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叠加着风,如同来清洗这个世界,袭过之处,折枝断根,路灯倾泻的光芒都有些摇曳。
楚枭蹙眉看着那段舞,总感觉这段舞有些熟悉。
华绣抚衣冠,转腰肢,缓勾手。
不对劲。
他侧头低声同顾十四道:“你去刚刚的屋子里看一眼,楼下的尸体还在不在。”
“嗯。”
顾十四转身出门,留下他一个人静静的观看女孩跳的这支舞。
这段舞蹈看起来有些生涩,很多动作还有些踉跄,但是却能传递出情感,跳这段舞的人好像很悲伤。
门口响动,楚枭转头,只见顾十四摇了摇头,轻声:“不在了。”
“地面上有没有拖动的血痕。”楚枭将视线挪回窗口,眼神更为严肃。
“嗯。”顾十四望向那个方向,“她在跳祈魂舞,意为祭奠死去的亡灵。”
用害死她母亲的罪人来祭奠她死去的妈妈?
那岂不是要用鲜血祭奠?
窗帘上倒映出来的女孩慢慢停下了舞蹈的步子,转而很快一个尖锐的三角形的物件从窗帘上映出黑影。
“不好!”
楚枭单脚跃上窗户,飞快的落脚在隔壁的窗沿上,像是不知底下有多高一般,在只有半只脚空隙的窗沿打开砸开的古旧的窗户。
玻璃破碎的那瞬间,窗帘猛地被他掀开。
那女孩脸上除了泪痕许是还有汗水,甚至还有不小心沾上的血水,手上满是鲜血,颤抖的拿着刀柄。
“啊!”那个女孩被突然而至的他吓到,退后了两步跌倒在地上,手上的刀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楚枭跳到屋子里,从地上拾起刀,左右看了看,刀还是新的,还未沾血,抬手一个弧线扔向外面。
那对父子被细长的麻绳捆着脖子挂在窗帘两端的铁钉上,那父亲的胸口上刀柄还没取掉,衣服被血迹渗透甚至还没干掉,而那少年坠楼后,也是刚离世没多久,血迹还未干透。
没想到,一个身高还没他半大的姑娘,竟然将两个大男人这么拖过来。
“大哥哥...”那女孩双手扶着地,有些害怕的看着她。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楚枭看着地上拖拽的痕迹,应该是费了些力气。
顾十四也从窗户那边爬过来,略带训斥的看着楚枭:“你不要命了?这么大风,你这么过来很危险。”
楚枭摇头:“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
那女孩慢慢从地上爬起,红着的眸子不断坠下泪花,但语气却是不甘:“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做?”
“你果然知道。”顾十四冷色,“所以你那日在故意引导我们让我们。”
女孩用衣袖抹干净脸上的眼泪,下巴微微上扬:“怎么,既然我当时听出来了你们有心,我又有你们想知道的事情,又有什么冲突呢?”
他们早该想到,那女孩不会听不出母亲的声音,况且这女孩的屋子和隔壁那位父亲的屋子离得那么近,又怎么会一点没有察觉。
那日她故意只说了一点信息,就是为了给他们指明方向,让他们犯险,借他们的手去报仇。
“可是,就算你全部告诉我们,我们也不会不管这件事的。”楚枭蹲下身,平视眼前的女孩。
“不,你们知道危险就不会去他们家了。”那女孩应声。
“所以你让我们去犯险。”顾十四冷声。
楚枭摆手示意顾十四别说话:“你又怎么料定我们会去伤害他们呢,也许我们只是去喝一煮茶。”
“不,不会的。”那女孩仰头笑起来,笑着笑着脸上却坠下了泪珠,“你们和我说话,一直绕着那家人说,能找上他们家的除了寻仇,几乎没有事情了吧。”
楚枭沉默下来,当时因为对方年纪小所以未考虑周到,谈话间确实未对她设防。
“三年前,我妈妈回来后和爸爸大吵了一架。”那女孩颤抖起来,“我害怕,我太害怕了,怕他们吵架的声音。”
“我躲在柜子里,不让他们找到,还好,他们也没有在意我是不是在场。”
“妈妈在卧室里哭,哭的好伤心,但是我还是在柜子里躲着,没敢出去。”
那女孩突然瞪大眼睛,像是往事浮现在眼前:“但是,那个晚上,有人闯进来了!”
“我听到我妈妈震惊的喊‘你要做什么!’,然后是狂叫,还有就是倒在地上的声音。”女孩用手开始比划,眼泪也在不停的掉,“然后,我听到爸爸跑进来的声音,嘴里喊得是,陈哥哥的名字!然后他也被杀死了。”
楚枭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原先他们并不知道,女孩的爸爸也死了。
“我那时候太小,我不敢出去,我害怕。”那女孩苦笑“三年了,我终于等到他们死了。”
楚枭睁开眼深深的望着她:“你还是个孩子...”怎么会说出这样成熟又偏激的话。
“他们难道不该死吗,哥哥。”苦笑的眼睛缓缓闭上,眼泪却从眼角滑落下来。
“为什么不报案呢?”楚枭犹豫道。
那女孩摇头:“我怕,我怕被发现,万一被陈哥哥他们发现了,我就连报仇的机会都没有了。”
“你还是个孩子,不应该背负这些,明白了吗?下次遇到这种事情,要告诉大人,大人会想办法的,你要学着相信别人。”楚枭将手放到她肩膀上,在他看来,一个还未犯错的孩子,只是走错了方向,也是有回转余地的。
“嗯。”那女孩低着头,半信半疑的点头。
他并非觉得这孩子做错了什么,而是怕童年的一件事,会让这个孩子从此朝向一个错误的方向。
对于陈家的那个同病相怜的孩子,比她在错误的方向要走的远得多,他只能站在中立:“你有手机吗?”
那孩子摇头:“但有座机。”
“在哪?”楚枭往周围望了望。
“右边。”那孩子指了指右边的床头柜。
顾十四看到楚枭起身,抓住楚枭的右手:“你要干什么?”
“报警。”楚枭扭了扭手腕,没有挣脱出来,
“会浪费很多时间,我们还会被列为嫌疑对象。”顾十四冷静的分析道。
楚枭趁着顾十四手上力气放松,将手拉回来,微微蹙眉看着手上被抓住后留下的一圈红印子:“没关系。”
“你不是想早点离开这里吗?”
“是,没错。”楚枭走到那个座机旁边,拿起电话,按动按键,“你也看到了,仍旧有家庭等着一个答案,也许被杀害妇人的家人们连妇人到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他们需要一个答案,也需要一个结果。”
.......
警察过来的很快,好在心理素质很高的并未在心里建设上浪费时间,飞快的将屋内作为保护现场,将这栋房子作为案发现场围起来,即使楚枭告诉他们这不是第一现场的时候,他们还觉得楚枭是杀人凶手想要毁灭证据。
“雨。”顾十四被身后的人扣着,淡淡的看向楚枭。
楚枭望了一眼窗外,大雨如银针般倾泻:“难怪。”
这么大的雨,房子又靠近河边,地上的痕迹应该早就被冲走了。
“先押走!”
那站在窗口打量窗沿的中年警察冷声道。
那女孩的押送者较为轻柔,女孩站定在原地,拉了拉中年警察的衣服:“叔叔...”
“怎么了?”这中年警察蹲下身,略带慈祥的看着那女孩。
“这两个人是我拖过来的,原本不在这里的。”那女孩用纯真的声音说着令在场警察都为之一震的话。
中年警察往身后的房子看了一眼,站起身:“行,叔叔知道了,先把他们三个带走。”
楚枭疑惑的问旁边的顾十四:“有什么不能再这里问?”
“防止串供。”顾十四淡淡道。
“说什么呢!闭上你们的嘴!”
楚枭叹气:“第一次不太懂规矩,见谅。”
警车行驶的距离不长,这段距离里面不能够交谈,全程无声,好在很快就下车了,他们被带去了不同的审讯厅。
楚枭带着手铐坐下,朝四周环顾了一圈,这里除了一张较长的桌子,以及自己的一个椅子,还有对面的两张椅子,应该是等会要坐两个人。
果不其然,两个人从外面进来。
他将他们问的详细信息都大概的回答了一遍,但详细信息偏偏对于他这种来这里才几天的人很有恶意。
所以问完详细信息后,两个警察几乎觉得他态度不端正,眉头都蹙紧了。
他和顾十四在这个世界上严格意义来说是黑户,但是他可以冒领老奶奶说过的楚老三的孩子,也许在这个世界他确实有这个名字。
他选择赌一赌。
“和她们什么关系?”
“没关系。”
“为什么在案发现场?”
“碰巧就在了。”
那左边的警察将桌子拍的震天响。
楚枭耸肩,他确实是实话实说。
“接下来我说的话,你只需回答是或不是。”
“你和陈家和是一个学校的学生?”
“是。”陈家和应该就是那个少年了。
“你和陈家和有仇?”
“不是。”
“你上学没来,陈家和迟到了半天,你是不是和他在一起?”
“不是。”楚枭挑眉,半天的话,他们在小路上,敞开的那扇窗户,就多了一个可能,当时只想到那父亲,眼下细想的话,那父亲怎么可能从楼上开窗,然后再到走到他们面前用这么快的时间,那个开窗的人是那个少年。
“你在想什么?”那警察的观察能力很强,看到他在思索,立马发问。
楚枭轻笑:“问答句,我要说是还是不是?”
“解释。”那警察蹙眉。
“可以花费一点时间,让我说一些我知道的,而你们不知道的吗?”楚枭歪头,“你们,想听吗?”
“我想听。”门从外面被打开,走进来一个长相和蔼的老人。
面前的两个警察恭敬的朝走进来的老人鞠躬:“所长好。”
“那。”楚枭轻笑了声,“我就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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