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破产少爷吵架记

——是一块贴了个便签的巧克力。

“Don't be that way”

他怔了一下。

“Fall apart twice a day ”

他的心脏突然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细密地泛着痛。

“I just wish you could feel what you say ”

他捏着巧克力的手有些控制不住地抖了起来。

“Show never tell”

“But I know you too well”

“Kind of mood that you wish you could sell.”

这首歌段江阙听过,此刻他却像不认字儿似的,把这段用整齐漂亮的斜体英文字体写成的歌词看了一遍又一遍。

好半晌,他闭上了眼睛,往后仰着脖子靠着长椅靠背。

“可不可以不要像这样

在短短的一日内你的世界崩塌数几次

我只是希望你能够体悟你所说的话

表现出你从未诉诸于口的情绪,

其实我十分了解你

你非常非常想要将这些事情如海啸般倾诉出来。”

Kind of mood that you wish you could sell.

一颗泪珠毫无预兆地滑落了,段江阙的脸色毫无变化,甚至鼻头都没有红。

他久久维持着仰着头的动作,只有喉结滑动了一下,昏黄的灯光连他的泪珠都没有映亮,但他却感觉自己的整颗心都被照得亮堂堂,意识似乎被海水吞没了。

海啸,其实有时候也不会那么盛大。

翌日去上班时段江阙便跟褚诗林道了声谢,他并未明说在谢什么,但他觉得褚诗林既然能够小心翼翼地给他塞这块巧克力,想必自己保持隐晦的态度是最好的,一个安安静静地释放善意,一个安安静静地感激。

褚诗林朝他笑了笑,虽然有点莫名,但他总是在说谢谢,自己也习惯了。

又过了两天,江州大学开学了。

今天段江阙就要跟褚修礼去校园配送了,中午一次傍晚一次,把东西送到学校收外卖的北门,然后跟着校内配送的人分完舍区就可以结束了。

这活听着简单,在这炎炎烈日干这活就不简单了,更何况现在因为大一没入学,食堂并未全开,除了大一其他的几个年级可是都开学了,点外卖的比之平常会更加多。

段江阙负责把一份份打包好的轻食、甜品放进了泡沫箱里,褚修礼将封好的箱子放进车子后备厢里,转身正准备坐上驾驶座,就看见这位打着吊臂的少爷往后座坐,“站着,给我坐前面来。”褚修礼敛起眉毛,“你把我当出租司机呢。”

“……”段江阙的手从后门把手上放下,转头去开副驾门,“不好意思,习惯了。”

这辆车是褚诗林的,一辆一点也不低调的冰莓粉色帕拉梅拉,段江阙很难想象这居然能被拿来送餐。

“我有个问题,”段江阙系上安全带后终于问出了从见到这辆车开始就疑惑的问题,“原来搞物理研究能赚这么多么。”

段江阙不怎么主动跟褚修礼讲话,此时褚修礼正在启动车子,闻言愣了下,不过反唇相讥的速度一如既往的快,“怎么了,就该你们搞金融的赚么。”

“当我没问。”段江阙迅速闭嘴,放弃了跟褚修礼说话的**。

“我外祖家有自己的产业,而且我爸妈在高科技产业都有合作和投资。”褚修礼损他只是顺嘴的事,却也不想自己说出来的话毫无营养,便把问题回答了,“不过你要是问这辆车的话——这个是褚诗林自己买的。”

段江阙点了下头,没有很意外。

咖啡店离江大不是一般的近,没讲两句话就到地儿了,北门外卖柜那儿现在沸反盈天,学生、别的餐饮店送餐的、临时工、校内配送员挤成一团,吵吵嚷嚷。

段江阙看了一眼已经觉得热了,他默默地拿出棒球帽扣到了头上,又给自己没打石膏的好手戴上了防晒冰袖套。

“你——”褚修礼看着他这一套动作,“至于么。”

段江阙莫名其妙地乜了他一眼,“这么大的太阳一会就晒脱层皮,你不怕晒我怕还不行么。”

褚修礼确实不太怕晒,他天生就晒不黑,褚诗林反而比他更容易黑,一到夏天就对他极其羡慕嫉妒,然万事万物都不会完美,褚修礼是晒不黑,但容易晒伤,只是他大部分时候也不会把自己放在太阳里暴晒,送餐这一会儿功夫的他不怎么需要在意。

“没你金贵,比较耐造。”褚修礼随口扔下这句话后便去后备箱取泡沫箱。

就算做了点防晒措施,段江阙也被晒得头晕眼花,他还怕热,感觉自己身上的汗像黄果树瀑布一样倾泻而下。

一个个舍区组团的标签写的虽然明显,一旦分派量大了也免不了看错,再加上胳膊不方便,做的速度很是不怎么样。

“麻烦你他妈把眼睛睁开干活。”褚修礼第四次眼疾手快地拧着段江阙胳膊转向正确的外卖堆里后,终于忍无可忍地骂道。

段江阙看清了标签,“不好意思,刚刚那一堆分出肌肉记忆了。”

如果说他时常在跟褚诗林说谢谢的话,那么他跟褚修礼说的最多的绝对是不好意思,拿错咖啡豆了不好意思,杯子脱手差点砸碎了不好意思,饮料差点上错桌了不好意思……凡此种种,褚修礼的态度大部分时候都绝对不客气,有的时候段江阙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

午间实在太热,周围又吵闹,别说褚修礼了,就连向来情绪稳定得像个死人的段江阙现在都有点烦躁,被骂了也失去了一贯的平和,这句不好意思说的并没什么诚意。

褚修礼也看出了他语气没那么好,顿时火就上来了,“分错四次四次都是肌肉记忆?你有这么快的肌肉记忆形成速度怎么不干脆去国家队,犯得着来干这破活计吗?”

“……”段江阙深吸了一口气,尽量稳住了自己的燥热烦闷,“我说,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褚修礼冷笑一声,“故意使坏的人哪能这么蠢,去当卧底第二天就被枪毙了。”

褚修礼实在是一个非常效率至上且务实的人,他受不了自己忙得脚打后脑勺的时候还要给别人解决烂摊子,现在很难克制住自己的脾气。

说老实话,他这么久以来就算与段江阙朝夕相处下来,关系已经近了不少,但他始终隐隐看不惯段江阙的原因就是这个。

怎么了家里有钱过就能心安理得地笨手笨脚吗?自己难道是什么穷人来的吗?

胳膊不方便?胳膊不方便还来店里添什么乱?

往前追溯,明明门口已经挂了暂停营业居然还能冲进来摔伤胳膊,不是蠢是什么?

绣花枕头一包草,褚诗林心软招进来纯属自找麻烦。

每次段江阙做错了工作时,褚修礼脑子里几乎都会把这一大串弹幕放一遍,只不过半个多月的活干下来段江阙出错已经没那么多了,他也能稍微放下一点成见。

此刻的炎热和新的麻烦瞬间引爆了他。

“你,”段江阙皱了下眉,手里干的活没停——他并不想被褚修礼找到新的攻击的点,话刚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挑了个没什么感情倾向的语言表达,“我不懂你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是为什么。”

段江阙只是懒得社交,不代表他没有社交能力,他自然分得清褚修礼和他插科打诨时的嘴贱与眼下瞬间炸起一身刺的敌意是不同的。

褚修礼看着他的平静,突然觉得自己好没意思,有种一拳打在棉花里的感觉。

说来也神奇,自己极度烦段江阙这种行走的Trouble Maker,却也不可否认段江阙与他过往遇到的蠢货又确实不同,起码态度就坦然至极。

你骂来骂去不就是我不会干活吗?我又不是学不会。

就是这样,你还不能说他什么,毕竟他确实努力在学了,甚至是打着吊臂学的,也没怎么在同一个问题上犯过两次错。

“算了,干你的吧。”褚修礼烦躁地又抓了个外卖放到了外卖堆里,到这里也分的差不多了。

段江阙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把自己手里的活做完了,虽然自己未来要在这里上四年学,但他也没对校内环境多好奇,没在这里多停留就跟褚修礼回车上了。

褚修礼在走之前五分钟就已经发动车子把空调打开了,眼下坐回车里并没有那种火烧屁股的滚烫感。

段江阙闭眼,缓了一下骤然从阳光璀璨的地方回到暗一点的环境时眼前五彩斑斓的光点闪烁,然后慢慢开口道,“你对我有意见。”

“我对你意见大得很,才发现么。”褚修礼几乎有些讽刺。

闭眼时眼前只剩下黑暗了,段江阙睁开眼睛,摘下了棒球帽,向后耙梳了一下头发,“你对每个人都这样么,还是唯独讨厌我。”

褚修礼手轻轻地扣了几下方向盘,“我讨厌每个人,都离我远点最好。”

“褚修礼。”段江阙慢慢地看向他,从眼神到脸色都古井无波的,生生地给褚修礼看出了几分凉意。

某种意义上来说,段江阙是个很容易让人平静下来的人,当然,刚见面兵荒马乱时那种疯狗状态逮谁咬谁时不算。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褚修礼懒懒地开口道,“我对事不对人,你不干蠢事时跟他们对我来说都没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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