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房间,月光落成一个个细碎无序的小三角。
“屠道长能在牛皮纸上作画,怎么就不能在人皮纸上作画?”
“这老女人不识好歹,干脆——”
“老爷的耐心有限,明日再不画,就把她的一双手,砍下来。”
“明日?不是说——”
两人走到一边,一人耳语:“许尘关来了。”
另一人一个激灵:“风声走漏了?”
“据说是为了齐俢那个女儿。”
“哼!只知道儿女情长,也不怕被天下英雄耻笑。不必管他。”
咔。
几个男人抬头。
“什么声音?”
“好像是房梁……”
“是地下。”
他们不敢再愣神,争先恐后往外跑。
余震来了。
最后一个往外跑的人忽然停下来,转身,盯着屠道长的手,毫不犹豫抽出砍刀。
城外的营地,火炬不灭。
“又地震了!”
“还好我们听了齐大夫的话,没有住在房子里……”
“哼,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可是那些不听劝的,现在被压在房子底下,又要耗费人力去救。”
“本就药物紧缺,只希望他们都死了才好!”
“唉……算了。”
“齐大夫——齐大夫——这里有个人受伤了!”
那担架上,抬着一个满身血污泥垢的伤患。
“她的手……”
那伤患的手不见了,可以窥见一点点骨白。
一座有侍卫把守的白帐中,屠道长还没到四十岁,两鬓有了白发丝,她面无血色,躺在病床上,手臂被扎了一路的针,断手腕骨处被包扎起来。
齐俢站在病床边,看她一眼:“她就是屠如,东方画仙,以神仙道图最为出名。她在吴国各地卖画筹集赈灾善款,来九祉城的路上失踪了。”
“霍将军的暗函里有屠如的信件,等人醒来才知道她和人皮画有没有关系。”许尘关抱手站在齐闰月另一侧。
“找到消失的那双手,就离真相更近了。”
齐闰月悲哀地望着她毫无感知的面庞:“可是屠道长没有了双手,她不能再画画了……”
“只要道长愿意,可将她送去京兆,到兰台画院做夫子。”许尘关带来帝都的最新消息,“太学府降品进士科,陛下主持扩建的学院坊已经陆陆续续开学,画院收了许多新的学生,也有放弃科举,转画院的好手,时下人手不足,名师还有位缺。”
齐闰月走出帐外,看见昨天救下来的两个小孩。
“姐姐,我们想好新名字了。”女孩说,“我叫霍宝水,他叫霍宝山。”
男孩没说话,但跟着点了头。
霍宝水说:“昨夜来了小地震,又有很多受伤的人,他们伤的比我们重,所以我们就把床让出来了。”
“我们可以帮大家做些什么?”
齐闰月蹲下来,看到昨天萎靡不振的小孩,今天又生龙活虎起来,于是笑着对他们说:“你们只要按时回来吃饭吃药就行了,离工地远些,小心再受伤。”
霍宝水:“好。”
齐俢走出来,看这繁忙混乱中的片刻安宁有序:“开春了,洪水之后的垦荒与植树也要抓紧,可惜九祉城能用的人手实在不多,目前已登记名册中再没有人失踪,不知道人皮画的幕后黑手,会不会到废墟里找。”
“现在还没开始挖掘的废墟,只剩山石填埋处,或者路途险恶难通之地,要是孟姐姐在就好了。”齐闰月来到九祉城后,遇到困难总是会想起孟知尧,“她的手艺巧夺天工,小小的罐子里可以蕴藏千钧之力。”
齐俢不得不服气:“要是没有孟里正开创的千斤顶系列,我们也不能在短短一个月,救出这么多人来。”
下属找过来,手上抱着一个黑漆木盒:“大人,有人托百姓将此物转交给您。”
“打开。”齐俢淡淡瞥一眼,负手不接。
“是。”属下把盒子打开,里面的黄金尤为瞩目。
齐闰月屏住了呼吸。那是一座黄金塔,是一座可以到尧州聘用更多苦力过来,也能买到上好的药材的黄金塔。
不知道是谁送来的善款。
齐俢拿出了漆黑木盒底部压着的一封信,展开一阅,冷笑道:“哼,宵小之辈,这就等不及了。”
身后的帘子撩起,许尘关走近寒风里:“需要我做些什么?”
最初的奔爱闹得沸沸扬扬,让人险些忘了他来这里的真实目的。
齐俢把信收进袖口,往城里去,给他们留下一个坚决的背影:“保护好闰月,其他的事,自有长辈来担。”
目送他消失在支架帐布后面,齐闰月愣愣说道:“原来我爹是这样的。”
“你给孟里正和乔寥都写了信,”许尘关望向灰色天空,“我一个字也没有。”
齐闰月转身回帐,说出来的话比冰雪还冷:“没事就去帮忙修路,我现在看到你很烦。”
……
京兆,天工营考试终于来了。
孟菖考完回家,表情十分奇怪。
“考试很难吗?”乔寥看着她两眼发直,险些掉田里,顺手拉了一把。
这一拉,把孟菖的神拉了回来:“乔书令,我……我是有些担心,是不是我对题目的理解太肤浅了?”
乔寥叉腰:“怎么说?”
“出了考场后,周围人都说很难,猜不透,或者说一些我听不懂的答案。”孟菖焦虑得眼泪要掉下来了,“可是我考试时觉得特别简单……怎么会这样,要是没考上,岂不是辜负了我姐的良苦用心。”
乔寥叹气:“自信点啦,你还记得考题的话,不如回去问问孟里正。”
孟菖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她垂头丧气地过桥,“嗳!”乔寥叫住她,“等等,我和你一起去!”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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