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厉在秘书处急得团团转，手里抱着文件，却不知道该从哪儿开始整理。顾向南进去已经两个小时了，里面依旧没有动静，而下午的重要会议只剩十五分钟就要开始。这让唐厉额头上冒出了冷汗——黎绍谦的脾气他是再清楚不过，谁要是耽误了正事，恐怕下场会很惨。
就在唐厉快要抓狂的时候，办公室的门终于“咔哒”一声打开了。
只见黎绍谦从容不迫地走出来，一边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一边微微仰头，脸上的神色从早上的阴沉暴躁变得神采飞扬。他的脸色是细腻红润有光泽，整个人透着一种餍足后的慵懒与满足。
唐厉心里一个激灵，顿时了然——果然，成了。
看来，还得是顾向南出手。
“愣着想什么呢，不是说要开会？”黎绍谦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语气却比早上温和了许多。
“是是！”唐厉立刻狗腿般地凑上前，把整理好的材料递给他。
正准备离开，黎绍谦忽然站住脚步，又看了眼办公室的方向：“一会儿让人送些吃的进去，其余时间别去打扰他休息。”
“明白了，黎总。”唐厉低头应声，心里却暗自盘算——这算不算是给顾向南的“战后补偿”？
等黎绍谦去了会议室，唐厉估摸着时间差不多，这才拎着食物和一套干净的衣服敲开了办公室的门。
顾向南正在沙发上整理自己，一听到声音，立刻站了起来。虽然动作迅速，但脸上泛着未退的潮红还是暴露了他刚才的处境。他身上的白衬衫皱得像咸菜干一般，领口松开几颗扣子，露出若隐若现的暧昧痕迹，让人不禁浮想联翩。
唐厉咳嗽了一声，微微别开视线，把东西放在桌上。尽管尽量保持镇定，但他余光还是忍不住扫了一眼桌上的不锈钢食盒，里面的菜几乎没怎么动过。
顾向南显然察觉到唐厉的目光，他不自在地拽了拽领口，试图遮住那些刺眼的痕迹。但越是遮掩，那份羞赧就越显得明显。他恨不得现在地板上能裂开条缝，好让自己钻进去。
“那个，我就先回去了。”顾向南低声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窘迫。他只想快点离开这让他感到局促的地方。
唐厉连忙拦住他：“顾先生，刚才黎总嘱咐过了，晚上订了餐厅的位置，等他忙完就带您过去。”
话音刚落，顾向南的脚步顿了一下。他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距离晚餐时间还有好几个小时。他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心里犹豫不定——是硬着头皮留下，还是坚持离开？
这间办公室让他感到压抑，仿佛每一根装饰的线条都在提醒他自己不过是黎绍谦的附属物。他没有反抗的权利，只有服从。
唐厉察觉到他的迟疑，微微一笑，尽量用温和的语气开口：“顾先生，您先换上干净的衣服吧。我准备的饭菜还是热的，您吃点东西，顺便休息一下。黎总的意思是让您去里面的隔间睡一会儿，别太累着了。”
顾向南一怔，脸上的红晕似乎更深了些。他当然明白唐厉话里的含义。
金丝雀哪里会有选择？主人说什么，他就得做什么。
他低着头接过衣服，默默走进卫生间，将门关上。站在镜子前的他，目光落在自己脖子上的红痕上，那些凌乱的痕迹在白皙的肌肤上格外显眼。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情绪，但那股羞耻感却越发浓烈。
镜子中的人看起来疲惫又无助。曾经，他们之间是最真挚的感情；而现在，不过是用金钱维系的关系。黎绍谦是高高在上的主人，他只是被豢养的金丝雀。
顾向南眨了眨眼，努力压下眼底的湿意。他快速换好衣服，把自己整理得尽可能体面一些，才推开门走出去。
办公室里已经没了唐厉的身影，桌上的饭菜散发着阵阵香气，但顾向南却没有一丝胃口。他坐在椅子上，盯着食盒出神，脑海里全是黎绍谦的影子。
他象征性地吃了几口，便拖着疲惫的身子走进隔间，整个人无力地倒在床上。他的脑海里乱成一片，心里更是透着深深的倦意。
“拿到钱，给母亲治病，然后离开……”顾向南在心里默默重复着这句话，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但眼皮越来越沉，最终被浓重的疲惫感拖入了梦境。
他的心，真的很累了。
————————
顾向南安静地跟在黎绍谦身后，步入餐厅。一如既往，两人之间的氛围微妙得让人难以捉摸，仿佛被一层透明的纱隔开，既亲密又透着难以言喻的疏离。
黎绍谦走在前头，突然回头，不容拒绝地伸手握住了顾向南的手，力道很大，仿佛怕他逃跑似的。他的手温暖而干燥，掌心的力量带着一种宣示般的霸道。顾向南微微一怔，抬头看向他，只见黎绍谦神色自然，仿佛这一切再平常不过。他攥得那么紧，像是在无声地向世界宣告——“黎绍谦所有”。
上了二楼，服务员推开一间雅致的包厢。灯光温暖柔和，木质的家具和素雅的装饰透着一种低调的奢华。桌上已经摆好了一些精致的开胃凉菜，服务员没多说什么，很快退了出去，顺手将门轻轻关上。
顾向南坐下，视线落在桌上的餐具上，神情有些恍惚。他心里隐隐觉得，这家餐厅是黎绍谦的常来之地，而这间包厢特意为他们留出，显然带着某种特殊的照顾和意义。
黎绍谦倒了杯温水推到他手边，随口说道：“这家店的淮扬菜在A市很有名，尝尝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顾向南低低地应了一声，刚握住杯子的手还未收回，包厢的门再次被轻轻推开。
“哥，我来了。”
一个清冽的声音传入耳中。顾向南抬头，看到一个年轻人站在门口。他身材清瘦，穿着白T恤和牛仔裤，面容干净，五官透着几分秀气。他的气质不张扬，却让人不由自主地注意到。
是他！
下午在电梯里碰到的那个男孩子！
对方显然也认出了顾向南，只是没有表现出太多情绪，仿佛电梯里的偶遇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小插曲。顾向南对这个人的出现感到有些意外——毕竟黎绍谦从未提到今天会有其他人一起。
黎绍谦抬眼扫了他一眼，神色平静，但眼底有一丝无奈闪过。他淡声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我正好今天在这里吃饭，听说你在这边订了位置，就过来看看，没想到还真碰到了。”年轻人随口答道，目光却落在顾向南身上，停留了一瞬。他的表情不露声色，只是礼貌地问：“这位是？”
“顾向南。”黎绍谦声音低沉，语气笃定，像在介绍一件私有物品。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他是我的朋友。”接着，他抬手指了指年轻人，“黎绍谨，我堂弟。”
“顾哥好。”黎绍谨语气不疾不徐，面带微笑地打了个招呼。
“嗯，你好。”顾向南淡淡回应，心里却隐隐感受到黎绍谨的态度有些不同寻常。
黎绍谦示意黎绍谨坐下，没有多余的寒暄，整个过程冷静得如同一场事务性的交谈。他随意给顾向南夹了一筷子菜，动作流畅而自然，仿佛早已习惯。
顾向南有些不自在，他低头吃了一口，余光却瞥见黎绍谨正静静地注视着这边，眼神深沉，似乎在思索什么。
“公司的事熟悉得怎么样了？”黎绍谦开口打破沉默，目光转向黎绍谨。语气淡淡，只是例行问询。
黎绍谨有些眼观鼻，鼻观心，回答的滴水不漏。
“嗯，有问题随时来找我。”黎绍谦随口道，态度不温不火，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他又转头看向顾向南，语气不自觉柔和了些：“尝尝这个，不错。”
顾向南点了点头，接过碗里的菜。他低头的瞬间，没看到黎绍谨眼底闪过的一抹复杂情绪。
饭局的气氛微妙得很，黎绍谦话不多，却时不时关心顾向南几句，动作自然得仿佛夫妻间的不经意关怀。而黎绍谨则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分寸感，偶尔回答几句，话语间没有丝毫不妥，但目光总在无意间落到顾向南身上，若有所思。
“哥月底有什么打算？”黎绍谨忽然问道，语气轻松，却像是不经意地试探。
“有个假期，准备去瑞士滑雪，国内人多眼杂，还是去国外比较好。”黎绍谦低头夹菜，语气平淡。
黎绍谨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立刻放下筷子，笑着说道：“瑞士？滑雪？哥，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我刚好月底俱乐部的活动也安排在瑞士，可以一起去吗？”他眼里闪着期待的光芒，语气中带着撒娇的意味。
黎绍谦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淡然，片刻后才点点头：“可以，反正你有空。”
顿了顿，他的目光转向顾向南，语气若无其事：“你也一起去。”
顾向南愣了一下，抬头看向黎绍谦，对方的眼神淡漠，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霸道。他迟疑了片刻，只能低声说道：“如果不麻烦的话……”
“我会安排好一切。”黎绍谦打断他，“不用担心，装备我也会替你准备好。”
黎绍谨垂下眼帘，唇边的笑意更深了些。他有些意外，自己这个表哥是出了名的花心，换情人比换衣服还勤快，毫不夸张得说，使用频率不会超过两次。看来，堂哥对顾向南的情感远不止表面上那样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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