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斜阳。
天空蓝的特别柔和，和白云的界限十分模糊。
凉亭处，一抹斜阳懒洋洋地躺在竹帘处，投射出条条状状的斜影。
齐若水身穿月蓝色长衫，头发简单地束于脑后。手里拿着林土土所著的《农书》，翻阅着。
斜阳透过竹帘的缝隙洒在他的身上，他的周遭彷佛多了一层柔和的滤镜一般。
他的侧脸生得极其儒雅周正，从额头到下巴，像是精心打磨过的玉器一般。
或许是听到了林土土走路的脚步声，他抬起头看向林土土走来的方向。
勾起嘴角，轻轻一笑，不似讨好，只是淡淡地表达自己的善意。
“南郡守，您好些了吗？”
林土土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
没想到自己身为主人，一不小心睡到了从昨晚睡到了现在。
“老伯没让府里的人，帮公子递茶水吗？”
林土土坐在齐若水对面，一眼便见到茶具上皆是空的，并没有倒上茶或水。
“在下怕茶水洒到南郡守的书册，故而才……”
齐若水说着，语调平缓，不紧不慢，让人听起来十分舒服。
林土土点头，看到自己所著的书册被人如此珍爱，心中一股成就感油然而生。脊背都挺直了几分。
说到这，她想到齐国富庶，想着做做铁农具的生意，也好让自己赚点零花钱。
但看这齐国皇子温文儒雅，身上没有半分铜臭味，总觉得不知如何开口。
眼下，见他在看自己的农书，便顺着农业话题往下道，“齐公子，听闻齐国富庶，相比你们那的农业应该也发展的不错吧。可惜不能亲自来看看。”
齐若水放下书册，轻笑道，“南郡守想来，齐国的国门随时为您打开。至于农业，现在可比不上您辖内三城。在下看这《农书》，有些点子齐国业已有着，有些却是十分稀奇。”
他说完，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补充道，“特别是来时所见到的农具，看上去可比一般的农具要省力省时。听那些村民讲，是叫曲辕犁？”
说到这，林土土的眼睛一瞬亮了起来，“对对对！可不止曲辕犁，像锄头、镰刀这些也一样好用。”
“怎么样？公子有意…”林土土看向齐若水，挑了挑眉，压低声音道，“购买吗？”
“购买？”
齐若水有些疑惑。
“就是以物换物。你们齐国一直粮食储量都挺多的，要不要用粮食来换农具？这可是于我们双方都有赚的买卖。”
齐国盛产粟米，而此刻林土土最缺的便是粮食。
要知道，岭南水淹一天，便一天种植不了粮食。一万多人的粮食问题，尽数压在她身上，迫切需要她解决。所以她一早便动了同齐国贸易的心思，因为三国之中，齐国最富庶，几乎年年丰收。
林土土咽了咽口水答道，远处天边依旧是清浅的蓝色。
“而且就我所知，齐国所产的铁农具可远比不上我们铸铁村造出的精良。”
没想到这南郡守也有在了解齐国的情况。
齐若水心中忽然对那件事把握多了几分，笑道，“那自然极好。”
他有着一双实在太过温润的眸子，瞳孔黑亮，柔和均衡，目光就像似皎洁柔和的月光一般，让沐浴其下的人自然而然便放下了戒心。
也让林土土少了几分“打劫”的心思，多了几分诚恳做生意的打算。
只是，说不定对方会杀价呢？
左思右想之下，还是这个数最稳妥。
“二十斤粟米换一把铁农具。”
她说完，用着一种极不在意、胜券在握的神态伪装着，但是紧紧抿着的嘴还是出卖了她的心情。
一秒、两秒……
没等林土土煎熬够，耳边齐若水便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成交。”
齐若水非常爽快地答应了，没有讨价还价。
这么一桩贸易谈成的过程太过顺利，顺利的让林土土有些错愕。
一时之间，两人对坐，不知道对话该如何继续下去或是直接结束。
这几天新春，天气渐渐回暖，午后阳光洒在人身上，暖暖的十分舒服。
院子里的鸟儿时不时啼鸣，十分动听。微风轻拂过，带来院子里花草的香气。
这样一个午后，懒散而舒适。
“那……”
林土土突然身子往前倾，凑近齐若水和夜兰，好奇道，“你们具体要多少把？”
问完，她拍了拍胸脯，以一种极其豪爽的音调道，“先说好，我们这要多少有多少！”
齐若水，甚至身后的夜兰都差点被林土土逗笑了。
“容在下稍后以书册形式拿给南郡守。”
林土土点头。
场面一时陷入了有些诡异的沉默中。
微风不断吹拂而来。
齐若水率先打破沉默，“对了，御事屋的藏书阁汗牛充栋，不知在下可否参观一二？”
他看向林土土，发觉她的发丝上带着些许凤凰树的细碎落叶。
或许是刚刚微风吹拂时夹带而来的落叶，齐若水想着，轻声提醒林土土。
“没事。”
林土土回道，懒得理头上的碎发，等会风一吹便掉了。
“藏书阁确实藏书无数。既然齐公子有兴趣的，那趁着阳光正好，我带你过去。”
但是两人刚走没几步，林土土看见齐若水脸色越来越难看，额上冒着点点冷汗，双腿微微抽搐，彷佛随时都要昏厥过去。
“齐公子，你怎么了？”
可别是什么急症。
身后，夜兰连忙扶住他。
解释道，“这是公子的旧疾，”
林土土点点头，看着齐若水十分熟练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瓷药瓶，倒出一粒药丸吞服下去。
“忍一忍便好了。”
见林土土脸带担忧，齐若水开口说道。
“病这种事，可不是忍忍就能好的！这样，左郎中可是天下名医，你让他瞧瞧吧。”
毕竟这人要是在这里出了什么差错，她不仅少了一个大客户，估计还会被齐国那边兴师问罪。
而且这么一个温文儒雅的君子，死了也怪可惜的。
齐若水精神有些涣散，听到林土土的话他内心突然觉得有块地方震动了一下。
他从小身为质子，存活下来的第一要义便是一个忍字。
今日竟然有人叫他不要忍，还是一个认识不到两天的人。
他想着，自嘲地笑了笑。
刮台风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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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第 6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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