”
上课铃响起的那一瞬间，窗外的风吹进教室里。
那股风带着山野的潮湿闷冷，也带着松枝青草的清新，叶漼漼深呼吸一下，微微打了个冷颤。
风大且凉，可叶漼漼不愿意关窗，她下意识裹紧身上单薄的校服外套，一阵以后还是被冷得打了个喷嚏。
“对不起。”
尽管叶漼漼及时取了抽纸捂住鼻子，但这点声音还是引得同桌郑莉君转头看她。
她神色抱歉地再次说对不起，郑莉君笑了笑，轻声说，“上课了。”
“嗯。”
*
物理老师老吴正踱着悠悠的步子走上讲台。
叶漼漼皱起眉头，摸到衣袋里剩下的最后一颗红豆味的大白兔奶糖时，她急切地将奶糖取出，剥掉糖纸放进嘴里。
红豆混杂着奶香的甜在她嘴里漫开的刹那，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越过她脖子，将她身旁的玻璃窗无声关上。
叶漼漼的视线追随着那五指修长的手，很快便看到了手的主人——
坐在她后桌的男生面无表情地与她对视，几秒后惜字如金地说了句，“我冷。”
“……”
*
讲台上的老吴清了清嗓子，笑眯眯地开口，“同学们，从开学到现在已经有两个月了。在上上周，我们高一级进行了第二次全学科月考测验，现在各科的成绩都已经出来了，同学们觉得自己考得怎么样啊？有没有比第一次月考进步？”
教室里鸦雀无声，同学们面面相觑，无人应答。
老吴尴尬地咳了咳，努力给自己创造台阶，“不管考得怎样，都已经成为过去，重要的是今后。这节课我们主要是评讲卷子，现在请物理课代表把试卷分发下去。”
“顾嵇同学？”
叶漼漼看到老吴拿起一沓试卷朝这边走来，他将卷子递向她身后，然后慢悠悠地回到讲台上。
*
顾嵇在教室里走来走去分发试卷时，叶漼漼看着他瘦高的身影愣神。
直到顾嵇流畅抓起卷子的手势忽地一滞，他抬头朝她看过来，眼神诧异中带着几分复杂——
他看到了她的卷子。
就他的神色来看，她应该是考了一个极差的分数。
叶漼漼心底一紧，头皮开始发麻，紧接着她感到某种刺酸正沿着她的食道往上翻滚，她着急地翻看校服口袋，试图从中再找到一颗红豆奶糖含·进嘴里，可四个口袋皆是空空……
叶漼漼只好趴在课桌上，把头埋在臂弯中。
像鸵鸟把头埋进沙子里。
可笑地逃避。
她闭眼咬唇，辛苦忍耐，静等那种恶心的感觉过去，可今日的恶感持续的时间很长，她甚至觉得自己再无法忍耐，眼睛热热地要流出眼泪来的时候，她身后忽然多了点动静。
顾嵇分发完卷子回来了。
那张物理卷子即将到达她的手中。
一想到这，叶漼漼觉得她的胃似乎跟着抽痛了一下，难受到无以复加。
她恹恹地睁开眼睛时，课桌上果然多了一张物理卷子，可卷子是反向搁着的，这使得她无法在第一眼里看到她的分数。
*
老吴开始讲解卷子的第一题。
一片窸窣的翻书声中，叶漼漼强忍着恶心，颤着手将卷子翻过来。
试卷上红艳艳的“48”映入眼帘的刹那，她努力深呼吸，但到底没能忍住眼中的泪意。
眼前的一切瞬间变得模糊不堪。
有很多东西在眼前闪过。
叶漼漼试着冷静，但她的身子还是绷得越来越紧，垂在身侧的手也不由自主地跟着收紧收紧再收紧。
叶漼漼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就在她烦躁地要将那试卷揉成一团时，有什么碰了碰她的左手。
她低下头去，看到一片干净的掌心，还有躺在掌心上的红豆味大白兔奶糖。
她愣了愣，过了一会儿才记得抬起头来。
顾嵇静静地看着她。
叶漼漼没什么表情地与他对视。
片刻以后，顾嵇忽然把手收了回去。
就在叶漼漼的神色因此变得更差时，顾嵇再度朝她张开掌心，这一次，他的掌心里有两颗红豆味大白兔奶糖。
“别哭了，两颗都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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