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侍应生走过来，祁惑手里的空酒杯被收走，乐思引将自己杯中的酒喝完，放回酒托上，与祁惑相反，她还是继续要了杯酒。
祁惑的视线有一瞬间停留在她拿酒杯的手上，但很快又收回，视线无意到乐思引都没有注意到。
手里的酒杯还残留着冰凉的温度，乐思引拿在手里，每一寸和玻璃相触的皮肤都在散失热度，其实她本来没打算喝太多酒，但是可能是她兴致好，加上陪喝酒的人太吸引人，她不禁想继续。
“今天的香槟很不错。”
祁惑笑，本来不打算继续刚才的问题，但乐思引喝了一口酒视线就重新看向了他，很明显想接着刚才的问题。
他无奈，但诚实道：“乐小姐的美并不用细看才知道。”
一句话说完，眼前的人像是被取悦到，脸上生出笑。
乐思引当然知道他的这句话不是在说假，他没必要对她说这些故意奉承的话，要是他想引诱|她，他压根不用费吹灰之力，毕竟她早就主动进入陷阱。
“只是你帮了我这么多忙，我都没帮你什么，有点不太好意思呢。”乐思引眨眨眼。
“乐小姐忘了那瓶香水了吗？”祁惑道，“我相信那瓶香水的价值并不低于我帮你的任何一次忙。”
“祁先生抬举我，只是我还是得回报祁先生才对，”乐思引说着低下眸，作出思考的模样，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猛然抬起头，一双明亮的视线看向祁惑，转而开口问道：“祁先生，你想我怎么回报你？”
他们站在落地窗旁，外面的景色一览无余，风吹过，树叶在晃动，原本空落落的绿草坪上忽地掉下一朵完整的山茶花，像是察觉到一窗之隔的室内，有人众目昭彰地引火。
乐思引的话，虎狼之词还是真诚反问，涵义全凭对方理解。
但乐思引本身，确实不怀好意。
她想知道，眼前人的道德高低到底在什么水平。
祁惑看着她，并没有立刻回答，看不出是在思考问题的答案，还是不想回答这个故意为之的问题。
片刻空白，乐思引在这时也不着急说出自己的意图，而是转向另一边方向，不去看祁惑，刻意让沉默蔓延，让祁惑自己想象。
哪怕不是他想，而是他猜，也足够达到她的目的。
隔了好一会儿，祁惑刚启唇要开口时，乐思引抢先说道：“祁先生，做我的男朋友，如何？”
她语调没有波澜，好像只是在问一个很普通的问题，一双眼睛盯着面前的男人，明亮带着光，面对这样一副面孔说出这句话，男人很容易答应。
刚启开的唇合上，咽下预备好的得体答话，祁惑的视线对上乐思引，眼底波澜不起，又移向远处，似乎并没有因她的这句话感到惊讶。
侧脸对着乐思引，她毫不吝啬地欣赏祁惑的侧颜，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她脑中是那天香水在他喉结上流动的画面，从下颔蔓延，流经这截线条，延伸进衣领里。
“尤物”这个词只有在成为一个人的属性而不是代称时才能发挥最大的吸引力，外貌身材同样。
乐思引很少能这样长兴致地对一个人产生兴趣，偏偏这样越不容易撩动、越不容易了解的人，她越想要去了解。
隔了很久，一声很淡的“抱歉”落入耳中，答案意料之中，“不行。”
乐思引并不意外，她早知道这个答案，只是故意想让他说出这个答案而已。
但出于做戏做全套，在祁惑的视线再度落到她脸上时，原本张扬明媚的一张脸还是生出点被拒绝的失望，眼尾微微向下压，唇轻嘟，睫毛都在光的映射下轻颤，楚楚动人。
明明知道是故意作秀，祁惑的唇角还是不禁微勾。
-
和祁惑这场蓄谋的‘告白’完成后，乐思引心情非常的好，在和他分开后，又接着兴致勃勃地去社交。
虽然比起香水，和她主动搭话的人大多是在旁敲侧击她和祁惑的关系，乐思引恰到好处地含糊过去，借着这不清不楚的关系再度说到香水上。
品香会正式开始，贵宾都来到了香水展览厅，乐思引一走进里面，视线立马锁定了‘狩猎’所在的区域。
意料之中，有不少的人。
意料之外的是，祁惑居然也在。
她以为他会刻意闭着，但没想到如此坦然。
乐思引走过去，高跟鞋在明亮干净的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哒哒哒的，像一个无所顾忌的猎人，知道眼前的猎物并不会闻声离开。
等走到祁惑身边，乐思引循着祁惑的视线看过去，男人的视线所在之处并不是香水本身，而是下面的介绍。
“狩、猎。”
低磁清晰的声音落在耳边，她这是第一次听到灵感本人说香水的名字，唇角笑意更甚，“怎么，祁先生不喜欢这个名字？”
祁惑了然笑道：“没有，只是觉得有意思。”
“祁先生不觉得调香的过程才是最有意思的事吗？”
这个问题祁惑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他的视线从“狩猎”两字上面移开，站在这里，似乎在仔细感受香水的香味。
每款香水的展览处都是在一个较为封闭的小空间，周围是玻璃制作的隔墙，上面早在开展前就用相应适量的香水涂过一层，因此香水的气味很持久，且不会很浓。
这是一款喜欢酒香和木质香的人都会爱上的香水，乐思引站在里面，也被香气包裹，沉浸感受着香味。
每闻到“狩猎”的气味，乐思引都会回忆起那天晚上的氛围，但现在她甚至用不着想象，氛围的造就者正在身边。
还沉浸在香气里，手机就震动了下，看到是景凡，乐思引拿起手机离开展览厅，接起电话：“景总？”
“品香会结束了吗？”
景凡的声音落入耳中，乐思引刚想问什么事，就听到那边刺耳的声线，“小引……”
后面的声音像是被自动屏蔽，这么多年不见，她都快忘了这号人，乐思引冷笑一声，没想到他们竟然还整天还钓在她身上，甚至还找来公司。
没有过多想，乐思引挂掉电话，打车就离开了别墅。
二楼的休息室，祁惑在窗边站着，视线望向远处，看着乐思引坐进车里，黄色的车很快驶离视线。
收回眼神，他看向站着的人，刚才，侍应生正来问他今晚是否有青睐的香水。
“狩猎，就这一款。”
-
车到了公司楼下，乐思引很快下车，看到站在门口的苏意，她走上去还没问，苏意就愣愣开口道：“已经走了。”
她的视线落在乐思引身上，眼里是明显的惊讶，如果不是因为乐思引现在神色着急，说其他的话不合时宜，她一定会直接惊叹出声来。
实在太好看了。
乐思引脚步一顿，看向她。
苏意视线忍不住看她的裙子，眼睛亮晶晶的，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解释道：“景总已经把他们打发走了。”
乐思引听到这个，开口对苏意说道：“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苏意摇摇头：“没有，那伙人景总几句话就打发了，相信他们以后不会再来公司里，只是思引姐你自己小心，我怕他们会去打扰你。”
“谢谢。”乐思引听到这话松了口气，然后就去了景凡的办公室。
敲了两下门，听到里面的声音，乐思引推开了门。
景凡就坐在办公桌前，乐思引对上他的视线，只走进了办公室，并没有走近他，“抱歉，景总。”
景凡视线落在乐思引身上。
回来得太过匆忙，乐思引一件外套也没来得及披上，此刻还是穿着那身绿色的裙子，站在办公室里，明艳漂亮地不像是姗姗来道歉的员工。
她脸上带着歉意，视线微垂，仍谁都无法对这样的模样生气，何况从一开始，景凡打电话给她的目的就不是兴师问罪。
不对，是兴师问罪，但不是这件事。
他看着他身上漂亮精致的礼服，每一处都和她的身材线条相妥帖，然而这样的盛装打扮却是为了别人，而且，他看一眼便知道，就连这身上的礼服都是对方送的。
好半天没听到开口声，乐思引抬眼，却看见景凡的视线落在她身上，眉头蹙着，表情不太好，她看了看自己开口道：“抱歉，刚才来得太急，没时间换衣服。”
景凡没回答这话拿起桌上的水喝了口，才开口道：“我希望你公私分明。”
无头无尾的一句话，乐思引疑惑：“什么意思？”
“你今天晚上在干什么？”景凡视线不轻不重地落在她身上，带着审视的意味。
乐思引明白过来，脸上的表情一改，郑重说道：“对于刚才的事，我表示道歉，但今天晚上品香会的事，景总你弄反了，我并不是借着公事干私事，品香会是个私人宴会，我参加是受到老师的邀请，至于我到底在品香会上干什么是我的自由，这与你无关。”
后面一句话她刻意用了重音，景凡看着她，她刚才说的话，无意确定了他心中的疑问，原来她去的目的果然是因为祁惑。
乐思引看着他，就见景凡叹了口气，嘴角扯出笑，“那之前热搜的事呢，如果你的身份被爆出来，你认为不会影响公司吗？”
“然而并没有爆出来，之前、现在、以后，以祁先生的手段，也不会爆出来。”乐思引肯定到。
“祁、先、生，”过于刺耳的称呼，景凡重复了一遍，听到他说‘以后’这个词，心里苦笑，“你还想和他有以后吗？我之前就警告过你，像他这样的人，接近他没有益处，你达不到你的目的。”
没等乐思引开口，他看着她，反问道：“难不成，你也跟那些女人一样，甘愿当个玩物？”
乐思引情绪降到极致，她心里有火，却极度平静，又觉得听到的话可笑至极，“请你不要侮辱我，也不要侮辱祁先生。”
“怎么？”景凡听到后面一句话，脸上露出可笑的表情，“你不会觉得网上营造的他洁身自好是真的吧？”
“商业圈的男人，没有女友比女友不断还乱，这一点你比我清楚。”
乐思引知道怎么说都没用，也不屑于解释，直接道：“如果景总是担心我和祁先生之间的关系会影响到公司，那不用担心，负面影响我会主动辞职，正面影响的话，我相信您不会因为对祁先生的偏见而拒绝商业利益。
顿了下，她直言道：“而且，如果一定要说的话，祁先生应该是我们公司应当感谢的人，毕竟，‘狩猎’的调制他是功臣。”
乐思引从办公室出来，苏意还站在外面，心情还没平复，但还是掩饰了下表情，笑着看向苏意。
苏意没察觉到，看乐思引在笑，小跑近她，开口道：“思引姐你好漂亮啊。”
“那我就谢谢你的夸赞了。”乐思引开玩笑道。
时间已经很晚，她和苏意分开后，刚走出公司，就看到停在外面的熟悉的劳斯莱斯。
心跳悄无声息暂停一瞬，乐思引走上前，看到车后排空旷的座位。
程谨解释道：“祁先生让我松来乐小姐落在别墅的东西，并且送小姐回酒店。”
他怎么知道她回去的是公司？乐思引心里纳闷。
但她还是没有拒绝祁惑的好意，坐上了车，开口道：“帮我和祁先生说句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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