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兮禾的记忆里,她和赵砚是在城阳一战中他救了她父亲,她出于感激便去医院照顾他,因此原因,他们才认识的。
其实他们认识的时间比在医院那次还要早,早的白兮禾或许都已经忘记了。
那时赵砚还是北平司令薛震的养子,薛震土匪出身,靠着手中的人马和重枪械攻下了北平,成为了北平的驻防司令。
早年他的大公子战死在了战场上,薛震便不让他的小儿子上战场,当时,赵砚刚从军校毕业,又在战场上救过大少爷的命,薛震见他是位不可多得的人才,便收了赵砚为义子,名义上他是薛震的养子,可实际上的待遇却是难以言说的!
赵砚初见白兮禾是在薛家那时白兮禾不过十三四岁的姑娘,他也不过十七,十七岁的年纪也是韶华依然,可他却经历了常人无法想象的苦难。
他从小就天资聪慧,课本上的知识更是一点就通,教书先生都说他是做官的料,可一场灾难却彻底的将他的人生调转了方向。
那年闹饥荒,赵砚的父亲外出讨饭,却被官兵当成了流寇枪杀了,他父亲的头被悬挂在菜市场上,母亲知道后一病不起,没过几天便含恨而终,他当时还不足十岁,一个人带着三岁的妹妹逃荒,这些年,他一个人带着妹妹生活,这其中的艰辛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直到赵砚军校毕业,他被薛震收为养子后,他和妹妹的日子才好过了一些。
他妹妹的日子虽是了好过了一些,但他却深陷泥泞之中,稍有不慎,便会成为别人的替罪羊。
那年,白将军带女儿去薛家做客,薛震有意和白将军结秦晋之好,白将军虽未表态,但也未拒绝。
那日,他去薛家送一份重要的文件,那文件必须要薛震签字,他处理完文件后,并没有在薛府多待。
待他出来时,白兮禾就站在木槿花下,他记得那日木槿花开的特别好看,那姑娘就站在木槿花下 ,白色的裙边被微风吹动,轻扬而舞。
她的手里拿着木槿花,眼神专注,并没有察觉不远处有人注视她。
赵砚名义上是薛震的养子,但实际情况也只有他自己知道,说是养子,倒不如说是替罪羊,薛震手底下的龌龊事很多,那些事情都见不得光,有些事情是赵砚私下了结的,有些事情则是赵砚自己背的黑锅。
他黯淡深邃的目光投向木槿花下的姑娘,最后自嘲的笑着,她是向阳的玫瑰,美丽且耀眼,他生活在泥泞之中,见不得光,连看她一眼都觉得是亵渎。
赵砚抬脚从白兮禾身边走过,而白兮禾在那一刻回头看向了他,她虽未看清赵砚的长相,但却记住了他的背影,之后,她也会跟着白将军一同去薛府,但却从未见过那个只留背影给她的人。
父亲问她愿不愿意嫁到薛府,她只是含含糊糊的答非所问,她想见一见那个人,她想问他叫什么名字?可曾娶妻?她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大胆的很,可是她从未再见过他!
她曾站在木槿花下遥想那算不得初见的初见,如果那时他们都转过身来,那他们一定会早早的认识。
那天的木槿花时常出现在赵砚的梦里,只是那时他的生命早已进入了倒计时。
北平郊外的矿场死了上百矿工,上面追责下来,薛震便将赵砚推了出去做了替罪羊,矿工突然死亡,这其中死亡的那些矿工全部都是第一批挖矿的工人,矿场的背后是日本人,薛震和日本人做了交易,那些矿工根本不可能活着走出矿场。
赵砚被押解至南京,但在途中逃脱,他身上带着证据,这些证据足以让薛震身败名裂。
赵砚在好友季思言的掩护下平安的到达了南京,他将所有的证据全部移交给了南京方面,南京派人前去北平调查,薛震的罪行昭然若揭,南京军事法庭受理了旷工遇害一案,至此,北平薛府换了新的执政官。
之后,赵砚便和季思言上了前线,炮火连天,他几乎没有时间去想任何事情,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的心底总会蔓延出一种久违的温暖。
季思言和他是军校的同窗,他的心思季思言也能看明白几分。
季思言手里拿着酒壶,走到赵砚的身边坐下,前线的指挥部总是简陋的很,“赵砚,你看我们现在这日子过的!明明当初投身军校的理想是报效国家,可如今却一直在打内战,可真是窝囊啊!”
赵砚手里拿着酒杯,这难得的安宁不知几时会被战火再次打破,“思言,如果我们不打内战,便会有别人来打!打内战也是实现统一的手段,当一个政权无法使人民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时,那便由新的政权来接替,总有一天,我们不用再打内战,人民也能安居乐业!”
季思言笑道,他总是这样对任何事情都抱有最热忱的心态,也难得他讨女孩子喜欢,“有你在这儿,今晚我可要好好的睡一觉了!”季思言喝了一口酒,便起身躺在站壕里打起了瞌睡!
他们连续好几个晚上都不曾合眼了!现在这片刻的安宁对他们来说也是求之不得的恩赐。
他离开北平也有一年多的时间了,这一年多的时间对他来说也不算太过漫长。
本以为他们此后便再无交集了,可命运还是将他们又牵扯回来了。
他在病房又见到了她,那段日子是他人生当中最舒心的日子,耳边没有震耳欲聋的炮火声,只有温馨安宁的说话声。
战场上待的时间太长了,每天都有炮弹从头顶飞过,身边的战士前一秒还是一个活蹦乱跳的人,下一秒便成了冰冷的尸体!每天都有人牺牲,这样的生活对赵砚来说早已习以为常了!
随后的日子 ,白兮禾一直在照顾他,有时他会莫名其妙的出现错觉,总以为眼前的这一切不太真实,可他又说不出到底哪里不真实?总感觉这一切都像是他偷来的!
白兮禾远渡法国三年,他把自己泡在战场三年,每逢夜幕降临,他总会站在战场空旷的地方望向西方,大雪洒落在他的身上,极尽温柔又落寞十足!
爱情的世界里,谁先动心,谁受的伤害便多如牛毛。
学校迫于白将军施加的压力,辞退了郑子风,赵砚一向隐忍,那次他打的郑子风差点落下了残疾,温玉绾从那时便知,赵砚喜欢白兮禾,是那种刻骨铭心的喜欢。
现在,白兮禾从法国回来了,可他再也不能跟在她身边了,他只能和她保持一定的距离。
白兮禾经常会去教会,在法国那三年,她时常会去教会坐一会儿,现在回国了,依旧保留着在法国的习惯。
北平的教会很多,可她在这里却遇到了她这一生都不想再见的人,当年,他的名声在书画界可是屈指可数的,如今,他却躲在教会里打扫卫生,可真是世事难料啊!
“郑子风!”那人手里拿着一把扫帚,回头的一瞬间好像过了一个世纪。
郑子风看向白兮禾,他的眼里是愧疚,他放下手里的扫帚,在身上擦了擦手。
再次见到郑子风,白子风的眼里还是充满了恨意,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她很想杀了他。
“你毁了别人的一生,现在又躲在这里苟且偷生!像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白兮禾本想用最恶毒的语言骂他,可是,她还是骂不出口。
郑子风向白兮禾站着的方向不断的走近,他用蛊惑的语气说道:“兮禾,当初的那些谣言在你看来是别人故意散播的!可是,对你来说,这些谣言却是你求之不得的!你喜欢我!你利用学生们散播子虚乌有的谣言,如今,你的目的达成了!”
“郑子风,你哪来的自信?我为什么放着比你优秀的人不去追求,而要为了一个烂到骨子里的人去精心布置这一切?”白兮禾连正眼都懒得瞧他。
现在仔细打量着他,她才发现他这个人除了有一些才华外,倒也没有什么吸引她的地方,她那时也就觉得他的确有一些才华,才想跟着他学画画,倒被这个人觉得她真的喜欢他!她可真是三生不幸啊!
白兮禾接着又说道:“我父亲是将军,我从小就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什么样的男人我没见过?你一个落魄画家,连给我提鞋都不配,还妄想一步登天?可真是不自量力!”
白兮禾从包里掏出一把匕首,那匕首很锋利,她玩转着匕首,冰冷的匕首在郑子风的身上来回游走,最后停在了他心脏的位置。
“你说我在这里杀了你,当初那些维护你的人还会不会站出来替你再次声讨我?”白兮禾微笑着,可在郑子风看来,她的笑容里掺杂着戏谑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残忍。
“白兮禾,你还真是变了!或许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吧!你到底有几张面孔?到底哪一张才是你的本来面目?”
“你想要看我那张面孔?只要你想看,我倒是可以满足你!”白兮禾手里的刀划伤了他的脸,血珠子沾染到了衣服上,她用手绢擦了擦,然后丢到了地上。
郑子风被白兮禾羞辱,他想狠狠的报复回去,既然她口口声声说他配不上高贵的她,那他便将高贵的她从神坛上拉下来,邪恶的念头一旦萌生,那便无法再理智的去阻止了!
教堂里没有人,郑子风趁白兮禾不注意,便扑倒了她,白兮禾挣扎着,“郑子风,你疯了!你要是敢碰我?我保证你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白兮禾,既然是你毁了我!那你可就别怪我心狠了!你不让我好过,你也休想好过!”他撕扯着白兮禾的衣服,他想彻底的毁了她。
拉扯之间,白兮和摸到了身后的手提包,她的包里装着一把手枪,那枪是赵砚给她的,叫她带着防身用,现在,终于派上用场了。
她将枪拿在手里,使劲的砸向郑子风的头 ,在他刺痛之际快速的推开他,然后迅速开枪,那一枪正好打在了他的腿上。
赵砚在东大营练兵,在听到枪响的位置后,他骑马火速赶了过去。
郑子风抱着大腿哀叫,“郑子风,今日我就送你下地狱!你这样的人留在世间也是浪费空气,早早的下去投身畜牲道吧!”
“兮禾,你放过我吧!我一时鬼迷心窍,我………我不是人!”他怕死,而且怕的要命,任何伤害她的人都该死。
在她要杀郑子风时,却被赶来的赵砚拦住了,他看向白兮禾,满眼的心疼,“小姐!你的手上不应该沾染这种人的血,我来!”赵砚夺下他手里的枪。
她怔怔的看着赵砚,郑子风贪生怕死,他伸手去拉白兮禾的裙子,却被她躲了过去,他的目光有哀求也有恨意,白兮禾拉住赵砚的袖子,“算了吧!你的身上不应该背负这种人的债,不值得!”赵砚怎么可能放过他?他一枪打在了郑子风的胳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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