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潮湿发霉的陈旧气息弥漫在空气中。
“这就是……你给我们准备的安全屋?”
黑斗篷中站在最前方的,看起来是这一群人里领头的那一位,开口讽刺道:“你们星团评议会的经费是不是非常吃紧?”
语气里满满地都是嫌弃。
阿达德笑而不语,只是轻轻撩起已经褪色发黄的窗帘,让他们看窗外的景象。
“黄金……地段,不是吗?”
阿达德微笑,而黑斗篷的首领也噤声了,他看向阿达德,目光晦暗不明,沉默着。
黄金……
几乎是**裸明晃晃的意有所指。
他是怎么知道的,百特星人在地球上最大的依仗,就藏在这里。
那,这儿确实是安全屋。
“不过……”
阿达德撒开手,陈旧的窗帘落下,登时腾起一包灰。
“环境确实有些糟糕……气候的关系,纽约这儿一年四季都很潮湿。明后天我送几台除湿器和一些除湿剂过来,打扫的事你们就自己做一下吧……总不能叫家政公司上门不是?”
说完,阿达德也不再多说,反正气氛仍旧紧张,话不投机半句多,给他们留了个背影就离开了。
眼看着阿达德离开,黑斗篷的首领沉默了许久,终于轻笑出声:“星团评议会,嘿,也不知道这家伙是哪一路的。”
身边的一个部下凑上来,压低声音道:“搞不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
诸星弹正身陷噩梦之中。
或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又回到了小城市政府办公室六楼的走廊上。
狼狈地立在自己身前的,是那个鸠占鹊巢的混蛋。
"零……”
那个黑斗篷喃喃道,抬起仅存的那只手,捂着脸,嘿嘿地笑起来了。诸星弹只是站在那里,看着他。
等他放下手,露出了一张对与诸星弹而言透着熟悉,又……年轻过头的面容。
他如此说道:“难道说……这身体原来的主人是你的亲人?好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我都,没反应过来。”
“太过久远了,毕竟……”
他的话语,仿佛毒蛇,一边说一边咝咝地吐信。
“毕竟,我得到这具尸体那已经是许多年前的事了。”
“那时候不小心受了伤,一半的身体都没法用了,正好需要一具新的身体,首领就给了我这个,冻了很久都不新鲜了呢……据说的确是什么有头有脸的人的儿子来着的?”
见诸星弹沉默着不答话,对面的黑斗篷似乎是来了兴致,越说越高兴:“喂喂,难道你们是兄弟还是父子?说起来眉眼间还真有点像呢,哎,不管是哪个,这都是命运的重逢,居然有这么巧,可真是吓了我一跳!”
说完,他就闭起了嘴,因为……某种不祥的预感在眉心缭绕。
走廊中沉默了许久,直到诸星弹的自言自语打破了寂静。
“……这么说,你不是零。”
砰——!
黑斗篷一愣,紧接着,眼前一花,身体就仿佛被泥头车创到了一般直直地往后飞了出去,在走道的墙面上犁出了一道深深的凹沟。
等诸星弹一步步向着凹沟尽头走去时,那被他揍飞的黑斗篷正佝偻着蜷缩在地上,呕出一口口发黑的内脏碎片。
“你,你疯了吗!”
“这不是你亲人的身体吗?你居然毫无顾忌地伤害他的身体,你居然……!”
谴责的话语被截断了,随着一截小臂被斯派修姆剑斩下,黑斗篷惨叫着捂住了断肢的截面,刚刚试图站起的身体又坐倒下来了,他挣扎着往后挪,可背后就是一截树根,拦住了他的去路。
“你不是他。”
“是这样没错,可……!”
黑斗篷还想挣扎,可泛着寒光的利刃已然抵在了他的眉心,叫他不由闭了嘴。
“零的灵魂已经不在那里了。”
“零他,一直都是个心思细腻,单纯善良的孩子,我曾发誓要好好保护他,但我……却没能做到。”
“如果说我还有什么能为零做的,那就是保护他生命的尊严。”
黑斗篷像是发现了一线生机便扑上来想要抓住般,赶紧道:“那,那你不更应该,你至少要好好保护这具身体吧,你说是吗?”
诸星弹只是,举起了剑。
“不,”
他说。
“我的责任是让他得到真正的解脱。”
寒光一闪,血花飞溅,一颗人头骨碌碌地滚落在了走廊的一角。
诸星弹猛地睁开了眼,他醒过来了。
几个呼吸之后,他明白自己身在何处了,这里是他位于东京的公寓,他的卧室,床上。
他做了个梦。
“是……梦吗。”
他抬手,用手背盖住了眼睛,或许是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昏暗的室内,太过刺眼了。
三个小时之后,诸星弹便已经在科特队地面总部的训练室内,挥汗如雨地拿那些草垛子“练手”,被砍得七零八落的草垛子堆在训练室一角,给富士主任看得直摇头。
已经四个多小时了……
富士主任终于忍不下去了,便把明显已经体力耗尽却还在强撑的诸星弹从训练室里给提溜了出来。诸星弹一句“别管我”哽在喉咙里,愣是没有说出来,直到富士主任将他拖到椅子旁叫他坐好,又拿了一瓶水递到他手里,诸星弹才憋出了一句:
“……谢谢您。”
富士主任叹了口气。
“你又梦到那个孩子了?”
这都第几天了,天天都如此,可怎么是好。
“……”
诸星弹不答话,就只是默默喝水。
这样的对话已经重复了好几天了,富士主任只觉不能再继续下去了。诸星此时的心态也很好猜,那场大战刚过的那几天,他表面上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无事发生般帮着协调做善后工作,然而……夜里却是噩梦连连。
一直以来,诸星弹都坚信自己是心性坚定的,不会为外物所扰,像是儿女情长这种事,他嗤之以鼻都来不及,但现在……
他觉得,会梦到他,是因为自己的软弱。
那天,在六楼的走廊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富士主任已经从其他的渠道了解到了,而诸星弹做的噩梦的内容是什么,也很好猜。
于是,今天她做了些准备。富士主任在白大褂的口袋里摸索了一下,拿出了一把钥匙。那是一把普通的金属钥匙,钥匙上边还用细线挂着一块标注着“304”的塑料号码牌。
富士主任将钥匙递给了诸星弹。
“这是?”
诸星弹下意识接过来,问道。
富士主任答道:“战场清扫队伍已经收队回来了,遗留在现场的尸体和遗物已经都整理好并归档完毕。”
诸星弹看着手中的钥匙,目光有些发怔,他已经明白过来了。
“这是……存放了那个孩子遗体的冷藏柜的钥匙。”
据清扫队的战士说,现场的情况惨不忍睹,那人的尸体被切成了七八块,四肢,头颅,躯干滚得走道里到处都是,他们费了老大劲才把身体碎块找齐,这才好好地收敛了。
“其他的遗体都已经在联系家属或者熟人来辨认和认领,只是他……”
富士主任声音也不由放轻了。
“这个孩子仅存于世的亲人,就只有你了,诸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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