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魂中联系断了,鬼谷子痛惜自己养的蛊虫,立刻目光如炬瞪向坏事之人。
玄元门张原生看清来者,双目阴狠起来,“张天茂,你如今守位三十七,也敢来送死?真是好极了。”
“在下一百多年没来,排名靠后实属正常。”张天茂闻言一点不恼,潇洒扫开扇面,“倒是你,张原生,玄元门不剩几个活人了,舍得把你放出来?”
“昆仑鼠辈,只会逞口舌之快,当年犯下的滔天罪孽,你们不赎罪,自有天来收!”
“鼠辈,赎罪?哈哈哈。”张天茂笑了,“我们可不是那种鼠肚鸡肠,见不得别人风光满世界给人泼脏水,最后被人一剑捅得差点灭了门的宗门。张原生,你岁数可以乱长,话可不要乱说。”
“张天茂你找死!”玄元门最听不了的就是当年那宗惨案,当即气得张原生五官扭曲,恨不得上来撕了张天茂的嘴。
张天茂反倒跟个没事人似的,上下打量他,倾情建议,“看来阁下是不服气。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是不服气,就去找该找的人报仇。横竖当年一剑捅死贵宗掌门抹了三长老脖子的又不是我。哦……”张天茂一拢扇,恍然,“怪我多嘴,你是打不过那位,所以不敢去的。”
如果语言能造成内伤,张原生此刻怕是要呕血。不过眼下就算他没呕血,表情也是憋屈至极。
说话间李傅二人已经和容落裘黎明缠斗起来,四人排名不相上下,一时间斗得难舍难分。这厢,比起擅长防守圈地的张原生,商阳子反而更具进攻手段。
鬼谷特色是生杀同修,善救人以毒攻毒,更善制毒驭蛊,手段狡诈让人防不胜防。商阳子趁在场人谈话,右手弹射出一只箭虫,直逼张天茂面门。
却在临近处被人用一根奇怪的东西凭空轻轻一点,快如闪电的箭虫立刻爆体而亡。
第二只高阶蛊虫死了,商阳子心在滴血,两眼冒火。
由于李傅和张天茂三人名声太响,以至于在场人的注意力都放在这三个人身上,根本没留意旁边还路过了什么人。却见离张天茂不远处,有一个身着深青色长衫带着劣质面具的男子,他右手二指夹着一根细细的看不出是什么门道的东西,隔空一点就点爆了鬼谷的高阶蛊虫。
和商阳子同样紧盯战场的还有姜延延,他倒是一看认出熟人。来者不正是刚才送过酒的树妖,还有他身边那个可疑面具男吗?却没想到此男实力这么强悍,居然可以单手破掉商阳子的偷袭。
要知道那可是天字排名前十的绝顶高手啊!
只是他手里拿着的是个什么玩意儿……何等神器,闻所未闻,怎么长得跟一根筷子一样?!
赵行舟迅速审过战场,不见林傲非和他杀位第三的师弟诸葛复。没出面的两人应该是进去了,所以派这四人在必经之路上拖延。
当务之急是破防线过去。
陈时易也会意,夹着竹筷正准备动手,突然一股巨大的威压骤然破空,以极其蛮横的姿态冲破溪诀城上空灵膜,直向他们所站的这片区域射来。
那是一根箭矢,通体发青缠绕着无数鬼影嘶吼,怨气滔天,戾气漫溢。渡劫期巨大的威压从箭中倾泄开来,令城中所有人惊骇而望。
姜延延离得比较近,更是腿软顺着墙根坐倒,浑身哆嗦,完全站不起来。
转眼间,这根恐怖至极的箭急射到眼前,逼停了赵行舟二人。
众目睽睽下,面具男一把将箭矢攥在手中。手中箭身乱颤,鬼啸不断,其身形竟岿然不动。
由远及近,一道嘶哑的嗓音如魍魉低语,传入溪珏城所有人耳中。那声音呕哑嘲哳,难听至极,像是有人用指甲不断挠抓耳膜。
“此为战书。此行,夺物之恨我要平,受辱之仇我要报。陈时易,你不出来,我再送你一箭。你若还不应战,本王屠城给你陪葬。”
赵行舟一听这死动静,就认出是谁来了。不正是奈何川岸旁那位自立为王半只脚踏入鬼仙路的鬼王,北溟吗?
生前观光奈何川,赵行舟有幸与其见过一面。当久了鬼,性情难免古怪。此鬼虽然说话声音很难听,但近千年来一直卡在人魔之间做中立位,没有偏颇过哪一边。
而今却疑似因为他师弟给他招魂,打伤了鬼,还抢了人家一直当眼珠子护着的灵魄小鲤。自此结下死仇,被人家马不停蹄杀上门来,完全是情理之中。
渡劫期只有渡劫期能制约,但凡差一个境界,那都是天水之别,毫无反手之力。此理在场缠斗之人都明白。一时间尚且能动的人都紧紧那根鬼泣森然的箭,再不可置信地看向攥箭之人。
人间渡劫期入境的只有一人。此人身份呼之欲出,可他如此装扮,方才又拿了根破竹条,考虑到他往日张狂无度的风评,一时间低调得居然无人敢认!
转瞬间,第二箭又至,滔天戾气竟比第一箭压迫感更强。此时若不迎战,溪珏城瞬间就会沦陷。陈时易可感知到魔族的那一位,也将要到城门。
可他回头看了赵行舟一眼,不愿走。
心里有个声音在说,若与他安危相比,屠城算得了什么。
反是赵行舟望着第二根箭飞来的方向,问,“你信我吗?”
不知在与谁说,也不等任何人的回话,言罢他右手抽出背后惊春剑,草绳随之崩裂,其下是古朴斑驳的天青色剑鞘。
赵行舟没有多作一秒的犹豫,一步踏地疾行,径直向城主阁正门奔掠而去。
与此同时北冥第二根箭已杀至眼前,霎时间金光乍现,剑气通天暴涨开来。陈时易反手一剑斩了手中那根,再一剑将射来那根震成齑粉。
他执剑背对着离去的树妖,左手摘掉脸上面具,强忍着没有回头。
眼中残留的是赵行舟转身时的神态,一撇而下的手势,以及迎风而去的那句话,"师弟,信我。"
再抬头,陈时易目中一片冰寒,煞如深渊,比之城外两道恐怖至极的威压犹过之无不及。
在场所有人,被鬼王这两道煞气腾腾的箭矢,以及南仲君突然现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容落几人的目光紧盯在陈时易身上,并未留意有一只小树妖正在贴地前行。
李凤生看见了。
她是在场人中,第一个看清赵行舟左手的,她的嘴唇张了张,没能说出什么话。
而后突然笑了。
她笑得那样敞亮,目光熠熠,是一眼可见心情舒畅。
容落警惕地看向她,“你笑什么?不会以为……”你不会以为陈时易现身你们就能走?他一对二自顾不暇,岂会腾身帮你们?
此话未出,一声凤唳从天而降。
此音高亢,悠长,犹如生机勃勃的朝阳初升,火海滚遍大地。姜延延勉力扶着城墙爬起来,只觉呼吸灼热,自不远处传来的勃然凝滞的气息令他心惊,还未扭头看清,一滴细长的雨丝落在脸上。
这丝雨水不重杀伐之形,而重积势。初时如雨润物,细密无声;继而浪潮叠涌,层层不绝。
李凤生与师妹傅慕琼同时抚剑,水火剑气喷涌,拔地强攻上前,将对手轰撞出去数十尺外。张原生以为她二人要趁此闯入,立刻掐诀去拦,动脚时却发现他和鬼谷子脚下不知何时结界已立。
张天茂双手触地,没有杀意,不作偷袭,平静地等着他们,只为困住他们的行动。
再看李傅二人,持剑冲奔,将她们的对手分别带离更远,竟不是奔着城主阁而去。
此行容落四人任务的不在于伤人杀人,而是要全力留住眼前三人。封灵问道有林傲非诸葛复二人在,只要这几位不入内,其他人不去管也无妨。因为显而易见的,无人会是他们的对手。
而眼下这三人又是什么意思,怎么好像他们的目的突然反过来了,不仅莫名放弃了入境,还反过来要限制他们?
城主阁正道大开,不少蛰伏之辈抓住机会向城主阁涌入,实力混杂,没有一个值得留意。
容落见李凤生没有入境的打算,如此大动作只为清场,当即也不着急动手,嘲讽道,“刚刚溜进去的那个和尚就是你此行的队友?这种杂鱼,你倒是放心。”
“我为什么不放心?”李凤生噙着笑,美目明艳动人,反问他。
诚然,她们三人要破这四人阻拦很难,陈时易以一敌二更是险战。林傲非二人在城主阁夺旗,看似是无解的,或许是无解的。
可是有个树妖突然从来时路冒出来,右手提着剑,左手随意撇了个手势。
随即对她微微一笑,好像是在开玩笑,一点不见紧绷感。
李凤生一下子没忍住笑了。
她感觉自己足有一百多年没这样笑过,那些年繁花未落,岁月静好,与友携游,尚可逞意气之争。
这一刻她没有去考虑复杂的天下动荡,沉重的苍生存亡。她忽地忆起许多年前,无论身处何等困境,无论如何的不可能及,总有人漫不经心凭一腔孤绝而往。
眼下,李凤生在主道东侧,傅慕琼和张天茂在主道西侧,三人背对着城主阁。无人注意的地方,一个树妖持剑迅疾,从他们身后穿行而过。
李凤生面对着容落,突然笑着伸出了一根手指。
张天茂傅慕琼二人看了眼李凤生,心下会意,也扯动唇角。
三人陆续伸出一根手指,像是回应一场时隔百余年,只有他们彼此间心知肚明的玩笑。
百年前,信任为首,默契横穿,大家兴致盎然,意气不减。三指是兵分三路,一指是你走我断后。虽只是几句戏言,可天字第一小队只要背影相对,默认身后一切,都可以交给队友。
容落犹疑地看这李凤生等人的动作,不确定道,“你说什么?”
“我说,该不放心的是你,容落圣君。”李凤生立着食指横剑在前,卡住容落欲向前探查的身位,再玩味挑衅起来,“玉罗真君固然不算弱,只是可惜啊。我们队长在封灵问道,是无敌的。”
这次字多更新分了两章,伙子们别跳错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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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第 5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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