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军会参加野赛区去挣点外块，他封了从前战绩累累的账号开了小号去参赛。
等贺昭成功推出第一张人造皮的时候，他拍了一张照给晋军看。
晋军很晚才回电话，声音很低很低。
电话讲到一半，贺昭发现晋军的思维有点混乱，讲电话实际上完全没在听，过了一段时间还得再问一遍。
“你心不在焉的在干什么？”
“刚刚比赛完，有点累。”晋军说。
“我说你是不是干得有点太杂了，透支了身体也学不到什么。”贺昭说。
他跟晋军停留在为了交易而交友的层次，也不太了解这位学生到底在干些什么，只是很奇怪为什么哪行哪道都能意外看到名不经传的学生。
晋军的年纪跟飞雲差不多，但总是心里有事的样子。
“事有点多。”晋军笑道，“没事，能摆平。”
“没记错的话，你还有两个月就考试了，恐怕不妥当。”贺昭说，“要不搬去云间客栈，贺里正好能跟你一起念书。说到这里，我想问你，为什么没见你常去云间客栈吃饭？就因为人造皮这件事，你的伙食我承担了。饭菜不合胃口？还是路程太远？”
“不是.......”晋军道，“我没时间。”
“这样啊，我这有一个伙计，我把他联系电话给你，跟他讲以后三餐的时间和地点你来定，他给你送到。”贺昭说，“如果是给病人的饭菜，我叫厨子另外做。”
晋军那边沉默了好久。
“怎么回事？”贺昭察觉他的不对劲。
晋军声音干哑：“多谢，可能以后没机会了。”
“为什么？据我所知，你本校的大学部也是一顶一的好。就算你升学了，那也很方便。”
“出了点事，我可能.......要隔离留看。即使你想送，也送不了的。心意我领了，事就这样算了吧。”晋军极力克制情绪，可声音就出卖了他。
“什么屁话！哪里有我去不了的地方！”贺昭在病房的走廊外就拍板了，“说给你送就一定送到！上天入地算什么难事，无非是费点周折！要不是我在百渡州，我这就去扇你两巴掌，说这丧气话！你可不能进去，我还指望你帮我找人呢。”
原来是贺昭想把周舒瑾给找回来了。
个人私情也就算了，周舒瑾手下人有点守不住他的行当，这一阵子内斗外斗得厉害。
“他没丢啊，一个月前我还在秦岭见过他，好标志的人。”晋军说。
“21天前我还在冰岛见过他，在外面好不快活，可那之后就没再见过。”贺昭气愤，“他的管家也没了他的动静，最近在给我打电话找人。各位朋友都当他溺水死了，哪里知道他是诈尸现在不见了。罗管家都没有消息，我哪里会知道他在哪。”
晋军笑了笑：“找新欢了？乐不思蜀了？那我不说了，怕你哭出来。”
贺昭：“是找了，那又怎么样？顶多就掰了，我可没想他死。”
“我俩是不是难兄难弟。”
“小声点，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贺昭开玩笑说。
晋军当即笑出了声：“没想到啊，你也有这么一天。”
“是吗？我早就想到有这么一天。”贺昭说，“说句公道话，晋军，你清清白白一个学生，却始终跟我们黑市有牵扯不清的关系，这都是命啊。不是哥不想送你脱身，是你回到从前也还是会一头扎进来的。你不同飞雲，你牵绊太多了，由不得你做主。既然避无可避，哥今天正式跟你做私人生意了，如果你能提供周舒瑾的下落，哥供你念书。”
“你这话，我听得好耳熟。”晋军苦笑。
罗安京跟楚晓说过一样的话。
结果又是怎么样的。
“你念多久我就供你多久。说句不好听的，你可能没有经历过，如果留有案底的话，你出来寻常道路不受人待见找不着活。如果真的难办，就到我云间客栈或者实验站里去帮我，薪酬不少你分毫。如果你另寻高就了，我也不差你一个人手，我们就做寻常朋友，我放你去高就。”贺昭说。
晋军：“不成，那我念书期间就被你绑死了。”
“你一大口人，竟一个靠山都没有，拿什么念书。”贺昭叹了口气，“我也就略微了解过一些你的背景，觉得你尚且还有些机会，帮你一帮。算是积德了。念书期间我也不会过多打扰你，轻重缓急我心里门清。我拟份合同给你签字画押，你好好考虑吧。”
“为什么是我？”
“你黑白两道都有人。侦查司司长刘琛是你曾经带过的学生，主席又对你行方便，如果说要眼看四方耳听八方，你是不错的人选。”
“我什么都做不成了，我只是一个揽尽麻烦最后自己也成了麻烦的人。”晋军在电话里哽咽，“不是我不想帮你，虽说是做过交易，可周舒瑾到底是有恩于我家人。我是实在没有办法，我什么都做不成了，你另寻高明吧。如果有幸我能得到他的消息，我自然会告诉你的。”
贺昭：“你.......这事不强求，我是商人不做白送的买卖。这趟交易，成了，我好顺理成章照顾你，不至于坏了惯例。我又没跟你约定追究令，做不成我并不追究你责任。周舒瑾是我心里分量挺重要的人，我四处托些知情的人帮忙找一找，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不用说，我一定替你留意着。”
两人意见达成一致，挂了电话。
飞雲头发贴在额头有些潮湿，脸色有些苍白，头发下那双眼睛显得更加幽黑了，但也掩盖不住病气。
贺昭的手还没贴上他的额头就能感受到他的温度透过衣服从手上穿了过来。
“哥。很明显?”飞雲的声音带着没睡醒的沙哑，“反正我自己觉得挺烫的。”
“按时吃药了吗？”贺昭摸着他的额头，抽了几张纸巾给他擦着汗。
飞雲吸了吸鼻子，气流蹿过他干涩的嗓子引起几声咳嗽:“今早的还在煮，没那么早。”
贺昭:“不要紧，感觉你好点了。”
飞雲确实疲惫乏力，又有些发冷，钻回被窝里把被子拉到下巴怼着，用被子另一边盖到后脑勺，懵懵糊糊打盹。
有医生进来。
飞雲被搅了睡眠，不太高兴地皱着眉头，懒懒地窝着，眼睛都没睁开。
贺昭想拉他起来喝点白粥。他像泥鳅一样，脑袋一缩从他臂弯溜回被窝了。
贺昭耐心地再把他拉起来，如此两三次，飞雲不胜其烦地睁了睁眼睛，眼睛一片熬红了的模样。
“怎么样？”贺昭一手抓着飞雲的肩膀，抬头问着医生，听到自己的声音十分轻飘。
他有些紧张，另一只手狠狠掐着指节。
医生道：“转病房吧。下午三点。如果他能吃下的话，今天的药方有变化了，记得给他喝下。”
贺昭追问：“嗯。好点了吗？”
医生麻木的脸上浮现一丝笑容：“好多了，你也能感受到的。他已经能吃下东西，还能说话了。”
贺昭扶起飞雲给他喂药：“陆羽已经召集江南最好的医师想办法了，事情的走势在这几天好看了些，给一点时间，这个重灾区也会出现转折的。”
飞雲点了点头。
他想起了当时自己在飞姥爷前的那句话“飞雲什么都好，就是太善良”，确实太善良。那天晚上的电话完全可以不听，当作自己睡着了，又或者听了之后表示拒绝，交给医生处理。何必凌晨奔赴过来，最后还被人扯了口罩。
千万种可能性，他偏偏抓着一种最危险的，飞雲刚刚缓过来就叮嘱手下的人吸取教训该如何如何处理，不要单方面相信病人的口头协定，也不要因为这件事情对百姓存在什么误解，依旧要把这件事情该解释的反复解释清楚，把负面影响降到最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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