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风，又大了起来。
啪嗒一下，烛火一瞬熄灭，整间屋子暗了下来。
但也由此，月光变得显眼。
“是什么样的怪病？”
林土土边问，边熟练地拿起自己身边的烛台，走去韩宇身旁的烛灯取火。她现在夜间视物的能力比起以前好上许多。
顺着林土土的脚步，韩宇看向她手中的烛台，发现烛台中液体并没有晃动，灯油已然燃尽。
“不需取火，灯油燃尽了。”
闻言，林土土晃了晃手中的烛台，没有液体流淌的感觉，借着月光和另两盏烛火的光芒，这才看清灯油确实已然燃尽。
“幸好今天月光挺亮的。”
她说着，心情平静许多。
“是呀。”
翁择明回应着，视线跟着林土土的步伐。
坐下后，林土土重回正题，问起怪病的症状。
“信上说的是，一阵冷，一阵热，如此反复数次，人们一个个死去。”或许是觉得自己把这个病说得过于严重，翁择明随后又补了一句，“但是这种病，此刻只在寿春城及永昼城肆虐。”
“一阵冷、一阵热？”林土土回想自己二十年来生过的病，最接近这种症状的是发烧，可是发烧并不会传人。“这种病怎么传播的？不是说会传人吗？”
虽是文科生，大学历史专业，但林土土的生物学得很好。她记得传染病有三个要素，传染源、传播途径和人群易感性。只要控制住传染源，找到传播途径，基本上就能控制住传染病。
“是只有人会得这种病吗？还是说牲畜也无法幸免？”
翁择明有些讶异，讶异于林土土问得如此具体，彷佛她知晓如何医治这种病一般。
他想起信中确实说到过，有些狗和牛突然死了，但死因不明。
林土土捕捉到这些信息，在脑海里搜索，却也无法搜索到有关这个疾病的相关信息。她看向韩宇，挺直了脊背，眼神坚定，“韩宇，你是不是也会去到大都？离寿春城最近的大都。”
韩宇抿嘴，看着林土土，慢慢地点了点头。
随着呼气，林土土的胸膛沉了下去，“我虽不是医者，但是既然此病会传人。若是，若是不幸大都有人染上此病，你们务必要划好隔离区。”
“还有，”林土土顿了顿，“若是大都躲过这一遭，”林土土垂下眼眸，呢喃道，“我想，我想，左大夫和阿秋他们势必会前往寿春城医治病人。”
“你放心，若是如此，城门会为他们而开。”
未等林土土说完，韩宇便紧接在其后做出承诺。
闻言，林土土抬眸看向韩宇，眼神里颇有几分情理之外、意料之中的淡定。烛火下、月光下，她注意到，他有两个不同的影子。
“我确实是不希望你阻拦他们。”
翁择明的位置间隔在两人中间，看着这两人，听着这两人的对话，他讶异于他们日渐增长的默契。他原以为，林土土是想让韩宇拦住周秋和左大夫，没想到……他更没想到，韩宇竟如此懂林土土。
但此时此刻，他只能压下这不合时宜的讶异，插进话道，“其实，林姑娘，我们此行更多是为了粮食和修路的事。”
随着声音的起落，屋外的天空慢慢亮了起来。
今晚的御事屋即为热闹，会客堂内三人的声音时而激烈、时而平缓，有时又陷入良久的沉默中。
矢一和矢二守着这三个人，听着他们不断辩论着粮食和修路的事情。与其说，林土土与翁择明、韩宇意见相左，倒不如说，
第一道鸡鸣响起，划破长空。
一个沙哑、但却仍掩盖不了兴奋的声音响起，“左大夫！这本医书里好像有个类似的病例。”
在御事屋的南侧，一座新建成的木制医馆内，几簇烛火静立其中。屋子里，书架上、角落里，层层叠叠摆满了书。
此刻，左大夫和周秋两人正通宵达旦，翻找着医书，试图寻找到与此相关的病症案例。这一整屋子的书，若是常人，只怕翻上一辈子也未必能翻完。但这师徒俩，花了一宿，就把这些书翻得七七八八。
因为医书虽多，但已做好分类，以医者对于病症的敏感，一下子便能判断医书的内容是否跟病症相关。
一直到第一声鸡鸣响起，周秋总算破局成功，成功得翻找到第一个案例。她站在梯子上，就着微弱的烛火，扭过头朝着左大夫喊着，即使十分疲惫，但她眼神里焕发出的光彩熠熠生辉。
闻言，左大夫立马提起衣角，从堆满医术的角落里冲了过来，“快拿下来给我看，”
“不是，不是，你慢慢下来，省得摔了。”
周秋拿着医书，麻利的从木梯上下来。她把书册递给左大夫，其中记载着一个与本次病症相似的案例。
一个11岁的病人，发冷发热后神志不清、去世的病例，但此病不传人。但所幸其间记载了医治用物，以及病人用药后的体征。
两个人把这个医书郑重地放在医箱内，紧接着便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查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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