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沉寂’是假象,”凌雁低沉平静的声音在死寂中格外清晰,他抬手指向大厅深处一个挂着“行政办公区”模糊牌子的幽深走廊入口,“‘回响’……才是这里的主旋律。目标:院长办公室。”
他的目光掠过谢烬,也扫过那群惊惶不安的新人,语气带着一种冰冷的、不容置疑的指令意味:
“走那条通道。跟紧,别掉队。别碰任何可疑的东西,”他的声音顿了顿,灰蓝色的眼眸在昏暗光线下如同寒冰,“尤其是……看起来像人的。”
其他人被凌雁那毫无感情的眼神和冰冷的警告吓得噤若寒蝉,连暴躁的保安平砚都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推销员宋时眼珠乱转,似乎在权衡利弊。少年夏祁林像凌雁靠了靠。
老妇人捻佛珠的手停住了,浑浊的眼睛看向凌雁,带着一丝奇异的探究。
谢烬瞥了凌雁一眼,嘴角勾起一丝弧度,率先迈开脚步,朝着凌雁所指的行政通道入口走去,沉重的撬棍拖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刮擦声,在这死寂中如同丧钟的前奏。凌雁紧随其后,步伐稳定,如同行走在自家的庭院。其他人互相看了看,最终在恐惧的驱使下,跌跌撞撞地跟了上去,汇入那片吞噬光线的幽暗走廊。
凌雁冰冷的话语如同无形的鞭子,抽打着每个人的神经。行政通道的入口在昏暗中张开,像一个通往巨兽肠胃的食道,浓稠的黑暗几乎要吞噬掉门框上那点可怜的光线。谢烬拖着撬棍,那金属刮擦地面的声音在死寂中格外刺耳,率先没入那片黑暗。凌雁紧随其后,身影瞬间被阴影吞没。
剩下的6人面面相觑,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心脏。
“妈的……跟……跟上!”保安平砚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啐了一口,攥紧了那根棍子,像是给自己壮胆,也跟了进去,高大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老妇人邹钰霖低声念着,捻动佛珠的速度快得几乎要擦出火星,她佝偻着背,也颤巍巍地迈入了通道。
工人冯亦沉默地拍了拍工装裤上的灰,紧了紧肩上沉重的工具包,眼神凝重,步伐沉稳地跟上。
柏墨深吸一口气,似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推了推金丝边眼镜,紧紧抱着怀里的金属急救箱,快步走了进去。
推销员宋时落在最后,他眼神闪烁,看着那吞噬了所有人的黑暗入口,又回头望了望相对“开阔”但同样危机四伏的大厅,脸上挣扎不定。最终,对落单的恐惧战胜了对未知通道的害怕,他低声骂了一句,也一头扎了进去。
行政通道内部比想象的更压抑。没有窗户,只有天花板上每隔十几米才有一盏蒙着厚厚灰尘、光线昏黄如同鬼火的应急灯。空气更加污浊,消毒水和腐臭的味道混合着浓重的灰尘,几乎让人窒息。墙壁是惨淡的米黄色墙裙,下半截被不明污渍染得漆黑斑驳,墙皮大块大块地剥落,露出里面灰暗的水泥。地上散落着更多的文件、破碎的吊顶板、甚至还有翻倒的轮椅。光线太暗,只能勉强看清前方几步。谢烬和凌雁如同两道融入阴影的幽灵,他们的脚步声很轻,但在这死寂中依然清晰可闻。后面的人则显得杂乱许多,压抑的喘息、不小心踢到杂物的闷响、偶尔控制不住的抽泣声,交织在一起,在这狭长、封闭的管道里被无限放大,敲打着每个人的神经。
“都他妈轻点!”平砚暴躁地回头低吼,棍子指向后面的人,“想把怪物都引来吗?!” 他的话音刚落,异变陡生!
“嗬……嗬嗬……” 一阵低沉、粘稠、如同破风箱拉动般的声音,毫无预兆地从前方右侧一个敞开着门的房间里传了出来!那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非人的痛苦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饥饿感。
所有人瞬间僵住,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
谢烬和凌雁几乎是同时停住脚步,身体瞬间绷紧成狩猎的姿态。谢烬的撬棍横在身前,瞳孔死死锁定声音来源——那扇半开的、门牌上模糊写着“器械储藏室”字样的房门。门内一片漆黑,只有那“嗬嗬”声在持续,并且……越来越近!
凌雁的右手无声地滑向腰间的短铁管,灰蓝色的眼眸冰冷如霜,感知如同雷达般聚焦在那片黑暗中。他捕捉到了更多——拖沓的脚步声、布料摩擦地面的声音、还有……一股浓烈的、如同福尔马林混合着腐烂内脏的恶臭,正从门内涌出!
“后……后退!有东西!”推销员宋时吓得魂飞魄散,声音都变了调,第一个就想往后退缩。
就在他后退的瞬间,储藏室那扇半开的门猛地被从里面撞开! 一个扭曲的身影冲了出来! 它……它曾经可能是个护士或者护工。身上还挂着破烂的、沾满黑褐色污渍的浅蓝色制服布片。但它的身体已经严重畸变!一条手臂异常粗大肿胀,皮肤呈现出一种不祥的青紫色,手指扭曲得像老树的根瘤,末端还挂着生锈的手术剪和断裂的输液管;另一条手臂则萎缩干枯,如同枯枝般吊在身侧。它的头颅歪向一边,脖子像是断过又被拙劣地接上,脸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如同真菌菌丝般的灰白色物质,勉强能辨认出下面空洞的眼窝和咧开到耳根、露出参差不齐黄黑色牙齿的巨口。它移动的方式极其怪异,畸变的巨臂拖在地上作为支撑,萎缩的腿脚笨拙地蹬踏,速度不快,但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执拗和疯狂!
“操!什么鬼东西!”保安平砚也吓得脸色煞白,下意识地挥舞着塑料警棍,但脚步却在后退。
“我的老天爷……”老妇人邹钰霖的佛珠掉在了地上。
工人冯亦速从工具包里抽出了一把沉重的管钳,眼神凝重。
柏墨脸色惨白如纸,但手却死死抱着急救箱,似乎那是他唯一的依靠。
推销员宋时已经吓破了胆,转身就想往通道深处跑!
“闭嘴!别乱跑!”谢烬道,同时他动了,他并没有直接冲向那畸变护工,而是猛地一个箭步冲到队伍前方,将试图逃跑的宋时撞向墙壁,阻止他制造更大的混乱和危险。
“冯亦!堵住后面通道!其他人靠墙!”
他的指令快如闪电,冯亦反应极快,立刻拖着旁边翻倒的铁皮文件柜,轰隆一声横在通道后方,暂时堵住了退路,也防止有东西从后面包抄。
几乎在谢烬吼出声的同一刹那,凌雁也动了,他没有丝毫犹豫,身体如同离弦之箭,迎着那散发着恶臭、嗬嗬怪叫扑来的畸变护工冲去!他的目标极其明确——那支撑着怪物身体、异常粗大、拖在地上的畸变巨臂,那是它的支撑点和攻击武器!
畸变护工似乎也感应到了凌雁的威胁,它嗬嗬怪叫着,猛地抬起那条畸形的巨臂,带着一股恶风,狠狠朝着凌雁砸了下来,那生锈的手术剪和缠绕的输液管如同致命的鞭梢!
凌雁眼神冰冷,在巨臂砸落的瞬间,身体如同鬼魅般向侧面急闪!动作迅捷精准,但就在他拧身闪避、左臂下意识发力维持平衡的刹那,一股尖锐的刺痛猛地从左臂外侧传来,是之前通道口被壮汉撞击留下的伤势。这突如其来的剧痛让他的动作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常人难以察觉的迟滞!
“小心!”谢烬看到了凌雁那瞬间的僵硬。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穿着白大褂的身影猛地从旁边扑出,是柏墨,他不知何时已经打开了急救箱,手中赫然握着一把闪着寒光的手术刀!他没有冲向怪物的要害,而是在凌雁闪避、怪物巨臂砸空、旧力刚去新力未生的瞬间,如同精准的外科手术般,将锋利的手术刀狠狠刺入了畸变护工那条萎缩干枯、如同摆设般吊在身侧的枯瘦手臂的肩关节连接处。
“噗嗤!” 手术刀精准地切断了肌腱和部分神经!这一击对怪物的伤害或许不大,但造成的干扰却是致命的!那条枯瘦的手臂猛地抽搐了一下,连带着怪物整个身体都出现了一个微小的失衡和僵直!
这微不足道的干扰,为凌雁争取到了那生死一瞬。
凌雁眼中寒芒爆射,强忍着左臂的剧痛,身体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在怪物失衡的刹那猛地前冲!他手中的短铁管不再是刺击,而是如同沉重的铁鞭,带着全身的力量和腰腹核心的爆发力,狠狠抡砸在那条畸变巨臂的手肘关节处!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脆响,畸变护工发出一声更加凄厉恐怖的嘶嚎,那条支撑它身体和攻击的巨臂瞬间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弯折下去。它庞大的身躯失去平衡,轰然向前栽倒。
凌雁一击得手,毫不恋战,身体如同滑溜的游鱼,瞬间后撤,拉开了距离。他的呼吸因为剧痛和爆发而略显急促,但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灰蓝色的瞳孔深处掠过一丝冰冷的杀意。
“不错嘛,凌先生。”谢烬抓住这绝佳的机会,怪物栽倒的瞬间已经冲到近前,沉重的撬棍砸向怪物那覆盖着菌丝、歪斜的头颅。
“砰!”
沉闷到令人心悸的撞击声,撬棍结结实实砸在怪物的太阳穴位置,巨大的力量让怪物的头颅如同西瓜般爆裂开来!灰白色的菌丝、粘稠的黑红色浆液和碎裂的骨片四散飞溅!怪物的嘶嚎戛然而止,庞大的身躯剧烈地抽搐了几下,彻底瘫软在地,不再动弹。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腐臭味瞬间弥漫开来。
通道里一片死寂。
只有众人粗重的喘息和心跳声,以及地上那滩缓缓蔓延开来的污秽。
谢烬喘息着,撬棍拄在地上,警惕地盯着地上的尸体。凌雁站在几步外,短铁管垂在身侧,左臂微微垂着,似乎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柏墨握着沾满污血的手术刀,手还在微微颤抖,脸色惨白,但眼神里却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惊悸和一丝……职业性的专注?他刚才那一刀,精准得可怕。
平砚看着地上爆头的怪物,又看看陈医生手里的小刀,再看看谢烬和凌雁,脸上的凶狠被后怕取代,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冯亦默默收起了管钳,弯腰捡起了邹钰霖掉落的佛珠递还给她。张婆婆接过佛珠,双手合十,对着怪物的尸体方向低声念诵。
“此地不宜久留。”凌雁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依旧冰冷平稳,仿佛刚才那场生死搏杀只是拂去一片落叶。他的目光扫过地上的尸体,又看向通道前方更深沉的黑暗。“血腥味会引来更多,走。”他率先迈步,步伐依旧稳定。
队伍再次在压抑的沉默中前行,只是这一次,队伍里少了些纯粹的混乱,多了几分对谢烬和凌雁的敬畏,以及对那个关键时刻递出手术刀的医生的复杂目光。而那具扭曲爆裂的尸体,静静地躺在通道中央,如同一个通往更深地狱的残酷路标。通道前方,黑暗依旧浓稠,未知的“回响”,似乎才刚刚开始。
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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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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