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了？”段江阙收回了手机。
“到底关我什么吊事。”褚修礼堪称是匪夷所思了，“原来还是个连续剧么。”
“不理解。”段江阙伸了个懒腰，“我睡了。”
空教室拉上窗帘后有些昏暗，橙灿灿的午后阳光透过窗帘那不甚密实的织物缝隙，给一片昏暗蒙上了暖色的滤镜，褚修礼向来不会为无谓的东西烦扰太久，很快就平静了下来，等他从纪录片中抬起头休息的时候，段江阙已经睡着了。
段江阙一开始是完全把脸埋在臂弯里的，眼下睡着了头微微偏了点，褚修礼看见了他未被臂弯遮挡的半张脸，睫毛纤长细密如鸦羽，本就是个沉静有教养的人，没那么强的攻击性，睡着后这张长相优越的脸便更显柔和。
褚修礼盯着看了两秒后重新将目光放回了手机屏幕上。
一想到这个人一个多月前还是全自动闯祸机就有点想笑，不得不说，那天争执时段江阙虽然是理直气壮地进行规则审判，但他说的“会尽力做好该做的事情”确实都做到了。
起码从结果导向来看，段江阙无可指摘，甚至十分值得钦佩。
段江阙趴着睡的并不是十分舒服，虽然已经把外头粗糙的军训服脱掉了，脸枕着胳膊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睡着了又被手臂麻醒，如此反复几次后终于坐了起来。
“我睡了多久？”段江阙沉默着捏了会儿酸麻的手臂，感觉醒了点困后才有点懵地问褚修礼。
褚修礼点了下屏幕，看了眼上面显示的时间，“快一个小时了。”
去整队的地方还需要时间，也就是说还剩半个小时左右能待在这里，段江阙不想再去重复不是很舒适的睡眠了，干脆凑过去一起看褚修礼的屏幕。
“你换了个纪录片看？”
“嗯，那个看完了。”褚修礼看见段江阙凝在屏幕上的目光，干脆一起解释省得他再问，“《行星旅行指南》，老纪录片，我在二刷。”
褚修礼摘掉了耳机，开了公放，两个人没再说话，安安静静地一起看片子。
昏暗的教室里似乎只有空气中的粉尘在跳动了。
下午军训时，段江阙清晰地感受到了一些探究的目光，有些想叹气，等到他发现旁边站的人又变成了孙塘的时候更想叹气了。
“段哥，听说中午你为了褚修礼跟曹健吵架了？”休息时，孙塘凑过来低声问道。
段江阙不理解版本为什么变成这样了，面无表情道，“没为谁，也没吵架，少听谣。”
这股馊味被热气烤的简直直冲天灵盖。
段江阙太阳穴都在一阵一阵的跳，他一般不会做让人下不来台的事情，眼下也是纯粹地被礼貌约束着才忍住了换位置的想法。
到底为什么这么有要跟自己讲话的**，段江阙除了那天自己下意识拦了一下他摔倒趋势以外，实在想不到别的让孙塘产生自己是个好人的想法的诱因了。
也不知道谢知瑜到底是怎么调解的，除了偶尔还会投来愤恨的目光，曹健居然没再找褚修礼麻烦。
散训换好衣服离开学校的时候，嗅觉被虐待了一个下午的段江阙终于主动说了第一句话，“都是些什么奇葩。”
褚修礼挺愉快地笑了一声，“怎么不像中午一样了。”
“他毕竟没惹我。”段江阙捏了捏山根，“他是想什么时候下雨什么时候洗澡么，水卡实在没钱充我给他充得了。”
“大款。”褚修礼竖了竖拇指。
两个人到店里的时候褚诗林也在，一看见段江阙便朝他招了招手，“小段来。”
“怎么了诗林姐。”段江阙正想去换工服，闻言走了过去，坐到了褚诗林的对面。
“这次有几张你拍的照片我们工作室准备商用，你给我们独家授权一下，一共三张，我估了下价，每张一千二，买断两年全域使用权，署你名，可以吗？”褚诗林将一份授权书推到了段江阙面前，温和道。
段江阙愣了愣，“我拍的授权没有这么贵。”
“那从今天起你可以授权这么贵了。”褚诗林展颜一笑，“质量上其实不止这个价，但因为我们得自己后期，就得稍微压你点价了，不过这笔是税前价，税费工作室会代缴，到时候工作室走公账结给你。”
段江阙盯着授权书看了几秒后缓声道，“诗林姐，你没有在特地照顾我吧。”
“当然没有，我毕竟算个商人。”褚诗林手指绕着自己的头发，望着段江阙说道，“你自然不用轻视自己，我说你值你就是值。”
段江阙弯了下眉眼，是一个颇为暖和的笑容，“谢谢你诗林姐。”
“怎么老谢来谢去的，”褚诗林有些无奈，“主要是那三张拍的实在惊艳，我们准备宣发的时候用，其他的照片都还有一定进步空间。”
段江阙签好了授权书，推回了褚诗林面前，“我知道。”
褚诗林将授权书收了起来，站起身道，“我要回工作室去忙了，好好工作哦小段。”
送走了褚诗林没多久，段江阙换好工服出来，手机响了一下，他拿起来看，是褚诗林把劳务费先结给他了，一共700块。
段江阙望着这笔转账发了会儿呆，有人伸手在他屏幕上戳了两下，替他收了，段江阙一抬头，看见是褚修礼。
“怎么，段少没见过这么多钱么。”褚修礼挑眉。
段江阙笑笑，给褚诗林道谢表示收到，然后收起了手机，“是啊，一下子看呆了。”
“你别想太多。”褚修礼一边准备往后厨走，一边说道，“褚诗林没你想得那么圣人，她不会真的去无条件施舍谁，所以你心安理得一点吧。”
段江阙忽而道，“没想到啊褚哥，现在还会说人话了。”
褚修礼觉得自己就多余跟他解释这一句，翻了个白眼掀开后厨门帘进去了。
哎，认识你们真好。
再过一个星期军训就要结束了，军训一结束就要喜迎十一国庆节，段江阙准备国庆节七天都在衣者空间勤勤恳恳地打工。
褚诗林给段江阙发了个后期技术教程压缩包，是他们工作室与其他几个工作室联合摄制的，压缩包里还包含了练习使用的图片以及几个常用后期软件的下载包。
因而这段时间段江阙过的格外充实，白天军训、傍晚去衣者空间打工、半夜挑灯奋学，就这么重复着忙碌的生活到了九月底。
中午不用去北门帮忙分拣的这几天，段江阙每天中午都跟褚修礼待在那间空教室里休息，他通常会睡一会儿，然后加入褚修礼看纪录片，每当这时，褚修礼都会默默摘了耳机开公放，两个人安静又默契。
最后几天的军训并没有如期进行。
段江阙早晨醒时听到了风雨交加的声音，他打着呵欠下床走到了窗边，瞧见外头下着大雨，风一吹，雨幕被吹得像飘起的纱帘一阵阵地摇曳过去，在地面上落下了宛如海浪向前涌动般的一阵一阵的轨迹，整个城市都被笼上了这层雨色纱帘。
台风啊。
手机在枕边震动了一下，段江阙走去拿了起来。
[ChuuL]：看群消息没
段江阙去企鹅号里看了眼班级群，谢知瑜转发了今天军训取消的通知。
[第九祈]：刚看
[ChuuL]：睡吧，下午再去店里
[第九祈]：OK
不过就算褚修礼不说，段江阙早上也没打算去店里，这段时间军训起床时间太早了，他本也不是什么勤奋的人，难得能睡个懒觉的时间，毫无负担地躺回了床上。
他侧过身，看着窗户被雨点敲动，混着风声，像是某种管弦乐曲。
这样的暴雨天让他想起来，八月中旬某天午后，雨应该也是这么大，滑倒、疼痛、烦躁这些负面情绪似乎已经被时间熨平了。
段江阙现在只能想起来褚修礼那张五官凌厉的脸，以及那句云淡风轻的“你别碰瓷啊，是你自己摔的，别讹我”，被记忆蒙上了层磨砂玻璃后，再想起，唯余感慨。
闭上眼前，段江阙无声地笑了笑。
这个里面小段跟一条鱼聊天用的是小号，所以名字是DJQ不是第九祈[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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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破产少爷帮吵架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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