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木的轮廓在浓雾中若隐若现,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缓缓行走其中,兆天歌不由得有点心中打鼓。
“服了,这路怎么越走越邪门。”
他不是没尝试通过群聊联系队友,只可惜这会儿就跟进了没通网的深山老林里一样,压根找不到一点信号。
要知道,现在可是星网时代,伊赛尔几乎无处不在,尤其他还是在军校里,联系不上人,八成有伊赛尔自己的手笔。
吐槽归吐槽,兆天歌并没有放弃寻找着出路,现在他没办法判别方向,只能凭直觉前进。
直到一大片不寻常的阴影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片在迷雾中显得格外突兀的暗色,它们像沉默的士兵一样伫立着,与周围灰白的雾气形成了鲜明对比。
兆天歌压着咚咚乱跳的心脏,大着胆子上前去查看。
那坨阴影的实物是一种说不清楚是树还是草的物体,上半截几乎没入他头顶的树阴,下半截则陷在泥里,少许暴露在空气中的部分,可以看见表面有黄褐、红褐的环状纹路。
凑近了,甚至能够闻到那上面似乎散发出一种类似蘑菇或泥土的特殊气味,让兆天歌不由自主想起一种叫做冬虫夏草的补品。
兆天歌脱下身上的外套,衣服甩动,周围萦绕的雾气很快便消散了一些,这下他总算能把面前的东西看得更清楚。
是虫蜕。
那些虫蜕的长度几乎占据了兆天歌正前方的全部视线范围,宽度足以容纳数人并排站立,可以想象,那曾经被包裹住的虫子身体,肯定巨大到令人望而生畏。
他忍受着头皮发麻的感觉,谨慎地绕着蜕皮走了一圈。
借着昏暗的光线,他观察到这些蜕皮上都有一圈参差不齐的裂口,似乎之前曾经历过一场剧烈的挣扎,并且在挣扎的过程中被撕裂了。
兆天歌几乎马上就想象出一条巨大的虫子从老旧皮肤中崩裂而出的画面,他用手抚过蜕皮的表面,感受着那些细密纹路的质感。
突然,手指传来一阵刺痛,就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他迅速收回手,但轻微的麻痹感已经从指尖开始扩散。
失踪的虫子,带毒的皮肤,看来他们新生要面临的最大考验,就是它了。
兆天歌又被学院准备新生测试的细致程度惊艳了一把,但在对伊赛尔的能力更为赞叹的同时,更加深了之前的怪异感:一个学院新生测试而已,有必要做到这个程度吗?
他的目光在蜕皮上不自觉地游移,忽然,定格在了一道裂口上。
这道裂口与其他的略有不同,它刚好位于那虫蜕上下截的连接处,边缘微微发亮,让人直觉里面似乎隐藏着什么。
学院测试每一个设置都应该有其意义,并没有犹豫太久,兆天歌深吸一口气,用力将裂口掰开,伸手进去掏了掏。
找到了!抓到某物的瞬间,兆天歌心中一喜。
但那玩意儿就像活物一般在乱动,兆天歌被激得鸡皮疙瘩一身,没有立马松手,而是想也不想地往回带。
在无意识扯断了什么东西后,兆天歌最终摊开手掌,里面躺着一块他格外熟悉的零件——狙击枪的枪把。
枪把上刻着一把精致的狙击枪形状的徽标,显然预示着是匪徒阵营所属。
在匪徒阵营开出匪徒的阵营武器零件,兆天歌自己都想夸自己一句:狗屎运真好啊!
而就在这个时候,伊赛尔温温柔柔的嗓音响起。
“恭喜你发现迷雾森林的神秘虫蜕,并获得解锁游戏线索的奖励【匪徒的一击必杀(1/10)】。”
看来阵营武器零件的总数有10个,但无所谓,其中一件被他得到了,就意味着,只要他不被人淘汰,匪徒阵营就无法将这把可以击杀人质的狙击枪组装成功。
没想到能有意外之喜,兆天歌将蜕皮重新掩盖好,正准备仔细阅读那枪把上的附带提示,伊赛尔温柔的嗓音就再一次在森林上空响起。
【请注意,十分钟后将开始第一轮投票,请谨慎选择你希望淘汰的玩家。】
【当投票双方互选时,此次投票对冲,自动无效。】
经此提醒,兆天歌的思绪立马从奖励中抽离出来,他看了一眼同学名单,有些纠结。
从规则来看,三轮投票至关重要,每个玩家都必须尽可能利用每一轮为己方争取优势。但此时,他并没有明确的目标,名单上的名字看起来个个都有嫌疑,又似乎都无懈可击。
他该选择谁作为淘汰的对象呢?
“总不能就这么乱选吧。”
兆天歌看着掌心属于匪徒阵营的枪把,心不在焉地回忆着游戏规则。正如匪徒拥有击杀,警察也拥有守护技能,但这个技能只能对人质使用。
他随口问:“伊赛尔,警察使用守护技能,守护失败会有什么提示吗?”
空气中传来一声机械化的回答:【守护无效,技能消耗,但无特别提示。】
现在没人站出来主动暴露身份,守护只会变成一次无效操作。这是一个尴尬又无奈的局面,因为人质也没法跳出来说自己就是人质,不然第一个被匪徒投票刀走的就是他,正所谓有杀错不放过嘛。
就像每一个警察都可以开守护,每一个匪徒也都可以开刀。等于说,路人跳人质身份除了牺牲自己没有任何意义,这也导致了不会有人莫名其妙干这种蠢事。
这么看来,其实人质的选择就很重要了。如果选一个笨鸟,真的有可能把自己作死。从平衡游戏的角度来看,伊赛尔也不可能乱选。兆天歌揣测,伊赛尔不可能随机出一个人质来,更大的可能是根据前面他们这些玩家的表现,选出一个有能力影响局面的人。
不知为何,此时他的脑海中浮现出的第一个面孔,竟然是和自己一队的褚黎。
褚黎的公开身份是匪徒,可一路上,并不怎么在群聊中与其他匪徒玩家互动,像是刻意避免被关注。
兆天歌完全可以理解,毕竟枪打出头鸟,任何一个卧底在匪徒阵营的警察只要一看到她的出现,就会立马想起来之前她的表现,阵营对立的情况下,第一轮投票她必然会被首先票出去。她刻意低调、降低存在感也是情有可原。
但如果站在她有可能是人质的角度来看,一切就不一样了。
作为人质,大部分人第一时间能想到的掩藏方法通常都是公开为警察,这样可以理所当然地跟警察阵营的人走在一起,风险更低。但褚黎这个人显然脑子灵活,的确有可能选一条看似不那么有利的路。
“如果她是人质,为什么会公开选择匪徒身份呢?”兆天歌喃喃自语,思绪迅速运转。
选择匪徒身份看似冒险,但从另一种角度来看,这反而是最安全的伪装。毕竟警匪都想找到人质,而一个自称匪徒的玩家,通常更容易被两方忽视。
“不过,也可能只是她聪明的迷惑手段。”他皱了皱眉,继续分析,“如果她真是匪徒,那就得尽早淘汰。可如果她是人质,误判的后果就不堪设想……”
莫名其妙对队友分析了一通,兆天歌竟然有种把自己说服住了的感觉。
要不,用淘汰票排除一下阵营?
如果褚黎跟自己一样阵营,那么淘汰票无效;如果她是匪徒,他这一票直接就给人淘汰了。
如果她是人质,那这一票会......
“伊赛尔,如果警察将淘汰票投给了人质,那会怎么样?”兆天歌对着虚空问了一嘴。
伊赛尔并没有出现身影,但给出了回应。
【如果警察将淘汰票投给了人质,即视为“误杀”人质,人质和警察全员淘汰,匪徒方获胜。】
纯拼运气?兆天歌盯着手上的枪把陷入沉思。
#
迷蒙雾气中,一缕微弱的光透过密林投射下来,照亮了一小块被枯叶覆盖的地面。
像是撞进了一层看不清的空气结界,褚黎有一瞬的反应迟缓,视线适应过后扫过四周,口中不由自主地嘟哝:“好家伙,还真是谁都逃不过啊?”
几分钟前,她只是沿着原本计划好的方向走,打算和队友们一起到南面继续清障任务。结果脚下一空,像是踏进了一片松软青苔,再一抬头,她已经独自站在一片完全陌生的森林中了,哪里还有什么队友。
四周静得出奇,除了她自己的呼吸声,只有远处传来树叶摩擦的细碎声响。
褚黎打量手中的活点地图,对照着电子地图上闪烁着的几个模糊光点,但依旧没有发现共同之处,目前来说这份地图还是毫无参考价值。
“到这个时候还猜不出来一点,说明这份活点地图的意义要到后面才体现,应该跟这个游戏的设计核心有关。那这么说来,之前猜测的循环路径大概率并不是全貌......没准,没准这地方还加了定向传送,那些活点该不会就是这么用的吧?”
她一边自言自语着自己的胡思乱想,一边摸出一颗小石子,随手丢在地上做标记。其中一颗石子恰巧撞击在地面某块不起眼的石块上,下一秒,褚黎脚下的枯叶突然向内塌陷,露出一条之前完全不可见的小径。
“哟,合着还是个触发式的场景。”
她挥了挥手里的活点地图,扇走扑到面前的尘土和雾气,便沿着新出现的小径走去。一边走,她一边拿目光仔细打量周围的环境,内心不自觉发起了弹幕:可别突然给姐冒出什么鬼东西来才好。
远处的树影交错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微微移动,偶尔还能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死动静,要说后边儿没“东西”可说不过去。
也许是因为一个人,不用太刻意隐藏自己,褚黎瞬间做回自己。明明是一个没多少记忆的人,但褚黎脑子里的那些知识总会在莫名其妙的时刻涌进脑子里。
“呵,这风声,这氛围,伊赛尔平时肯定没少冲浪吧。”
“虽然老土了点,但这简直就是标准鬼片里的预告嘛,不知道哪一秒就给人来个贴脸杀。”
话变多了可不是因为她有恃无恐,恰恰相反,她的慌张体现在话痨上。人多的时候她只在内心吐槽,没人的时候,她自己就是最强弹幕机。
“一会儿是不是要跳出什么来吓我了?”
“策划游戏的人什么时候能够放弃这些恶趣味,吓唬人很好玩吗?”
“我记得这也不是恐怖游戏是策略阵营游戏啊。”
“我要是教官,这会一定会趴在监控屏幕旁边,嗑着瓜子看。”
新年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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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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